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事兒我也有察覺,根據強子那邊得到的情報,說是舒文傑公司那邊存在賬務作假,我最近一直在調查這件事。”
“千萬不要大張旗鼓的查,因爲我感覺這事兒後面牽扯比較大。”
“嗯,老大,你一定會好的,你不要再說這些了。”
“不說也得說,還有最後一件事,你趕緊讓陳敏做一份資產分配的報告單給我,我得趁我還清醒之前處理好這一切。”
“老大……”
“照我說的做。”
高勝很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又對我說道:“老大,當時你就應該跟我一起回來的,我現在太后悔了,要是知道這種情況,我寧可自己去那邊處理也不會叫你過去……老大,我對不起你……”
我似乎聽見了電話那頭傳來高勝抽泣的聲音,我知道他現在很自責。
我強顏笑了笑,對他說道:“別這麼想,沒人怪你,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別自責。”
“可是……”
“別可是了,振作起來,這個時候有的人就等着看我們的好戲,我倒下了,你千萬不能倒下。”
“嗯,放心,我一定會管理好集團的,等你回來,老大。”
結束通話後,我陷入了茫然中。
然後又在茫然中,將我這一生回憶了一遍。
我這一生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最大的不幸就是認識肖薇,而最大的幸運自然是認識安瀾。
我比大多數人都要幸運,我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有一個漂亮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我還是一家上市集團的董事長,僅這一點就超越了百分之九十的人。
所以,我還有什麼可惜的呢?
有的。
我最大的可惜就是樑靜了,她的死和我有直接關係,如果我們沒有認識,她現在依然好好的。
還有就是王藝了,儘管他害過我,甚至不擇手段的對付我。
可我依然後悔認識她,如果不是因爲我,她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在我的生命中,最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媽了。
我媽太辛苦,這一輩子都沒有過過好的生活,眼看着我現在越來越好了,可是她卻離開了我。
如果時光真的可以重塑,我希望回到大學的時候。
那時我媽還很健康,我和樑靜的關係還很簡單,我也沒有認識肖薇,一切都可以重來。
可惜,哪有什麼重來一次的機會,有的只是臨死前的不甘罷了。
我緩緩閉上了雙眼,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我做了一個夢,也不知道是不是夢。
竟然真的回到了大學時期,應該是大四最後一學期。
我迷迷糊糊地擡起頭來,看着身邊那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耳邊是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還有講臺上老師講課的聲音,一切都顯得真實。
正值四月份,清風徐來,教室裡除了老師爽朗的講課聲,便是同學們沙沙的寫字聲。
我恍惚着,恍惚着看着眼前這一切,是那麼的真實。
還有窗外的天空,總是那麼藍,就像一個患了傷寒病人的臉。
下課鈴聲響起,老師走出了教室。
坐在我後面的一個哥們兒叫王斌,他和我也是一個寢室的,家裡有錢,畢業後就把他送去國外了,出國後我們就沒有聯繫了。
他在後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豐哥,走,吃飯去。”
我回頭看着他,那張熟悉卻又快要忘記的臉,是如此清晰。
我跟着他離開了教室,學校食堂很大,但是中午時分,學生挺多的,每個窗口都排着長龍。
我和王斌打好飯,坐在一個角落裡吃着。
這時候,食堂發生一陣騷動。
循聲望去,走來的正是樑靜,這時候的她可是學校裡公認的女神。
這個時候的她,無論出現在哪裡,身邊總是會跟着一羣舔狗。
而她也早已經習慣了,就像一個明星習慣了粉絲們的簇擁。
王斌向我點了點頭:“豐哥,你看,樑靜來了。”
大學的時候我有過一段時間暗戀過樑靜,不過後來我知道她的那些事後,我就不喜歡她了。
可是現在我知道她的那些故事全都是她自己捏造出來的,她甚至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沒人相信。
我記得這個時候的我,就已經很討厭她了。
而樑靜卻在這個時候總是來巴結我,想讓我幫她寫一個畢業論文。
只是後來我才知道,她其實是喜歡我才這樣的。
樑靜打好飯就來到了我和王斌這邊,因爲沒有座位了,她直接將王斌給叫開了。
王斌倒也識趣,給樑靜讓出位置。
樑靜坐下後,就夾着一個雞腿遞給我,嬌滴滴的說道:“陳豐哥,怎麼吃的那麼寒酸呢?來,吃個雞腿補補身子。”
如果是那個時候的我,肯定會端起餐盤就離開,可是現在我巴不得見到她。
我將雞腿還給了她,說道:“你吃吧,多吃點,長點肉。”
她笑看着我道:“長胖了可不好,給你吃,你是男的。”
“別夾來夾去的了,我知道你來找我幹嘛?讓我幫你寫論文是吧?”
“呀?陳豐哥你是神仙呀?”
我笑了笑,說道:“論文我不會幫你寫,但是我可以給你指導。”
樑靜很是詫異的看着我,說道:“陳豐哥,你不煩我啦?”
“我爲什麼要煩你?”
她眉頭一皺:“之前你不是很煩我嗎?說我是狐狸精,還說我是賤人來着。”
“對不起。”
“哈?”
“我說對不起!”
樑靜忽然沉默下來,愣愣的看着我,又伸手在我額頭上摸了一下:“你……沒發燒吧?”
“沒有,我好得很。”
“喲!那今兒個太陽是從西邊起來了?”她說着,還故意將頭伸出窗外看了一眼。
“樑靜。”我忽然很冷靜的叫了她一聲。
“哈哈,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也有事要求我呢?”她的笑聲,還是那麼爽朗。
“我好想你呀!”
我這話一出口,坐在我旁邊的一些同學又向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就連樑靜本人也都愣住了,我又趕忙說道:“我說確實有件事求你。”
“說唄,姐我今天心情好,滿足你的請求。”
“你畢業後,能不能不要認識我,自己走得遠遠地,可以嗎?”我看着她,非常真誠的說。
樑靜白了我一眼,哼聲道:“我還以爲太陽真的從西邊起來了,原來你還是煩我呀!”
“真不是,我就是……挺對不起你的,你不要認識我,千萬不要!”
“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幹什麼?有病呀你!不想理我就明說,陰陽怪氣的幹嘛呢?”
她說完,橫了我一眼,便端起餐盤離開了。
我知道這是一場夢,所以無論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已經成爲事實的事實。
只不過這場夢真的有點太久了,也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