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裡由我們擋着,您快進殿去!”亮出武器的私兵與毓秀宮躥了的守衛同仇敵愾,嚴兵以陣盾身護着他後退。
“一羣小雜碎,也配在咱家面前狂妄自大!”花公公薄脣一勾,脣角笑窩盪漾,卻寒了一衆的心沉入深淵。
冽風颯颯,聲聲嘯吟若嘶吼的冤獄孽鬼從籠,知道無路可退的衆人,率先殺身而上,花公公與禁衛軍們冷顏嗤笑,縱身逼近便是一陣血雨猩風。
一撥侍衛前去阻擋花公公他們,一撥精兵則將靳長恭圍住,集中一點揮身砍去,靳長恭不懂得武功招數,但是她卻有一身罕見絕頂的內力,不用任何精妙的招式,簡單地一揮手,便是一陣颶風颳過,衆人偏三倒四。
靳長恭冷笑一聲,如鬼魅般的身影,欺進一個便是一掌拍飛,所有接近她周身的,都口吐鮮血攤在地上,像怪物一般地看着她。
太強了吧?她當是在拍黃瓜啊,這……這變態得武功簡直就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聞人長空看着靳長恭突破了障礙一步一步地走來,脣一白後退了一步,卻依舊傲氣地挺直身軀與她對視,不肯示弱。
踢塔,踢塔,清晰的腳步聲,就像一根越扯越緊的線,緊緊地將他的心臟攥緊,他的臉龐雪白如紙,眼珠子不安地顫動着。
“我殺了你這惡魔!”終於,聞人長空崩潰的精神,撿起一柄掉落的大刀,猙獰着朝靳長恭不顧一切地砍去。
而靳長恭揹負雙手面無表情,就在寒光刺進她波瀾不驚的雙瞳時倏地夾住,只見那鋒利的刀刃竟在她兩根指尖如玩具一般漸漸彎曲——折斷!
鏘!聞人長空瞳孔一窒,盯着靳長恭就像只吃人的戾獸,失神喃喃:“你怎麼不死?我明明刺了一刀爲什麼還活着,你這種人死了天下才會太平——你爲什麼不去死?!呃!”最後一句他咆哮吼完,卻被一隻冰冷的手卡住聲音。
“別用這種眼神看着寡人,這樣寡人會忍不住殺了你的。”靳長恭扼住他的喉間,抑止嗜血的本能,雙眸明滅不清。
聞人長空翻着半白眼,紫青着臉孔,斷斷續續喊道:“你這個殺人惡魔,我詛咒你將來不得好死,一生都所欲而不得,痛苦至極而死—啊!”
指尖一緊,靳長恭寸寸收緊,她眸中隱有複雜,卻沒有猶豫,非她想殺他,但留着他,遲早只是個禍害隱患,歷史上多少這種養虎爲患的例子,她並不是不知道,是以她可沒有仁慈到給時間去培育一個強大的仇人來!斬草要除根!
“公子!”前來營救的私兵驚恐地吼道,無奈全數被擋在靳長恭三尺以外。
看着聞人長空氣息越來越弱,漸漸連掙扎的力氣都停歇了,靳長恭知道他即將氣絕身亡。
“陛下!快住手!”然而這時候,契突然從殿門飛身而入,一把抓住靳長恭如鋼鐵般堅固的手。
靳長恭側眸看着他愣了一下,手不自覺鬆了鬆。
“陛下,毓秀宮是被冤枉的,豐子息跟莫巫白根本就不在這裡!”契瞧了眼喘上一口氣,劇烈咳嗽的聞人長空,再轉向靳長恭慎重道。
由於契的突然出現,衆人見靳長恭停止了施暴,亦觀注着他們那方停止了打鬥。
靳長恭蹙眉,欲尋問此事時,卻感受到門邊急促腳步聲愈來愈近,只見青衣素袍的豐子息與髮髻微亂的莫巫白喘着粗氣急急趕到。
“陛下,您誤會了,此事跟毓秀宮無關!”
“是啊,你可別亂來,我們根本就沒有來過毓秀宮,你搞錯了!”
聽着他們兩人的話,靳長恭神情一僵,腦中似有什麼被轟然炸開,她驀地射目指向青姑,那一刻目光竟比冰雕還透澈寒冷。
“青姑,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人被帶到毓秀宮了嗎?”
青姑一驚,即刻跪地道:“青姑知罪,此事是名小太監上來彙報的,並非青姑親眼所見。”
契凝目深深看了一眼青姑,才緩緩道:“稍早些,我閒着無聊便去了後苑找豐子息他們,卻沒有料到遇見幾個太監模樣的人偷偷摸摸地進了內苑,由於感到奇怪我一路尾隨,卻瞧見他們對豐子息兩人下了藥便扛到一間小雜房,我當時忍耐着想看看是誰在打他們的主意,卻見到一名身穿朝服的男人,欲對豐子息下毒手,這纔將人打暈救他們回來,卻沒想到回來就聽到你帶人來毓秀宮鬧事,原因還是因爲抓走了他們。”
聽到這裡,如果靳長恭還不明白自已被繞進了一個圈套,就當真傻了!人分明是被另一批人帶走,卻將她引來毓秀宮。
鬆開聞人長空的桎棝,靳長恭面若冰霜一步步走到青姑面前。
“青姑,你的作事原則,寡人與你相處幾年還不清楚?你會因爲一名小太監的沒有根據的話便跟寡人稟報?”
青姑頓感逆血倒流,不由得壓低了頭,半晌才顫聲道:“青姑知罪,請陛下責罰。”
靳長恭彎膝蹲在她的面前,青姑一抖,她擡起她下巴,直視她的眼睛,道:“你沒有話要辯解,還是你已經背叛了寡人?”
在那雙透視的雙眸注視下,青姑瞳孔一顫,雙脣顫抖道:“青,青姑,沒有。”
“寡人當初被聞人長空刺殺受傷的時候,你在哪裡?”
“……”
“聞人長空一切飲食居服皆被寡人牢牢監視着,你說他爲什麼憑空會多出一把匕首,刺殺寡人呢?”
青姑神情一剎時地變了灰色,頓時委頓於地,並再開腔。
“青姑啊,寡人自問待你,絕無虧待,你何以要背叛寡人呢?”靳長恭眸光一黯聲音很柔,很輕,但每一個字卻很重。
重得像一把刀刃撕裂了青姑的平靜,兩行酸楚的淚劃過她的臉頰,她跪在地上,悲泣:“陛下,青姑犯下重罪,自知不可饒恕,一切都是青姑的錯,青姑願意以死謝罪!”
“寡人不要你認錯,說!是誰指示你的!”靳長恭厲喝一聲。試探的話最終成爲現實,她只覺一股邪火莫名燒得難受。
“是青姑的錯,是青姑的錯……”青姑一直嗑頭如蒜,聽得靳長恭更是肝火上亢。
青姑啊,青姑!若說這世上有誰能夠代表永樂帝一點善良曾經的話,便是救了在大火中毀容暈迷的你,但是最終的結果便是,因你而死!這該是何其的悲哀!
青姑依舊不知疲倦地嗑着頭,然而認錯聲卻越來越小,花公公心存懷疑,紅袍一掀起她,卻見一把匕首直刺中她腹部。
“陛下,她死了。”
突然,靳長恭揚聲大笑:“好,死了也好,寡人倒想看看,是誰這般費心算計於我,你們當真以爲寡人看不清,哈哈哈,將她的屍體掛在內苑門口,讓所有的男侍們挨個上前看仔細,然後每人寫下不少於一千字的感言交給寡人!”
“陛下,那聞人……”
拂袍一甩,靳長恭面寂如溺水,跨步憤然而去。
“先綁了回去慢慢調教,如果教不靈,就先奸後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