就像她跟陳茹馨父母所說的他會怕黑,沒錯,他真會怕,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像電視劇裡的情節一樣失明,或許沒有失明的人感覺不出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他之所以話會變多,越是顯得他心裡的顧慮越深,他真的害怕自己會失明一輩子,或許換着別人,也一樣會擔憂和害怕,旁邊的人想要安慰他,可他自己心裡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他不想讓在乎自己的人擔憂,不想聽見別人的安慰,別人越是安慰,他反而心裡的起浮越加嚴重,他想努力的證明給彭文語看自己還擁有一顆沒有擔憂和顧慮的心,以爲這樣別人就不會擔憂他的胡思亂想,想盡量去對別人表示自己很想得開。
然而卻沒有人看到出來,所有人都以爲他還是一個開朗的男孩,包括彭文語也是這麼認爲。
反而他越是這樣心裡裝得就越多,現在每天晚上他都會叫彭文語早點休息,而彭文語這幾天看見他並無大礙,也就安心的睡了。
他越是這樣,其實心裡裝得就越多,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憑自己的感覺,感覺旁邊的人都睡着了,都會慢慢流下淚水,每天夜裡,成了他最難熬的日子,他不知道該不該向父母說清楚,很想得到父母的關心,卻又害怕她們知道了擔心和焦慮不安,特別是母親的身體剛剛好。他假如過,假如自己真的失明瞭,自己以後的人生該怎麼辦,身邊的女人還會不會繼續跟着自己,父母會有多麼絕望,他還能不能夠享受親朋好友的關懷和熱情,每每晚上他都會一個人安靜胡思亂想,想到自己失明後就成了一個廢人,按照現實的生活和社會來說他一定會被所有人拋棄,然後再被人遺忘,或許再也不會有人對他那麼熱情,他試想着自己連吃飯都需要別人喂的畫面,深夜裡流下了無數次淚水,只是從來沒有被人看見過。
他害怕突然之間自己的世界就變成了永久的黑暗,他絕望,他自卑,他心裡無助,有人會安慰他,卻沒有人能體會他心裡那種孤獨的
擔憂和害怕,害怕自己看不見,看不見就等於失去了所有。
第二天中午,陳茹馨和她母親又再次來到了醫院,而晚上,安旭卻沒有要她母親留在醫院裡,無論它母親怎麼說,他都沒有讓她留下來。他覺得,不應該讓這個長輩來醫院裡守護着自己,而她父親不同,她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安旭可以接受她父親留在醫院裡,那樣他自己心裡沒有太多的過意不去,再說男人與男人之間還可以有很多話題可聊,另外一方面,他除了眼睛看不見以外,其它並無什麼大礙了,要是讓陳茹馨的母親留在醫院裡,他只覺得心裡有很多的過意不去和難受。
陳茹馨的母親告別了她們離開了醫院。晚上陳茹馨選擇了和彭文語一起留在醫院裡,一直照顧了他好幾天纔回去,陳茹馨有車,來去方便,之後的日子每天都會到醫院裡來,而她父母,時而也會到醫院裡來看看安旭。
時間飛快,轉眼半個月過去了,他可以獨立行走,卻只能雙手摸着牆慢慢前行,他是第一次感受到瞎子的生活,原來是無窮無盡的痛。
他說他想自己好好活動活動筋骨,讓她們不要管他,她們說只能讓他在病房裡行走。彭文語和陳茹馨坐在牀邊,看着他靠着牆壁慢慢摸索,他前面如果有障礙,她們會告訴他,讓他繞道而行,他憑着個人感覺,走到了窗外,強烈的陽光讓他眼睛有些疼痛,他換了方向,走到門口徘徊,兩個女人遠遠的看着他。
他伸手摸着牆壁,走到了門口,彭文語說門口那裡是一個拐角處,讓他放慢速度,如果摸到沒有牆壁的地方就是門口,讓他憑自己的感覺往回走。
走到了門口的拐角處,一下子兩個女人都看不見他,他按照彭文語所說的線索摸索,但卻沒有發現有空的地方,而是摸到有柔軟的物體,由於不知道是什麼,他又上下的摸索,突然感覺到是人體的形狀,他立馬收回了手,忽然又聽見了細微的抽泣聲,隱隱約約感覺像是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哭泣。他以爲是彭文語或者陳茹馨,便笑了笑說“你們怎麼跑到門口來了,別鬧,快回去”
聽見他說話,陳茹馨在牀邊說道“哥哥,你跟誰說話啊”說完與彭文語兩人快速走到了他身後,她們看着門口的人,淡定而又沉默。
安旭感覺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知道自己面前的人一定不是她們倆,心裡有些疑惑。
“這是你三年後第一次離我那麼近,又那麼遠,你怎麼這樣了,我以爲,我以爲你已經完全康復了,對不起,當初都是我不對,對不起”站在門口的人突然說話了,這個抽泣着連續道歉的聲音他還是很熟悉,一聽就知道是葉明香。
他剛纔不小心摸到的人正是葉明香,由於他看不見纔會摸到了她,所以離她很近,幾乎快要鼻對鼻的貼在一起,他還能感覺到她呼吸的聲音,難怪葉明香會說這是他三年後第一次離自己那麼近,可是心又離她很遠很遠,她其實不知道,當安旭聽見葉明香離開了醫院的時候心裡其實也會感覺失落。可是由於現在關係不同,只好保持該有的距離。聽見是她說話,安旭連忙倒退了一步。
“你來啦,這幾天還好吧,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不怪你,這都是我的命,你們好就行”退回去後他又低聲的對葉明香說了這麼一句,雖然聲音比較小,可身後的兩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們就那樣站在身後,看着這兩人你一言我一句。
“嗯,對不起我又來晚了,你說得對,當初是我自己放棄了你,那是我的錯,後來跟文語爭吵,也是我無知,纔給大家增加那麼多不必要的麻煩,才害得你成了現在這樣,我真的知道錯了,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很多,也想通了,既然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我又何必再打擾,今後我不會再那麼任性了,可是你們還是我一如既往所愛的人,文語還是我的好姐妹,而你,我會看着你康復以後再離開,我祝你們幸福,但是給我個機會讓我再照顧你一次,好嗎?”
“嗯,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連醫生都說我已經沒事了,你放心吧”說完安旭低下了頭,似乎聽到她剛纔這樣的話心裡有些哀傷。
葉明香看着彭文語,說“文語,我希望我們還是好姐妹,能讓我也照顧他一次嗎?他好了我就離開,好嗎?”眼睛裡都是真誠與渴望。
彭文語點了點頭,說“嗯,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也謝謝你,來了就進來吧”說完也對葉明香微微一笑。
夜明香回過神來,扶着安旭,幾人一起走到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