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醫生笑着對我點了點頭,說道:“主任說了,這種情況是個特例,院長也允許了。”
我舒了口氣,看着趙亮和小晴,他們也都笑了起來。
接着我就和賈醫生去走了一些相關的流程,然後回來幫趙亮和小晴收拾好他們的個人物品,就準備離開這個他們生活那麼久的地方了。
在精神病院的大門口處,倆人都駐足在門口,回頭看着這個他們生活了那麼久的地方。
我沒有催他們,因爲人都是有感情的,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特別是趙亮,在這裡已經三年了。
也許這裡早已經是他們的家了,現在就要離開了,自然會有些不捨的。
賈醫生和醫院的一些醫生領導們都出來送了,最難過的是賈醫生,因爲她陪伴趙亮和小晴的時間最久,也都產生感情了。
分別時,他們相互擁抱了,趙亮和小晴還說會回來看賈醫生的。
賈醫生眼眶都紅了,還對他們說道:“走了就別回來了,這可不是好地方,要見我給我打電話就行了,可不能再來這裡了。”
趙亮和小晴都笑了,趙亮說道:“賈醫生,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和小晴的親人,我們一定會聯繫你的。”
“好,你們回去後千萬要按時吃藥,你們現在的情況雖然恢復了,但還是有復發的可能,特別是小晴,你一定要注意啊!”
小晴用力地點着頭,說道:“放心吧,賈醫生,我一定聽你的話,按時吃藥,讓自己快樂起來的。”
“好,你們慢走。”
“再見了,賈醫生。”
經歷了那麼久,也經歷了那麼多磨難,我終於能帶他們離開這裡了。
可是我卻倒下了,而且我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會不會好轉,又會不會發展成重度。
我當然沒有告訴趙亮和小晴這些,他們的心情很不錯,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兩個剛剛放學從學校出來的小學時似的。
我就在他們後面看着他們,就很羨慕他們。
雖然生了一場大病,但是大病初癒的他們好像重新定位了自己的人生,也刷新了他們的世界觀。
可我呢?
我想我一輩子都走不出安瀾的陰影,只有讓自己表現得快樂一點。
……
我先帶他們去吃了飯,然後還準備帶他們去商場買一套衣服,這也算給他們接風洗塵了吧。
這幾天我都沒有去擺地攤了,也不打算去擺地攤了,我會給自己一段時間來思考未來。
我也需要重新給自己定位,賈醫生說得對,我必須重新尋找一個新的圈子,讓自己愛上新的生活。
只有這樣,我才能走出抑鬱,忘記過去。
晚上我有帶小晴和趙亮去遊樂園玩了,總之這一整天都在陪着他們,讓他們適應外面的生活。
他們倆也玩得挺高興的,我在他們面前當了一天的電燈泡,不過我覺得值得。
玩到很晚,我給他們安排了酒店,我也住在酒店裡,就在他們隔壁的房間。
夜深時,趙亮來到我的房間找到我,說要跟我單獨聊會兒。
正好我也睡不着,便陪他深夜暢聊起來。
事實上我跟趙亮認識的時間纔是最久的,從大一到現在,十二年了。
他對我說道:“陳兄,我雖然才康復,但我感覺得出來你今天這一天都很不開心,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你跟說吧。”
我下意識的點上一支菸,一邊吸着一邊回道:“自從你住院之後我發生了太多事了,我就一件一件跟你說吧!”
“嗯,你說,我聽着。”趙亮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後點了點頭。
我開始從我送外賣的時候跟他說起,到肖薇出軌,再到我跟她離婚,然後我又認識安瀾,到我去江山集團上班,包括安瀾在三亞出事……
我將這一切都用一種敘事的方法說了出來,趙亮一直沒有打擾我,他安靜的聽着,時而因爲我的一句話而皺眉,時而又難過。
等我說完後,我也抽了好幾支菸了,奇怪的是當我說出這些後,心裡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趙亮在一陣極長的沉默後,才說道:“真沒想到,這幾年你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你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我苦笑着,又點上一支菸,說道:“怎麼熬過來的,我都不知道了,不過我也想開了,我打算離開重慶去一個新的地方生活了。”
趙亮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換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人生。”
我吸了口煙,又向趙亮問道:“你呢?真就打算和小晴回鄉下了嗎?”
“嗯,我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我銀行卡里還有些餘額,我打算回去蓋一間房,養一些雞、鴨什麼的,就過最簡單的生活。”
“也挺好,不過就是可惜了你這專業的技術了,從此程序界就少了一個天才了。”
趙亮訕笑道:“你不也一樣麼?難道你還打算繼續從事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已經沒以前那種對代碼的激情了,現在我只想搞錢,什麼方式來錢快,我就去幹什麼。”
趙亮笑着開着玩笑說道:“賺錢的行業都寫在法律裡,你可別亂來啊!”
我笑着回道:“放心,犯法的事兒我可不敢做。”
這個晚上我和趙亮聊了很多,一直聊到了凌晨四點鐘,趙亮就在我的房間裡睡了過去。
很奇怪的是,這個晚上我竟然沒有做夢了,並且睡得很好。
次日上午我將趙亮和小晴送到了長途汽車站,他們要去開始他們的新生活了,而我也該離開這座城市了。
送走了他們,我便聯繫了孫驍驍。
在電話裡,我對她說道:“我考慮清楚了,打算來跟你。”
孫驍驍一聽到我這話,頓時激動起來:“沒有騙我喔?”
“沒騙你,我今天就來成都。”
“好,快到了給我打電話,我來火車站接你,對了上車後告訴我是南站還是北站。”
我簡單應了一聲後,便掛掉了電話。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離開重慶這座城市,我以爲自己一輩子都會在這裡紮根,可終究還是要離開的。
離開這裡也許真的會讓自己好一些,去一個新的地方,認識一個新的圈子,這纔是我最應該去做的。
我不想和這裡的一羣朋友們分別,我甚至沒有告訴他們。
因爲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分別,我只想無聲無息的離開。
正如徐志摩的一首詩中寫道:我輕輕地來,正如我輕輕的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未來怎麼樣,我不知道。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那些失去的,都能再找回來。
至少,我要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