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瀾下車去解手的間隙,我下意識看了看手機,依舊沒有一格信號,甚至連導航上的衛星信號也沒有……
我只能憑感覺判斷,此刻我們最多也就只在山裡走了一半。
而我們離最近的縣城,至少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而現在已經是深夜裡的十一點了。
安瀾回來後卻沒有着急上車,而是來到駕駛室門前,對我說道:“我來開吧,你休息一會兒。”
“沒事的,這山路你不熟悉,你趕緊上車,外面冷。”
安瀾隨之朝車燈射向的前方道路望了望,這山路不僅陡峭,還背靠着峭壁,而不到一個車位的另一邊就是萬丈懸崖。
其實這樣的山路在雲貴這邊已經不稀奇了,我們青龍鄉到雲龍縣城就要翻好幾座這樣的山頭。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老一輩工人的精神,這在山的半腰開闢一條路出來這是多麼偉大的事情。
大概安瀾也意識到這種路的危險了,於是她又對我說道:“那你休息一會兒吧,不急着趕路。”
叮囑完後,她終於坐進了副駕駛裡,然後將座椅加熱的功能打開了。
我們就把車停在這哥平緩的地方休息了起來,車子的油還足夠,暖氣倒是可以一直開着。
車外面依舊還飄着小雪,已經將車窗覆蓋住了,這種感覺好像與世隔絕了似的。
在這安靜的空間裡,我和安瀾的呼吸聲都是那麼清晰。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微微皺了下眉,說道:“爲什麼這裡沒有信號?”
“很正常,這種大山裡面沒有基站,手機很難收到信號。”
她輕輕籲出一口氣後,只好放下手機,又向我看了一眼。
“你冷嗎?”她忽然向我問道。
“不冷,你冷嗎?”
“剛纔睡覺的時候有點冷,現在好點了。”
我嗯了一聲,又相繼沉默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我們的前方忽然射來了一條光線,然後便隱隱約約聽到了車子發動機的聲音。
我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自從進了這大山裡,我就沒有遇到過任何車,這下糟糕了!
因爲我們停車的地方雖然是一個地勢較爲平緩的地方,可是卻依然很窄,這根本會不了車。
對向駛來的車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立馬就緊張起來。
回想着剛纔一路過來的地方,倒是有一個可以會車的地方,但是離我這裡至少也有五六百米的距離了。
如果就這麼倒回剛纔經過那個會車的地方,白天倒好說,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下,又是這懸崖峭壁的山間公路上,更何況靠懸崖的一側還沒有護欄。
這要是出現個什麼意外,那可就是車毀人亡啊!
正這麼想着時,對向駛來的那輛車已經開到了我們跟前。
車燈照射下我看不清是一輛什麼車,直到我來回切換遠近光後,他纔將遠光變成了近光。
我這才發現這是一輛皮卡車,這要想會車自然是不行的,只能有一方往後倒。
還沒等我做出判斷,對面那輛皮卡車就按了兩聲喇叭,似乎在提示我們趕緊往後倒。
我不想這麼冒險,如果他那邊能夠會車的地方比我們這邊更近一些,自然讓他往後倒更好。
於是在他按了兩聲喇叭後,我解開安全帶便準備下車去前面的路看看,如果他們前面也沒有可以會車的地方,那我就往後倒。
這時安瀾忽然抓住我的手,對我說道:“你小心點!”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她抓着我的手,然後向她點了點頭,隨即打開了車門。
下車後我就用手機照着亮往前面走去,結果不到五十米就有一個可以會車的地方。
我隨即走到皮卡車駕駛室門前,我拿出煙敲了敲車窗。
車窗緩緩放下來之後,那司機二話不說便對我大罵道:“你眼瞎啊!看不到有車來嗎?趕緊倒車!”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總是沒錯的,這司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而且副駕駛座位上還坐着一個人,兩個人看上去都不是那種好惹的人,估計也是這邊的當地人。
我自然不想和他們起衝突,於是拿出煙往車裡遞了遞說道:“兩位大哥,我後面能夠會車的地方太遠了,後面又什麼都看不見,我沒法往後退……我剛剛去看了你們後面不到五十米就有一個會車的地方,麻煩你往後退幾步吧,我可以幫你看着。”
對方根本沒接我遞過去的煙,甚至又衝我一頓吼道:“叫你讓你就讓,囉嗦幹什麼?”
沒等我再說話,他們就已經將車窗給關起來。
這種野蠻的做法,似乎在告訴我,他們纔是這條路的主人,我就該讓着他們。
這時,安瀾將頭探出車窗向我喊道:“陳豐,你站開一點。”
“你要幹嘛?”
我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她已經坐在了駕駛室裡,將車子給發動了起來,並且往前面這輛皮卡車前頂了上來。
我愣在原地,在她駕駛的那輛卡宴即將頂到皮卡車時,我只感到頭皮發麻。
這姑娘膽子也太大了吧!
嚇出了我一身冷汗,那皮卡車裡的兩個人估計也被嚇得不輕。
皮卡車的車窗再一次被打開,那司機將頭探了出來,衝車裡的安瀾吼道:“不要命啦!”
安瀾並沒有和她們多說,直接又按了兩聲喇叭,又往前頂了頂。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那皮卡車終於掛上了倒檔,開始往後倒。
直到皮卡車倒到會車的地方後,安瀾才重新發動了車子,向這邊開了過來。
皮卡車的司機立刻將頭伸出來,衝安瀾罵道:“有你這麼幹的嗎?真不怕死啊!”
安瀾壓根沒有理會他們,就招呼我上車。
我朝皮卡車裡的倆人豎起了中指,隨即便坐上了車。
那皮卡車這纔開走了,我卻有些傻不拉幾的望着安瀾,打心裡佩服她的勇氣。
因爲剛纔那一幕真的很驚險,如果雙方都不讓步,那麼安瀾可能真的會頂上去
“剛纔那麼危險,你怎麼敢的啊?”我帶着一絲後怕向她問道。
“對付這種不講理的人,就不要跟他們講理了,這叫以暴制暴。”
好一個以暴制暴,這一刻我真的對她服氣了。
接着安瀾又對我說道:“我來開吧,你休息會兒。”
我沒有再拒絕了,就剛纔那一下我就看出來她的車技不一般了。
接下來的路程我們基本上沒有停過了,也沒有找賓館住下,因爲這座山翻過去之後就已經快到東山縣了。
直到進入了東山縣地界之後,我又和安瀾換了位置,這邊的路我自然更熟悉一些。
凌晨兩點半,我們終於到達了東山縣,隨便找了一家賓館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