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小時,陳風趕到了江城中心醫院,停好車後,他便直接往內科住院部走去。
“瘋子,這呢。”
郭奇偉比陳風早到,一看到陳風,遠遠就對着他招手。
“人在樓上?”
陳風小跑過去,看着郭奇偉問道。
“嗯,在上面的。”
郭奇偉答了一句,緊接着眼珠子四周環視了一圈,小心翼翼問道:“來的時候沒被人跟蹤吧?”
“艹,你以爲拍警匪片啊?還跟蹤呢…”
陳風忍不住碎了一口。
“哎,我也不想這樣,不過技術宅男死腦筋一個,整個晚上叮囑了我不下十次,說得我煩。”
郭奇偉無奈地吐槽了一番。
“怎麼?對方還是信不過我們?”
陳風皺着眉頭問道。
“那倒不是,跟他聊了一晚上,覺得這個人還是蠻不錯的。”
郭奇偉擺手答道:“只是他特別重視家庭,萬盛電子是他的依仗,如果跟我們接觸的事提前被萬盛知道,而我們又沒法給他保證,他擔心收入一斷,女兒的命也保不住。”
“嗯,不錯,有情有義,如果技術過關就更好了。”
陳風讚賞了一句,緊接着催着郭奇偉說道:“快帶我去見他吧,有點迫不及待了。”
郭奇偉點了點頭,左顧右盼的帶着陳風就上了樓。
陳風看着發小如此滑稽的舉動,忍不住乾笑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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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中心醫院褪去了白天的喧囂,慢慢恢復原本的寧靜。
心肺內科沒什麼人,走廊裡只有零星幾個陪護家屬,自顧自或坐或躺,臉色都有些陰沉,看不出生機。
陳風隨着郭奇偉來到302病房,輕輕敲響了病房門。
靜候了好一會,病房門開啓了一條小縫,透過門縫,陳風看到了一個微卷長髮的男人,戴着厚厚的眼鏡,身上穿着卡其色風衣,裡面搭配一件白色襯衣,下身黑色西褲,腳上踩着大頭皮鞋,標準的技術直男裝扮。
只是男人眼睛微陷,面容憔悴,神色慌張,略帶顧慮地盯着陳風上下打量。
“譚工,這位就是我給你介紹的陳風,我的發小。”
郭奇偉透過門縫將陳風介紹給了覃培康。
“噓。”
覃培康對郭奇偉和陳風做了個噤聲動作,回頭看了看病牀上的女娃,又對着旁邊的女人擺了擺手,回頭看着陳風說道:“你們先去天台,我十分鐘後上去找你們。”
在覃培康回身之際,陳風瞄到了病房內的場景,只見覃培康的女兒穿着病服,橫躺在病牀上,戴着氧氣罩,臉色煞白,額頭上冒着虛汗,胸口不停上下起伏,氧氣罩隨着病人的每次呼吸都能看到一層明顯的白霧。
覃培康妻子留着齊耳短髮,面容姣好,同樣戴着眼鏡,一身幹練的文人氣息,只是估計受女兒病情影響,臉色同樣有些憔悴。
聽到了覃培康的話,陳風和郭奇偉對視一眼,兩人轉身朝着天台走了上去。
十分鐘後,陳風和郭奇偉連抽了兩根菸,覃培康才如約而至。
“覃工,您來了。”
郭奇偉看到對方,連忙上前恭敬地打了個招呼。
覃培康微微頷首,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陳風身上。
“覃工,您好。”
陳風跟對方對視了一會,緩緩上前伸出了右手說道:“我是陳風,很高興認識您。”
覃培康愣了一下,看着陳風懸着的右手,沒有伸手,只是冷漠一問:“就是你可以給我提供200萬?”
陳風有些尷尬,敢情這技術直男也太實誠了點,連彎都不繞,他端詳了對方一陣,微笑着點了點頭。
“你們未來要生產手機?”
覃培康看着陳風再次問道。
陳風依舊微微點頭,轉而問道:“覃工覺得這個行業如何?”
“抱歉,我只是搞技術的,不懂市場,向來是按需求辦事,如期提供研究成果而已。”
覃培康依舊冷冷回答。
陳風有些噎住,感覺對方的態度很容易把天聊死,無奈此時需要對方,陳風耐着性子問道:“那覃工懂得手機制造?”
“嗯,以前在外資企業幹過,主要負責研發那塊。”
覃培康淡淡回答:“這幾年也在萬盛手機組裝部任職,該懂的都懂。”
“行,既然覃工技術沒問題,那我們談談合作吧。”
陳風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問道:“覃工有興趣來加盟嗎?”
覃培康聽了陳風的話,沉默地審視了陳風一番回答:“事實上我沒興趣,但我想知道如何能得到那200萬?”
陳風一陣無語,眼角掃了掃旁邊的郭奇偉,只見對方也是一臉無奈,他只能壓着火氣緩緩答道:“幫我把需要的手機研發出來併成功投入市場,200萬就是你的。”
“那不行,太久了。”
覃培康搖頭道:“我沒那麼多時間可以等。”
“那你覺得單憑你三言兩語,我就把200萬給你?”
陳風也不再客氣,掏出煙緩緩點燃,冷笑道:“你覺得天底下有種傻子嗎?”
“這…”
覃培康被堵得說不出話,咬着嘴脣冥思。
陳風也不着急,吹着冷風,悠閒地抽着煙。
“事實上各家手機大同小異,沒什麼核心技術,功能上的差異不大,各家更大的都是在外形設計上差異化。”
覃培康想了一會,扶了扶眼鏡答道:“我可以把我之前的研究成果以及現在手頭客戶的成果提供給你,這樣你就可以快速生產了。”
“那不行,我是要做自主研發生產,不是做盜版,必須改良。”
陳風掐滅了菸蒂認真說道。
“可…可我沒時間……”
覃培康焦急回答:“而…而且我一個人幹不來,即便完成了樣機測試,你光搭建廠房,搭建生產線,招工,成本太高,時間太長,我…我根本等不及。”
看着覃培康慌亂的神色,甚至語氣間帶着哭腔,陳風有些心軟了,索性問道:“您女兒還有多久?”
“什麼意思?”
覃培康有些生氣。
“我是說您女兒如果不及時手術,還有多久生命?”
陳風面無表情地問道。
“尼瑪的,不許咒我女兒……”
覃培康聽到陳風的話,生氣地抓住了陳風的衣領。
“覃工,別衝動……”
郭奇偉看到覃培康的舉動,趕忙上前攔住了他。
可陳風卻對郭奇偉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搭理。
“覃工,您是搞科研的,對事情應該很嚴謹,所以我不喜歡跟你說漂亮話,我需要知道的是事實,是分毫不差的事實,否則幫不了你。”
陳風看着對方,一字一句直擊對方心窩。
這一次,覃培康沒有反駁,他鬆開了陳風的衣領,低垂着頭緩緩蹲下,沉默了好一會才擡頭看着陳風說道:“一,一個月,且需要長期住院,否則生命垂危。”
“那200萬是一次性支付?”
陳風再次問道。
“手術分三期,錢也是分三次支付。”
覃培康低聲回答:”第一期50萬,可…可我這幾年的錢,幾乎都給女兒治病了,我…我實在沒辦法……”
“三天內,你給我提供全套的手機制造研發成果,我再給你提供改良方向,你評估後答覆我完成時間,50萬我可以先借給你。”
陳風認真說道:“但你必須跟我籤協議,以後加盟靈風電子,不得反悔。”
“這……”
覃培康詫異地看着陳風。
“怎麼?不樂意?”
陳風瞪着眼睛問道。
“不…不是,只是我沒想到您居然肯幫我?”
覃培康低着頭答道。
“我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小兒子剛出生沒幾天,我深知父親的心情。”
陳風抽着煙,鼻孔冒出兩道直直的白煙說道:“這50萬不是幫你,而是幫你的孩子,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情義,認爲值得一睹,希望你不要負我。”
“不…不會的,陳先生,您的恩情,我老覃記住了。”
覃培康徹底改變態度,看着陳風認真承諾。
“嗯,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陳風再次看着對方伸出了右手,這一次,覃培康頓了一會,然後伸出手緊緊握住了陳風的手。
緊接着,陳風和覃培康又簡單聊了一些細節,對方心掛家人,着急着回去,陳風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再送別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