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裡走了大約一個小時,我聽到流水的聲音。
以我的行走速度,一個小時完全足以離開村子,可是我身上的蠱毒沒有發作,證明我肯定是在森林繞了不少彎路,還沒有達到離開村子的距離。
聽到流水的聲音,我心裡非常高興,沒想到亂走一通,居然來到了村子的河邊。
村子只有一條河,這條河貫穿了整個青竹村,只要找到了河流,沿河而下,回到村裡只是時間問題。
當然我現在所在的位置也屬於村子的範圍,只是這地方沒有人居住,我現在要離開這森林地帶,纔有安全感。
這黑夜裡已經讓我有一種十分恐慌的感覺,而且一個人走夜路,總會覺得背後有人,我不時的往後看,身後什麼都沒有,但我總是忍不住轉頭。
其實這倒也不是我疑神疑鬼,一般人孤身走夜路都會有這種心理壓力。
我心想我以後一定不會再來這後山了,哪怕老妖婆再爲難我,或者殺了我,我都不會再來了,被殺死也比被活活嚇死要好。
這裡是河水的上游,來到河邊,我沿着河流往下走,可這時卻突然看到前面河邊的草叢裡有紅色的光芒。
這紅色光芒並不強烈,可是在黑夜裡頗爲顯眼,我走得稍近,才發現那是一塊玉石。
一塊血紅色的玉。
聽說傳聞中的千年血玉就是這種顏色,我見過類似的玉石,可是從沒見過這種夜晚能發紅光的血玉,聽都沒聽過。
血玉是浸在水中的,玉上穿着一根金色絲線,掛在河邊的水草裡。
我過去將玉石撈了起來,血玉溫潤柔滑,質地非凡,一看就知道是珍品,這樣的玉石怎麼會有人遺失在河邊呢?
我沿河來回走了幾百米,突然有清風拂來,我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夜晚的河邊空氣十分清新,乍一聞到這種氣味,有一種要作嘔的感覺。
我捏着鼻子來到河水的上游,才找到這腐臭氣味的來源。
原來這裡有一具屍體。
死者身穿青衣道袍,我用樹枝把屍體翻過來,用血玉當做照明燈,看清了死者的面容。
這人居然是那個前些天把老妖婆打成重傷的青衣道人。
我以爲他已經逃走,沒想到還是死了,死得還很慘。
他全身的皮膚泛出黑色,顯示是身中劇毒之象,全身浮腫得可怕,更恐怖的是,他的腿上和小腹居然有一些黑色的蟲子在皮肉中鑽來鑽去。這肯定是蠱蟲。
看到這青衣道人可怕的死相,我嚇得倒退了十幾步。
太噁心了。
基本上可以肯定,這道人應該是同時中了屍毒和蠱毒,也許還有狂犬病毒之類,否則不會死得如此可怕。
不難想象我手中的這塊血玉肯定也是道人身上的東西。
想了一下,我決定把青衣道人的屍體埋了,一是入土爲安,二也是爲了避免他的屍體落到了老妖婆手裡。
我把樹枝當鐵鍬,花了差不多兩個半小時才挖了個足夠深的坑,然後十分小心的將屍體拖進了土坑裡。
屍體上有蠱蟲,我當然不敢碰到,整件事情做得很慢很小心。
安葬好屍體之後,我把泥土夯實,拿着血玉在墓前說道:“老道,你死的慘,不過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你的鬼魂還在人間,千萬不要來找我,這塊血玉你也帶不走,我就幫你收藏了。”
說完之後我拜了一拜,就離開了。
這一晚上也算是夠折騰的,安葬好屍體後就已經雞鳴過三遍,天色矇矇亮了。
沿着河流疾行十分鐘,就到了村口,這時村子還在一片沉寂當中,我回去的時候張峰不在,我躺在牀上打算睡覺,正好他就回來了。
張峰一見到我就驚喜道:“老周,你居然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又被囚禁了。”
我沒好氣地說:“放你孃的屁,我什麼時候被囚禁了?就是有點事情耽誤了沒回來。”
張峰拿起一個竹簍,說道:“你這麼多天沒養你這隻蠍子,我也沒照看好,它已經餓死了,看來這養蠱不好養啊。”
“還養什麼蠱,別提了。”
當初覺得自己能養蠱,好像牛逼轟轟的樣子,可是後面我才明白,即使我養蠱真的養成了,也完全沒什麼卵用,老妖婆的手段太厲害了。
我說:“老張,我們可能真的逃不掉了,也許我可以想辦法幫你離開,我肯定是沒辦法了,她們看我看得太緊。”
“你這話說得太不像兄弟了,要走一起走,讓我一個人離開有什麼用?我想過的,就算我離開請人來幫忙,恐怕也救不了你,所以我們要自救。”張峰說道。
“嘿,看不出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有信心了,以前的你可是一副衰樣。”我驚奇的說道。
現在張峰的精氣神確實不一樣了,之前頹廢得厲害,現在不但身體恢復了很多,人也變得精神多了,沒仔細看我還沒注意到這一點。
張峰湊到我身邊神秘兮兮的說:“那是因爲我最近打聽到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我連忙問。
“這就要從我以身犯險說起了,最近我冒險搞上了肖云云那個女人,從她那裡打探到一個消息。”張峰笑道。
我說道:“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那女人是老妖婆的忠實走狗,你去碰她,指不定被她耍了,這村裡的女人厲害着呢。”
張峰說道:“肖云云可沒黃玉茹厲害,我也沒喝她的茶,現在村裡的女人都不逼我喝茶了。肖云云那女人你也知道,如狼似虎啊,她正需要男人,村裡又只有我們兩個男人,你說我上門她會把我趕走麼?”
“她不趕你走,不代表你可以從她那裡撈到什麼好處。”我說。
“我也沒打算撈什麼好處,當初我靠近她,只是想打聽你的消息,你這些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誰知道你是個什麼情況。”張峰笑道。
“你打聽也沒用,我反正死不了。”我說着就要爬上牀睡覺。
折騰了一個通宵,我也累了。
張峰說道:“這麼早睡什麼,我打聽到的秘密還沒告訴你呢。你知不知道前些天那個青衣老道士是誰?”
聽到張峰提起青衣道人,我說道:“誰啊?”
“你不知道那老道士的身份,那人是一個邪道,是一個門派的重要人物,那門派好像叫什麼玄冥宗來着,據說跟這村子有仇。那老道找上門來一是爲了過去的恩怨,二是找他徒弟,聽說他徒弟被關在這個村子裡,可你想啊,男人進了這村還有活路麼?那人當時被狗咬斷了一條手臂,後來從後山的山崖上摔下去,人摔得粉身碎骨。”張峰說道。
“還有這事麼?”我說。
“肯定不假,只是知道那人身份的不多,肖云云知道,黃玉茹肯定也知道,你可以跟那女人打聽一下。”張峰說道。
我搖頭道:“打聽個毛線,我若是問這個問題,她連一個字都不會說,肖云云怎麼會告訴你這種事情?”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我的牀上功夫高明瞭,把她治得服服帖帖。”張峰一臉得意,“這事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就是打聽到了一點無關緊要的消息,村裡真正的秘密她們是不會說的,不過我卻因爲這個消息,得到了一樣寶物。”
我說道:“什麼寶物?”
張峰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紙,說道:“就是這個。”
“尼瑪,一張紙也說是寶物,什麼東西嘛。”我拿着那張羊皮紙一看,發現上面寫的是一種藥物配方,這種藥物可以祛毒解蠱。
張峰得意道:“就是這個,怎麼樣?這是那老道士的徒弟的東西,我是從一棵樹上找到的,如果不是我有心去那邊,能找到這種寶物麼?”
我看了看這羊皮紙上面的配方,仍然沒有多大的興趣:“天下毒物和蠱蟲這麼多,不可能有什麼配方能夠全解了,多半是騙人的。”
張峰說道:“我也這麼想過,不過那老道士能夠把老妖婆都打傷,他徒弟能差到哪裡去?我猜事情這應該是這麼一回事,他徒弟仗着有這麼一種配方和解藥,假冒成普通的路人混到村裡來搞女人,後來行跡暴露,被老妖婆追殺,這不能說他的解藥不靈,只是他自己暴露了身份而已。”
我說:“你想得太美了,這配方你可以自己研究,我睡了。”
我對這東西還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先不說能否解蠱解毒,就算我身上的蠱毒都解了,我覺得我也沒有跑出去的可能。
老妖婆太強,她身邊那條惡狗更是厲害,只要離開村子,必然被追殺,這種情況下,即使解了蠱毒又有多大意義?如果我們現在再冒險嘗試逃跑,一旦被抓,肯定會徹底激怒老妖婆,我多半不會死,但張峰絕對是死路一條,這樣的風險還是很大的。
張峰見我對這藥方不感興趣,他自己一個人跑去研究這東西了,而我則是躺下睡覺。
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一聲巨吼。
“臭小子,叫你睡在祠堂,你睡這裡,給我滾出來。”
是老妖婆在門外大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