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幾人沉浸在悲痛的重逢情緒中,麻花辮婦女呆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小丫頭妞妞更是緊緊抱着陳風的大腿,愣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頭髮帶着不少銀絲的老阿姨。
“妞妞,這是奶奶,快叫奶奶。”
沈慕雪捂着大肚子,將女兒拉了過來,揉着女兒的腦袋給康玉娥介紹:“媽,這是妞妞,您的孫女。”
康玉娥看到乖巧的孫女,瞬間止住了哭泣,伸出手摸着小丫頭胖嘟嘟的小臉道:“哎呀,我的心肝,都長這麼大了…”
妞妞因爲不熟,有些怕生,被對方一摸,嚇得躲到陳風的大腿後面,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這個“奶奶。”
康玉娥有些尷尬,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
“妞妞,別怕,這是奶奶,你昨晚還唸叨着要奶奶呢。”
沈慕雪柔聲勸導着。
“妞妞,別怕,奶奶最疼妞妞的。”
陳風拉着女兒的手鼓勵着:“你叫奶奶一聲,讓奶奶看看妞妞多乖。”
有了父母的鼓勵,小丫頭左看看右望望,最終祛生生喊了一聲:“奶奶。”
這一聲,可把康玉娥樂開了花,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一把將妞妞抱了起來:“我的小心肝,大閨女,可想死奶奶了。”
小孩子就是如此,孰好孰壞,很多時候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就能分辨,被對方一抱一開始有些拘謹,可沒幾下就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嬸子,這兩位是?”
幾人說話間,身後的麻花辮婦女終於找到空隙上前一問。
“哎呀,實在對不住啊,他三嬸,看我這腦子,一忙起來都忘了給你們介紹。”
康玉娥抱歉地說道,跟着拉着沈慕雪的手介紹道:“這是我兒媳婦,這個是我兒子,陳風。”
“哦,是小風啊,哈哈,都幾年不見了,怪不得認不出來了。”
陳風三嬸也是自來熟,經一介紹,嘴上噼裡啪啦就沒再停過。
“三嬸啊,剩下的喜餅就辛苦你幫忙送下,我得帶我家小妞妞回家。”
康玉娥嘿嘿笑道。
“行,趕緊去吧,大伯見了,肯定也歡喜。”
三嬸笑着連連擺手。
幾人走了幾步,康玉娥看着陳風依舊愣在原地,趕忙回過身牽着陳風的手:“風兒啊,既然回來了,就原諒你爸吧,當年你太混,又賭又總欺負雪兒,你爸纔打得你那麼狠,他口口聲聲說跟你斷絕父子關係,可這些年來沒少通過小澤和小偉打聽你們的消息。”
陳風原本只是愣着不識路,可康玉娥卻認爲對方心存芥蒂,忍不住就做起了和事佬。
然而這一解說,陳風頓時猜到個大概,一切也就心裡有底了許多。
可剛邁出一步,一個大擔憂又在心頭浮現:“老頭子跟我斷絕關係,這二次相見,戲碼該這麼演啊?”
幾人一路隨着康玉娥向家裡邁進,小丫頭經歷了生疏之後,對農村的一切都感到特別好奇,一路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比如看到牆壁上爬着的青藤要問一下,看到鄰居房檐下吊着的魚乾也要問一下,甚至對農戶打穀的工具也要興奮地玩一玩。
因爲有了康玉娥的引路,陳風不需要再裝什麼,索性悶着頭扶着沈慕雪跟在後頭。沈慕雪的肚子越來越大,圓鼓鼓的負擔有些重,她走得很慢,時不時還得揉一揉腰,陳風一路伴着,這讓沈憨寶樂到心窩上。
幾個好友看到沈慕雪圓鼓鼓的肚子,一直說是女兒,這點讓沈慕雪有些患得患失。事實上從陳風變化之後,她一直想給對方生個兒子,這就是善良女人的一切,此生無以爲報,唯有給你傳宗接代。
陳風家距離祠堂不遠,十分鐘不到就走到家門口,望着位於小巷裡那一間100來平的小平房,陳風心裡有些複雜。
“前兩年在市區的那套房子賣了,給你還了賭債,無奈下只能搬回這裡。”
康玉娥以爲看出了陳風的低落,嘆了口氣解釋了一番。
陳風尷尬一笑,並沒有說什麼,倒是身邊的沈慕雪牽着自己的手稍微用了點力,迷人的桃花眼帶着一絲安慰的韻味。
“老頭子,快出來啊,看看誰回來了?”
推開了半遮掩的大門,康玉娥對着裡屋就大聲喊道,跟着牽着小丫頭就往裡邁。
陳風進了家,四處打量了一下,房子確實有些舊,少說也有30年光景,牆壁有些發黃,甚至有些裂縫,頭頂是青磚瓦片,腳下是水泥地板,只是常年拖地,水泥地很光滑,有些地方甚至可以印出倒影。
經康玉娥一喊,從客廳裡走出兩個人。
其中一個身穿土灰色的中山服,戴着老花鏡,頭髮有些花白,臉上佈滿了皺紋,一開始老人面帶微笑,可看到康玉娥身後的人時,四目相對,原本的笑容僵住了,轉而變成了冷漠。
“爸,我們回來了。”
陳風還沒開口,沈慕雪倒是先給老人打了個招呼。
陳憲春眼睛一直盯着陳風看,聽到兒媳的聲音,扭頭看着這個挺着大肚子的憨姑娘,臉上的笑容再次綻放:“哎,雪兒啊,快,進屋來坐。”
“妞妞,叫爺爺。”
沈慕雪沒進屋,反而把女兒拉了過來,指着老人教着女兒叫人。
“爺…爺爺……”
妞妞看着老人愣了一下,隨即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
“誒,我的乖孫女啊,快,來爺爺這。”
或許這就是血濃於水,多年來一直唸叨着孫女的陳憲春,被孫女這一叫,惹得頓時老淚縱橫。
幾個人熱熱鬧鬧地邁進客廳,唯獨陳風還愣在原地,康玉娥暗中推了推老伴,他知道兒子臉皮薄,性子野,難得回來,怕又生事端。
“還站着做什麼?難道要我這老頭給你賠禮道歉,請你進來不行?”
陳憲春受到了康玉娥的暗示,想了想還是拉下了面子,事實上他從陳風兩個發小得知兒子不僅轉性了,還創了業,老人家愣是哭了兩晚。
聽到對方的話,陳風顫了一下,撓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心道我還真不是擺譜,而是不知道怎麼入戲。
有了對方的臺階,陳風順勢就上前扶住了陳憲春的手腕,輕聲喊了聲“爸”。
陳憲春也沒想到兒子會突然扶着自己,愣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麼,就這樣一手牽着小丫頭妞妞,一手被陳風扶着邁進了客廳。
“大哥好,嫂子好。”
一進客廳,陳風發現裡面居然還有人在,一個穿着襯衣西褲的年輕小夥,可糟糕的是自己又不認識人。
“這是你三叔的兒子,陳凌志。”
陳憲春看出了陳風的尷尬,指着對方介紹說:“你當年離開家的時候,小志還在讀書,今年剛考到公務員回到鎮上工作。”
陳風微笑着跟對方打了個招呼,沒生疏,可也沒熱情。
陳凌志陪着陳風一家隨便聊了些家常,就起身告辭:“大伯,我先過去二叔那邊,晚上我們再敬您幾杯。”
看着陳凌志識趣的離去,陳憲春沒說什麼,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陳風也只是起身跟對方客氣地道別了一下。
“今天是你二叔兒子陳凌濤的訂婚日子,你們趕巧遇上了,今晚總不能不去,到時候一起去喝幾杯吧。”
陳凌志走後,陳憲春掏出煙淡淡說道,陳風見對方在找火機,隨即從身上掏出火機給點上。
陳憲春呆了一下,看了陳風一眼,沒說什麼,只是將煙湊近把煙點燃,抽了兩口又說道:“你堂弟和二嬸嘴比較碎,今晚別惹事,有事忍着點。”
聽到對方的話,陳風眉頭一皺,心道難道這裡面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