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的手快要從我的手中脫離的那一瞬間,我不顧一切的俯身下去。
在安瀾的身體往下墜落的那千鈞一髮之際,我拼了命地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只是我們倆人的手都是溼的,打滑,明顯感覺在互相脫離。
加上如此巨大的風暴,我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
安瀾卻放鬆了下來,她眼淚流了出來,在暴風雨中對我說道:“放手吧!”
“爲什麼放手?我不放,你抓緊我,我一定能把你拉上來的。”
她搖着頭,已經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她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這樣你也會被我帶下來的,你鬆手吧!我愛你……”
聽到她說完這句話後,明顯感覺她已經放棄了,雙手正慢慢從我手中滑落……
“不……”我聲嘶力竭的大喊道。
我已經使出了最大的力氣了,可根本抓不住,不是因爲她多沉,而是因爲這暴風雨的力量是我無法抗衡的。
我繼續鼓勵道:“安瀾,別放手啊!千萬別放手,我一定……能救你上來的!相信我,相信我好嗎?”
她哽咽着聲音說道:“放開我吧……你不要再用力了,否則你也會被我帶下來的……放手吧!”
“別說傻話!”我低頭衝她怒喊,“我不會放開你的,相信我……我是不可能會放開你的,要麼咱們就一起掉下去。”
這時候,遠處幽暗的海面上,又一個巨浪正氣勢兇猛地朝這邊席捲而來……
可真是連老天爺都不想放過我們,這股巨浪拍過來估計我和安瀾都要掉進大海里了。
可我依然沒有放手,我怎麼可能放手呢?
但是安瀾她不希望我也被捲入大海里,她正在從我手中掙脫開,儘管我抓得死死的,也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手正在滑落……
“不要!安瀾我求你了……不要鬆手,要死一起死!”
“別說傻話,你還有母親,我和你不一樣,我死了就死了……”
“你還有我!”
我怒吼一聲,咬牙堅持抓着她的手,使出全身力氣將她往上拉。
可那股巨浪離我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我沒有怕,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決不能放手!
哪怕最後兩個人都被巨浪捲入茫茫大海,我也不能放手!
“陳豐……快鬆開我,來不及了……”安瀾也見到那股巨浪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再次衝我喊道。
“不!……絕不!”
遠處那個山一樣高的巨浪,像一輛疾馳而來的重型卡車,朝我們衝刺而來。
天地之間一片蒼茫,我的眼睛被淚水和雨水模糊了,整個世界都混沌不堪!
只有我那條攥住圍欄的手臂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可是這個時候人在在面對大自然摧枯拉朽般的力量時,就顯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安瀾的手即將從我的手中滑落了……
她仰臉仰視着我,含淚露出了一個笑臉,對我說道:“我們……來生再見……”
“不!不要!啊……”
在那個兇猛的巨浪砸下來時,安瀾的手已經從我的手掌裡掙脫了出去……
一把鋒利的尖刀直直地刺入了我的心臟!
巨浪頃刻間就將她吞噬了!
我本不能地反身,以背對那個巨浪,雙手死死抓住圍欄!
“嘭”一聲巨響,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被那巨浪打飛了,頭都被打暈了,整個人像根稻草似的被那巨浪猛地拋了起來。
身體瞬間失去重心,再次被巨浪裹卷着跑向未知的深淵……
我已經不想活了,任由巨浪將我拋來拋去……
最後,我徹底失去了所有意識。
……
當我意識恢復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在醫院的病牀上躺着了。
我表情癡呆的盯着天花板,耳邊各種浪潮聲終於安靜了,窒息一般的安靜。
“醒了,你醒了?”身邊一個聲音響起。
我看向她,是蔡新曼在病牀旁站着。
我猛然想起安瀾,猛地從病牀上坐了起來,向蔡新曼問道:“安瀾呢?她人呢?”
蔡新曼一臉的痛苦之色,她低着頭沒有說話。
“我問你話,她人呢?”我一下激動起來,朝她大喊一聲。
蔡新曼這纔開口道:“你先不要激動,安瀾她……她已經……”
蔡新曼沒有繼續說下去了,我也沒再聽她繼續說了,一把掀開了被子,準備拔掉手背上的針管。
蔡新曼立馬阻止道:“你這是幹嘛?”
“我去找她。”
“你還能去哪裡找?搜救隊的都找了一天一夜了,一個人影都沒見到,你還能去哪裡找?”
“不……不會的,我要去找她……”我不顧一切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針管,顧不上血流不止直奔出了病房。
蔡新曼攔不住了,我踉踉蹌蹌地跑出了醫院,外面的夜空下着大雨。
我在大雨中不要命地奔跑,我想去安瀾出事的海邊,我想找到她。
可是我做不到,我跑到了一處海邊,就這麼傻傻地望着大海。
我跪在了沙灘上,任由雨水沖刷着我。
“安瀾!安瀾……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啊……”我哽咽着叫喊着,聲音都沙啞了。
我再也聽不見她的回答了,我雙手掩面,望着蒼茫的海面,淚水奪眶而出!
我的心頃刻間像是掉進了一個充滿黑暗的巨大深淵,我找不到安全感,也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懼之中。
而痛苦更如同千萬只螞蟻,正啃食着我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一遍遍地回憶着最後那一幕,她爲什麼要鬆開我的手?爲什麼?
她怎麼能死,她絕不可能死的。
她一定是去了某一個地方,一定是這樣的。
雨水一個勁地往我身上淋着,我感覺不到冷,感覺不到疼,只感覺得到心臟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的痛。
我情願去相信這是一個夢,去相信她還活着,只是她跟我分開了而已。
生命也不該這麼脆弱,她這樣一個女人,天之驕女,身上更是承擔着那麼多的責任,還有那麼多的遠大前程,等着她去實現。
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最該意氣風發的年紀,匆匆離去?
還是說,真的就是紅顏多薄命呢?
她的存在,讓上天也嫉妒了,所以就給她安排了這樣一個命運。
如果是,那她真是一個命苦的女人。
因爲她沒有真正快樂過,她將她青春都奉獻給了安氏集團。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跪了多久,總之我整個人都麻木了,我哪裡也不想去,我就想去那個世界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