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五章 送去鳳國聯姻?

“靳淵柏,你膽子恁大。”靳長恭臨風而立,衣衫翻飛,靜謐如山水般不動的面容,永雋而俊秀,如大氣而韻流如巍峨瑰麗的雲海般莫測。

從未有一個女人,能夠將這種危峻疊巒般,似千峰萬仞般凌厲與柔湄粼水般傲骨融合,形成一種奇異而般引人入勝的獨特風情。

究竟是什麼呢?靳淵柏失神地凝視着她,究竟她身上是什麼令他怦然心動,令他此刻僅因爲她的出現便心泛漣漪波濤起伏,如一朵朵枯萎的花蕾,悄然杳然綻放,一片妍麗到酴醾的紅。

一身懶骨斜倚,靳淵柏桃花眸輕佻眯起,紫玉的簪子,簪頭鑲着粒圓潤美麗的浮雲雕,散垂的黑髮被風吹得顫動,令他那般風流恣意,隨性風揚。

但他的神色卻癡了,迷朦而靜水深流……

“堂弟,爲兄爲了見你一面,可謂是煞費苦心,不過就是想爲你辦一場洗塵宴,卻又怕你避而不見,故爾特地將席擺在了你宮門前……”

靳淵柏撩了撩垂肩飛舞的髮絲,神色一改,卻是面容慼慼,一臉失意黯然地勾着她。

從馬車上跑下來的風裴炅,一看到擋在宮門前獨立特行的靳淵柏,那一雙晶瑩杏眸當即發直了。

嘶~又出現一個大美男啊!她忍不住嚥了咽氾濫口水,像這種聚氣質與容顏於一身的極品,即使是在盛產美男的鳳國亦是難得一見。

她聳了聳鼻子,小步跑到了靳長恭的身側,小聲遂問道:“陛下,這,這個美男是誰啊?他叫你堂弟,莫非是你兄長?”

“你喜歡?”靳長恭挑眉,意味不明地勾脣一笑。

風裴炅卻感覺到一種寒意從腳底板躥上,但一看到靳淵柏那豔如桃李的傾國容顏,梗着脖子連連點頭:“嗯嗯,本殿,呃,我的確是喜歡這一種妖精美人,嘿嘿,陛下,要不,您將他送給我,好不好?”

靳長恭幽幽地看了風裴炅一眼,便掃向對着色眯眯的風裴炅勾魂一笑的靳淵柏,突然狠聲道:“若他今日,不能爲他的無知行爲找一個能夠說服寡人的理由,寡人明天就送他嫁去鳳國聯姻。”

靳淵柏聞言表情一滯,而風裴炅則喜形於色,而震南震北繼續沉默,寶兒眨着一雙懵懂無知的眸子,站在一旁玩手指。

靳淵柏一屁股從凳子上氣惱站起來,瞪着靳長恭,忍了半晌,忍無可忍地一掌掃向桌上,隨即整爐熱騰騰香噴噴的火鍋便無辜被掀倒地在地。

“你要將我嫁到鳳國去?!”他眼冒火星燦子,帶着受傷的質問衝口而出。

看到他震怒下的不顧尊卑,再看那一地狼藉,靳長恭陰下神情:“靳淵柏,別將寡人對你的寬忍,當成你放肆的理由!”

平日私下她可以慣着他,由着他鬧,因爲是自家人關上門來,想怎麼鬧也不傷大雅,如此他不知體統地竟鬧到宮門前了,難道他當真愚昧至此?!妄圖由着別國看她靳國的笑話!

從那四周瞬間凝固冰冷下的空氣,可以感覺得出來,靳長恭她真的生氣了。

靳淵柏脣色一白,理直氣壯的神情驟然變成飄拂的心虛,他眼神左右遊離,最終舔了舔乾澀的脣角:“你是不是昨日就回來了?”

“是又怎麼樣?”她環臂,凝眸冷聲。真的不知道這貨今日究竟在發什麼神經!

“那昨夜你是不是舉辦家宴邀請了蓮謹之、息子豐他們?”他聞言,當即咬着牙又問道。

靳長恭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挑眉道:“那又怎麼樣?”

“你,你請了息子豐,請了花滿城的紅雅,還請了蓮謹之,莫御醫他們,爲什麼就沒有請我!?最後是我聽聞到消息,眼巴巴自己去了,你卻命人擋着不讓我進宮,在你心目中難道堂兄我,連那些個外人都不如嗎?”說着,靳淵柏便紅了眼,委屈地吼道。

靳長恭被吼得愣了愣,這纔想起因爲上一次查封泉採閣的事情,她怕靳淵柏跑來煩她,便下了禁令不准他擅自入宮……

雖然知道這妖精八成是在演戲博同情,但她的確被他說動了,蹙眉:“所以你今天——”

“我今天自己帶了菜,你不讓我進去,那我就在門口替堂弟你洗塵。”靳淵柏用着一種“你辜負我,你欺負我,你傷害我,你快來哄來,快來哄哄我嘛”似嗔如怨的小眼神瞅着她。

聞言,靳長恭嘴角一抽,那也不知道跑到哪旮達的內疚就這樣出來溜達了一下,就很快被她果斷地拍飛了。

“你那是自作自受!”靳長恭毫不留臉面地冷哼一聲,一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就勾起她曾經不愉快的記憶。

想當初若不是他設計,又與暗帝合謀拿下她,她能吃飽了閒着沒事跑去封他的泉採閣?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就去死!

“淵伯候,守在南宮門前的侍衛都去哪裡了?”震南看城門前一片空蕩,心中生疑便冷聲問道。

靳淵柏剛被靳長恭的一句“自作自受”給噎得差點嗆不過氣來,再一聽震南那不客氣的審問,心中一氣,便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纖長的睫毛:“什麼侍衛,本候不知道呢?”

這淵柏候真當他跟陛下一樣“善良”嗎?震南氣息驟然沉如冰霜覆城,那屬於大宗師的寒冷殺意凝聚成絞殺的颶風席捲而去,靳淵柏當即悶哼一聲,手腳一僵。

他們兩位大宗師雖然爲永樂帝爲下屬,但屬於強者的傲骨與尊嚴卻不容侵犯,除了他們的主子與陛下,其它人的挑釁在他們眼中無疑便是找死,他們生平連王爺都不知道殺了何許,像他這麼一個小小的鄱外候爺,若擱在早年,一根手指就將他捏死了。

豈容他懈怠愚弄?!

“堂,堂弟?”

靳淵柏被震南的威壓鎖定,全身骨頭像被真空壓縮,關節骨頭咯吱作響,他臉上的血色被抽走,蒼白着一張臉,櫻脣輕咬,顫着可憐桃花眸看向靳長恭。

而風裴炅看到美男如此受罪,一時之間又心疼又着急,但卻又不便出聲制止,她又不是傻瓜,要知道這裡是靳國,根本沒有她置喙的份兒。

靳長恭看着一會兒像討債般張揚放肆,一會兒委屈得像小可憐般,遇軟則挑釁得寸進尺,遇強則示弱討好百面風情的靳淵柏,有些頭痛好笑地搖了搖頭。

她收斂情緒,淡淡地睨向震南。

震南只覺一種無形壓力襲來,抿了抿脣,寬袖鼓動的寒風稍減,雖然心中不願,卻停下繼續對靳淵柏的威壓。

而靳淵柏看到僅一個眼神便令大宗師乖順停下的靳長恭,桃花眸深處一顫。

身體重新得到自由,他喘着粗氣,擦了擦一頭嚇出來的冷汗,便一臉喜不自禁地展開寬袖,如一隻花花蝴蝶地撲到靳長恭身邊,一把抓住她的一條手臂,彎下腰直蹭。

“堂弟,我就知道你最疼我的。”說着,他便十分狗仗主人勢地瞪了一眼震南。

“人呢?”不冷不熱地抽出手,靳長恭垂眸問道。

靳淵柏被她這麼一看,便撅着嘴鬆開她的手,十分老實道:“他們去抓拿刺客了,所以就拜託我替他們看守大門。”

靳長恭聞言,當即繃不住額頭突出一個“十”字,一把怒極地拽住他一搓頭髮扯近:“你敢耍這種花招——”

“啊啊,堂,堂弟,痛痛,輕點,啊,輕點啊。”靳淵柏感覺頭皮一痛,便嗷嗷地大叫。

被扯進挨近靳長恭,他適應的痛楚後,便自然而自地嗅到來自她身上迷人的味道,這種味道他很熟悉,畢竟那一夜,他便也離她這麼,他們……

擡睫看到近到咫尺的雪裡疏梅般出塵脫俗的俊美面容,盯着那一張一闔的紅脣,他腦中不由得浮想聯翩,癡癡地,便衝動地湊上去啃了一口。

靳長恭一僵,而靳淵柏在觸到那柔軟而微涼的紅脣亦炸然回過神來,他臉轟地紅了起來,若三月桃花。

他也是一臉難以置信,他剛纔幹了什麼?!

而風裴炅則震驚地指着他們兩人,含着打擊與錯愕,抖聲道:“你,你們——”

震南跟震北則瞪大一雙精碩的眼睛,親眼看到這肆無恥地當街輕薄陛下,恨不得將靳淵柏殺之而後快!

“靳、淵、柏!”

靳長恭倒不是臉皮薄的人,但此刻卻也臉紅了,但這絕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一聽到靳長恭連名帶姓,咬牙切齒地叫他,靳淵柏也知道自己衝動之下闖禍了,便抱着腦袋到處逃躥躲開她的追殺,一邊嗷嗷嚎叫道:“堂弟啊,那是誤會啊,我,我是看你,你嘴角有灰塵,我纔想替你舔乾淨而已,你別打我啊!”

別看靳淵柏武功不咋樣,但輕鬆卻是拿命練出來的,一時之間靳長恭竟抓不到他。

她停下動作,深吸一口氣,看到震南震北他們那愕然的神情,才驚覺剛纔被靳淵柏氣得滿街揍人,臉再度黑了一黑,便冷冷拂袖踏步要回宮。

“別走啊,堂弟啊——”躍至牆頭的靳淵柏看靳長恭要走,便不顧一切地飛撲過來,不顧形象地抱住她的大腿不放。

“你!”靳長恭一僵,略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堂弟,爲兄有錯你就打我吧,我任你打,可是那柳街被你查封了這麼久,若再不開張你讓那些‘精力’過甚的單身男人怎麼辦?還有那些寂寞空虛冷的女人們又怎麼辦呢?”靳淵柏扒拉在她大腿上,一臉苦哈哈地嚎叫道。

當真不要臉不要皮了他,靳長恭動了動了腿,卻被他抱得更緊,伴隨一聲嗷嗚,她當真一頭黑線。

所幸四周的人都被靳淵柏事先打發走了,否則這一幕流傳出去絕對丟臉要丟到國外去了!

靳長恭面對他總要發揮十二分的耐心才能夠冷靜,她寒眸躲向他,卻意外地在一向嬉笑怒罵不正經的他眼底看到一絲正經,看得出來,雖然用着胡鬧的架勢,但他此刻並不是在開玩笑。

這個人——

“堂弟,你要覺得不解氣,要罰就罰我吧,無論是用道具還是任何高難度的動作,爲兄都能奉陪的,但柳街內整整上千人口,你讓他們不營生就這麼擱着那不好吧?”靳淵柏看靳長恭沉默,以爲她想拒絕,便急着嚷嚷道。

經他一提醒,靳長恭纔想起,的確柳街不能再繼續封着了,靳淵柏雖然沒有明說,但柳街內約有上千的人口,這一條街的人都是以色營生的風塵中人,不懂別的生存手段,若繼續查封,他們該怎麼生存?

“寡人知道了!別抱了!快起來!寡人的堂兄纔不會這麼沒出息呢!”靳長恭惡聲惡氣地將他提起來,卻不想下一刻被他狼抱了一個滿懷:“堂弟,爲兄就知道你一定不會這麼狠心的。”

靳淵柏知道她這是答應了,他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心狠的人,亦知道她絕對會心疼他的。

此刻的靳淵柏就像一隻偷腥的貓,笑眯了一雙桃花眸,泛着水光的紅脣似月芽兒般滿足地彎起。

好軟哦,好香哦,堂弟抱起來真的好舒服啊,好想這麼一直地抱下去——

靳長恭被他帶着淡淡桃花香的髮絲蹭到鼻尖,忍住想一口咬下去的衝動,邪惡道:“畢竟你是寡人的堂兄。不過既然你要將全部責任都攬上身,寡人亦不能太罔顧你的意願,既然你說無論是道具還是高難度動作,你都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那寡人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一番心意的。”

靳淵柏剛纔還在狂蹭的身子,聞言便全身的毛都豎起,迅速地逃跑她的身邊,抱着雙臂像遇到淫賊的小姑娘,怕怕泫然欲泣道:“堂弟,你,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靳長恭不點而朱的紅脣似笑非笑地勾起,笑得不懷好意道:“你說呢?”

言訖,她便撇下他,帶着風裴炅與寶兒他們回宮了,餘留靳淵柏一個人僵如石,在秋風中兀自凌亂風化。

眼看着宮門即將關閉,靳淵柏眼波一流轉,這次鬧事兒的目的算是基本達到了,但到底是不甘寂寞的人,不願就這麼回去了,他瞅着一個縫隙,便一溜煙地也跟進了宮。

“堂弟,你去哪裡撿回來的這麼一個豆芽菜回來啊?嘖嘖,瞧這全身上下還沒有二兩肉的。”解決了正事,靳淵柏便有閒心關注別的事情,比如這個一瞧就十分不順眼的少年。

靳淵柏十分嫌棄地睨着寶兒,上下掃視打量,那刻薄尖銳的目光,令寶兒癟着嘴,眨巴着一雙大眼睛,懦懦地瞄了靳淵柏一眼,便垂地不敢直視。

靳長恭不語,繼續目不斜視地前行。

長得倒是不錯,白白嫩嫩的,就像一個圓呼呼的湯圓,白糯香甜,不過這性子怕是那種受氣包子型的吧?

靳淵柏蹭到靳長恭身邊,毛遂自薦地魅惑眨眨如蝶翅的長睫,那修飾過幾分,卻依舊美貌的容顏蠱惑出勾引色彩:“你怎麼光瞅上那些箇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呢,若你有需要隨時來找堂兄,我絕對不會令你吃虧的啊!”

靳長恭嘴角一抽,繼續選擇無視。

但寶兒卻被靳渣那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嚇到了,眼淚汪汪地上前拉着靳長恭,怯怯地縮着脖子開始直抽噎地軟軟道:“大哥哥……寶,寶兒好怕……”

靳長恭這才停下腳步,沒好氣地睨了一眼靳淵柏:“別讓外人看笑話。”

這一句話,令寶兒愣住了,而靳淵柏卻像瞧見狗屎插花上一樣憋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震南與震北十分忍耐才未將這聒噪的男人給滅掉,而風裴炅則滿目讚賞地盯着他,她從來沒有看過長得如此溫柔膩人美豔的男人卻能夠笑得如此豪爽自由的,不由得暗暗想:若求陛下真的讓他去鳳國跟她聯姻,不知道他會不會肯呢?

沒走多久,便看小嶽子帶着一隊侍衛急匆匆地跑來,着急道:“陛下,蓮丞相一大早便帶着祈國兩位使臣進宮來了。”

“嗯?不是讓蓮丞相暫時接待着的嗎?”靳長恭蹙眉問道。

“陛下,聽說是那兩位使臣好像丟了隨身侍從,看來是挺重要的一位人物,這才着急要鬧着要見您,這蓮丞相好說歹說也沒有辦法勸阻,這纔將他們帶進宮來面聖的。”小嶽子連忙解釋道。

“丟了侍從?”靳長恭抿脣一笑,睨了一眼身後的風裴炅道:“你先帶四皇女且回院休息。”

小嶽子看了一眼跟在陛下身後陌生的寶兒,再看陛下沒有吩咐安排他的事情,心中一陣奇怪,便躬身應是。

“靳帝陛下,能不能請你堂兄陪我逛一逛?”風裴炅語氣帶着誠懇,但眼神卻有一種不似玩笑的認真懇求地看着靳長恭。

靳長恭斜了一眼靳淵柏,勾脣一笑:“隨他樂意。”

言訖便乾脆地走了,而靳淵柏則似怒似怨地瞪着她的背影一眼,回眸睨了風裴炅十分熱切的視線,狀似十分遺憾地嘆息一聲。

風裴炅表情一怔,十分禮貌地問道:“我叫風裴炅,鳳國四皇女,不知道淵柏候可願意跟本殿一同遊逛一下靳宮?”

“哎,爲何你要是女子呢,要說你這張臉若爲男子必定十分令人迷戀的,可惜了。”

風裴炅聽着奇怪:“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本候愛好龍陽,對女人啊——不感興趣!”靳淵柏惡劣地一笑,便甩下她,去追靳長恭。

誰要嫁去鳳國啊,又不是腦抽了!那個地方雖然可以稱之爲女子的天堂,但絕對是男人的地獄!

來到招待外賓的頤和殿,靳長恭衣不沾風徑直走到高座,一轉身便慵懶而隨意地坐下,震南震北則像兩尊武神站於她兩側,而靳淵柏則自覺站在蓮丞相身旁。

不出意外,靳長恭斜佻眉睫,看到了祈國那兩位鼻孔眼朝天,從她一進殿便滿目不屑的使臣,此刻卻驚怔地死死盯着她身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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