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先行一步帶着女兒回到祖屋,整個晚宴因爲這場鬧劇尷尬收場,所以他讓女兒獨自看動畫片,自己又將傍晚準備一半的晚餐重新熱了一番。
約莫半小時,正當陳風準備回頭把父母和老婆找回來的時候,幾個人就推門而進了。
“怎麼這麼晚?”
陳風將溼答答的手在圍巾上隨意擦了擦,看着家人問道:“出事了?我都把晚飯熱好了纔回來。”
陳憲春看了陳風一眼,嘆了口氣沒說話,自顧自走到茶几旁坐下。
沈慕雪面對老公的責問,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扶着鄧瑤的康玉娥回答道:“哎,冤孽,還不是因爲這死心眼的丫頭,一直不肯隨我們回來,還差點去跳了池塘,我和你爸勸了好久才把她帶回來的。”
陳風瞥了一眼鄧瑤,沒責難,可也沒同情,只是對着沈慕雪說道:“你們晚飯肯定沒怎麼吃,妞妞也餓了,趕緊過來吃飯,別因爲不相干的人餓壞了我家大小几個寶貝。”
鄧瑤聽到陳風的話,垂下的死魚眼似乎有些異樣,可一閃而過之後又繼續呆滯地看着地面。
沈慕雪覺得老公對鄧瑤並不待見,桃花眼直勾勾盯着陳風看,眼神裡盡是哀求,康玉娥也生怕陳風又刺激到對方,走過來拉了拉陳風的手。
陳風看着這“老實憨厚”的一家人,無奈地嘆了口氣,走過去將女兒抱了上飯桌,照顧起女兒來。
胖丫頭妞妞不明白大人們的世界,自顧自吃着東西,時不時擡頭好奇地打量着那位臉色煞白,一直呆坐在紅木椅上的漂亮阿姨。
“你…你要不要吃點啊?”
沈慕雪看着家人都落座了,連同康玉娥一人一邊站在鄧瑤兩側,弱弱地拉了拉鄧瑤的衣袖。
可鄧瑤就像一個活死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面無表情地盯着地板發呆。
“丫頭啊,吃點吧,你爸媽把你養這麼大不容易,阿姨看了都心疼,更何況你爸媽。”
說着說着,康玉娥入戲太深,抹了把眼淚說道:“就算你不爲自己想,也要爲你爸媽想想啊。”
似乎是話直說到鄧瑤心裡,她咬着嘴脣,閉上眼睛,眼淚就像泉水般奪眶而出。
“莫哭了,莫哭了……”
沈慕雪見不得鄧瑤哭泣,站在一旁摸了摸對方的頭髮安慰着。
“哇!”
這一下,鄧瑤完全崩潰了,抱着沈慕雪痛哭了起來。
沈慕雪沒想到對方如此,嚇了一跳,一手捂着肚子護好孩子,一手輕輕地撫摸着鄧瑤的腦袋,眼淚也跟着緩緩滴落。
康玉娥捂着嘴,站在一旁無聲地哭着。
陳憲春實在看不下,啪一聲扔下碗筷,罵了一聲“沒人性的混蛋”,然後就走出大門外蹲在臺階上悶悶抽菸。
“爸爸…”
妞妞被大人們的情緒感染,弱弱地喊了陳風一聲,眼珠子轉悠轉悠地有些泛紅。
陳風大大地呼了口濁氣,暗道這都什麼事,別人惹出來的混事,最後自己一家幫着難過。
“媽,雪兒,飯涼了,吃飯。”
陳風沒說其他,冷冷喊了一句。
“陳…陳風……”
沈慕雪看着陳風祛祛喊了一句。
“行了,我會幫她的,關鍵是要某人自己爭氣,一直哭哭啼啼的,讓我怎麼幫?”
陳風不耐煩地碎了一口。
聽到陳風的承諾,沈慕雪眼裡放着光,緊繃的小臉再次泛起梨渦,她溫柔地搖了搖鄧瑤,可對方雖然聽到陳風話止住了哭泣,可依舊神色呆滯,面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康玉娥沒見過兒子現在的能力,也是半信半疑地看着陳風。
“如果想報仇,就趕緊過來吃飯,不吃飽怎麼報仇啊?”
陳風沒回頭,邊吃邊說道:“但如果因爲你一個人耽誤了我老婆孩子還有我媽吃飯,餓壞了,別提報仇了,搞不好我都找你算賬。”
“報仇…”
這一次鄧瑤身體一顫,重複了陳風的話,猛然擡頭看着陳風。
可陳風沒搭理她,自顧自邊吃邊照顧着女兒,臉上帶着不屑,行爲有些不羈,身上散發着些許痞氣,她見狀,猶豫了。
“雪兒,趕緊吃飯,我不想說第二次。”
陳風對着沈慕雪又喊了一聲。
這一次沈慕雪不敢耽誤,哦了一聲愣呆呆地走到陳風旁邊坐下,端起了碗筷。
“你個呆丫頭,對別人的事就那麼上心,自己身體不要了,要是你敢瘦一斤,小心我繞不了你。”
陳風又輕輕賞了沈慕雪一個腦瓜崩,掐了掐對方圓滑的臉蛋。
看着父母“打架”,胖丫頭妞妞似乎習以爲常,咯咯咯地笑着。
鄧瑤看着眼前的一幕,內心波瀾澎湃,雖然沈慕雪一直像受氣包一樣任憑陳風“欺負”,可她那迷人的桃花眼裡卻依舊氾濫着幸福,紅潤的臉蛋總帶着誘人的梨渦,陳風雖然嘴上不客氣,可話裡話外都帶着柔情,帶着關切。
“難道這纔是真正的愛情?”
鄧瑤回想起陳凌濤曾經對自己的花言巧語,海誓山盟,對比一下,簡直就是個笑話,她不禁得有些無地自容。
“你…你真的可以幫我報仇?”
鄧瑤似乎想通了什麼,看着陳風弱弱問道。
“吃飯,吃完飯先告訴你們的經歷,然後我再決定幫不幫你。”
陳風回頭瞥了對方一眼,用筷子指着飯碗毫不在意地說道。
鄧瑤頓了頓,掙扎了一下然後衝到飯桌前,抓起碗筷,像餓了好幾天難民一般大口大口地吃着。
“丫頭,別急,慢點,小心噎了……”
康玉娥看着對方回頭返照,邊不停給對方夾菜邊勸着悠着點。
……
半小時後,康玉娥帶着妞妞去洗澡準備睡覺。
客廳裡就剩下其餘幾人,陳憲春因爲媳婦在不敢抽菸,只是端着茶杯邊吹氣邊喝着,沈慕雪抱着陳風的手臂呆呆地看着鄧瑤,鄧瑤則像汪洋裡找到一艘救生艇般,將自己跟陳凌濤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有青澀的校園愛情,有美妙的未來憧憬,有社會現實的衝擊,更有令人髮指的欺騙。
這一次,陳風很有耐心,全程沒有打斷,僅僅作爲一個傾聽者安靜聽着,沈慕雪比較感性,陪着對方又哭又笑的。
鄧瑤也像爲了祭奠那逝去的愛情,亦或是爲了更好的宣泄情緒,她足足花了幾十分鐘纔將事情原委說明。
事情跟陳風猜測的差不多,就是狗血的都市悲劇。
一對大學生,女的優秀美麗,追的男生特別多,最終因爲一個男生的花言巧語,以爲找到可以託付終生的伴侶,結果男的盡是心機狗,不僅騙了她的身子,哄得對方把未出生的孩子打了,甚至爲了錢,爲了前途,劈腿找了個肥婆,然後帶着未婚妻一家狠狠把自己給揍了。
“你…你真的能幫我報仇嗎?”
故事講完,鄧瑤沒忘記陳風的承諾,帶着懇求的眼神問道。
陳風聳了聳肩說道:“辦法多的是,只是不清楚你想要什麼結果。”
“結果?”
鄧瑤有些疑惑:“什麼意思?”
“結果嘛,就是你只是單純想要出口氣賠禮道歉?還是說想要對方浪子回頭?亦或是想要對方身敗名裂?”
陳風陰冷地笑着:“不同結果,玩法不同。”
盯着陳風臉上的表情,鄧瑤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就連一旁的陳憲春聽到這話,也驚訝地看着陳風,似乎此時的陳風陌生得不像自己兒子。
鄧瑤頓了一會,似乎在做艱難的選擇題,客廳裡安靜得很,甚至只剩下天井處吊着的小黃燈被風颳得“伊伊”作響的聲音。
“我要他家破人亡,祭奠我那未出生的孩子。”
似乎是想通了,鄧瑤突然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