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六百三十章 尾聲與亂局

面對沈雪冰的攔路,此刻主導我身體的虛空意志毫不猶豫的擡起了手來。

比起其他對手來,我對沈雪冰的這個攔路障礙已經算得上是非常的“溫柔”了,沒有下致命殺手,僅僅只是以強橫神力把她給蠻橫推擠開去而已。這一手段已經得逞過,所以這會我依樣畫葫蘆,沒有要她命的打算,準備只把沈雪冰給轟開了事。

可是神力轟擊擊落到沈雪冰身上後,她並未像是之前一樣乾脆被擊飛開去,而是運轉自身力量進行抵抗,執拗僵持在原地。

沈雪冰的力量境界,比起現在的我來說要差得太遠了。她這樣堅持的結果,是承受護體氣勁被擊破,並不強韌的肉身不得不正面承受我的力量,被沖刷摩擦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維持這個勢頭,再過不了幾秒,沈雪冰便要因爲自己的固執而被這股力量給硬生生摧毀掉。但沈雪冰依舊沒有退讓,半步都沒有。

因爲與沈雪冰羈絆的特殊影響,我在結果不可挽回之前主動住下手來。虛空意志對此極爲惱火,認爲這一而再的退讓極“不可理喻”,對此刻在身前的沈雪冰格外仇恨起來,身上殺意大盛。

沈雪冰艱難喘了幾口氣,才從我的力量衝擊中緩過神來,對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看來即使變成這副模樣,子錚你還是記得我的,我真的非常高興……”

沈雪冰的話語,虛空意志連半個字都聽不進去,也沒有繼續傾聽下去的意思,這次他下了決心與殘存的身體反應對抗到底,擡起手來凝聚力量,要一勞永逸把礙事的沈雪冰給解決掉!

沈雪冰對此選擇視而不見,自顧自的打開話匣子:“我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相互扶持着到這裡來以後,我們經歷了很多人和事,不知不覺的你就沉浸進去並愛上這個世界了。子錚你是個做大事的人,你要拯救這裡,還要拯救天道秩序下的無窮位面,併爲此發下宏願。你我夫婦同心,你的宏願,自然也就成我的宏願了。”

“現在,你要自己親手把這個世界毀掉!我既然明知道這並非出自於你的本意,那麼身爲妻子,就有義務對你阻止到底,不讓你肆意妄爲,不讓你在真正醒來的時候懊惱負罪。”

“但現在的你太強大了,強大到無人可擋的地步。我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用這種拙劣無用的辦法去守護你最珍視的東西了。子錚,如果你一定要踏上這條滅世之路,那便先毀掉我吧!”

說到這裡,沈雪冰閉上眼睛,一雙臂膀延伸開來,作了個擁抱的姿勢,主動向我貼靠過來。

我手中的力量早已積蓄到了極點,只要放開壓制,釋放出來的強大威能完全足以讓此刻無防備狀態下的沈雪冰粉身碎骨。虛空意志殺沈雪冰之心極堅定,但由此而來的抵抗也前所未有的強烈,所以這股力量一直都被壓抑着,僵持在我的手心之中,根本釋放不出去。

而就在這瞬間,沈雪冰抱上我了。

依舊是那熟悉和讓人眷戀的觸感。虛空意志在厭惡的同時還感到極不舒服,因爲體內原本已經牢不可破融合在一起的意識,這瞬間出現了動盪跡象!

他決意要殺了沈雪冰,不顧一切!

把我抱住的沈雪冰忽然抽泣了起來,繼而止不住的嗷嚎大哭。不是因爲感受到我殺意後對生命的留戀,而是在即將的死別之中要與我分離。

被這一陣憫哭聲觸動心絃,融合而成的虛空意志動盪更加的劇烈了。虛空意志感覺勢頭不妙,殺沈雪冰的心頓時變得無比迫切!

但本我意志的反彈同樣激烈。爲了保護下沈雪冰,我原本已經潰散了的意志,這瞬間竟然重新凝聚了起來!

“你休想……我不會讓你亂來的!”

在靈識識海之中,我的意志和虛空意志如同鏡面般對立者。在對沈雪冰的強烈情感推動下,我重新聚集的意識體力量越來越強大,相反虛空意志卻一點點潰散虛弱,越來越沒法壓制下我!

“你只是一個錯誤!”虛空意志凌厲喝斥道:“只有我纔是最終的正確答案!你休想再阻礙我邁向終極的步伐!”

“正確答案?”我憤怒的咆哮起來:“這種狗屁東西我不需要!我只要我的愛人,我的同伴,還有我熱愛着的世界!你這鬼東西,帶上你所謂的正確答案給我滾蛋啊!”

兩股無法相互妥協的意志開始對撼,這瞬間的劇烈碰撞,馬上便有了結果。

沈雪冰帶着必死的決心,還有對我的留戀,貪婪享受着最後的廝守時光。可她並未等來被我親手毀滅的結局,反而驚詫的發現,我手上凝聚的力量和身上的可怕殺氣,竟然一起消散掉了。

不單如此,我魁梧的身軀還直接開始崩潰了起來。不管是那爆發性的肌肉,還是攻防一體的堅韌骨甲,也都像是嚴重風化一般,一一剝落掉。

在初始的驚愕過後,很快淚水便再一次模糊了沈雪冰的雙眼。在淚眼婆娑中,她重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簾之中,帶着那讓她安心的淺淡笑意。

“不要哭,哭花臉就不漂亮了。”我擡起手來,替沈雪冰拭去眼角的淚珠。

“嗯吶。”沈雪冰乖巧的應了一聲,綻放出如花笑靨:“歡迎回來。”

“我暫時還不能回來。”

我輕輕搖了搖頭,沈雪冰的表情立刻多出慌亂,我見狀解釋說道:“踩進姬月嵐精心設置的陷阱,哪有那麼容易脫身?我現在可還不能好好控制住體內的那東西,在那之前我可不能讓它的失控暴走傷害到你們。雪冰,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不管什麼時候都相信!”沈雪冰堅定的說道。

“那好。”我以同樣堅定的語氣說道:“我一定會戰勝虛空意志,然後再回歸!在那之前,大局只能拜託你了。等我回來,好嗎?”

沈雪冰重重的點下了頭:“好,我等你回來。”

“那麼,現在就先說一聲再見了。”

我笑着衝沈雪冰揚了揚手,仰天衝出暗黑牢籠,在背過身去的瞬間,在沈雪冰看不到的角度,表情重新變得痛苦和掙扎。

對沈雪冰交代的話語是說得很漂亮,但實質情況,要壓下虛空意志談何容易?跟虛空意志的較量並未徹底分出勝負,仰仗着對沈雪冰的強烈感情,我只在這暫時佔據片刻上風,前路崎嶇嚴峻,別說能不能戰勝虛空意志,甚至這份清醒本心還能不能維持下去,連我自己不敢作任何保證。

我現在能做的,只能帶着這個禍患遠離我的摯愛、親友和我所重視的一切。在不久的將來,要麼我戰勝這個禍患,帶着一身光彩迴歸。要麼虛空意志重新壓倒我佔據這個身體,但在那之前,我絕對會先自我毀滅,永絕這個後患!

而隨着我的離開,這場鬧劇,也暫時落下了帷幕。

但餘波並未就此平息。姬月嵐的暗黑牢籠並未維持得太久,隨後也潰散了開來。在這之前,已有不少寄生體順遂着缺口離開,在黑暗牢籠潰散以後,沒有任何束縛的寄生體更是紛紛離開這片戰場,正式步入到了天元大陸這個巨大的舞臺之中。

沒有我這個主心骨,這些低階科倫達人倒是維持了它們一貫猥瑣發育的作風,在進化出足以創造“道標”的高階真神個體之前,全都低調的蟄伏起來,只是暗中的殺戮和吞噬卻是免不了的了,畢竟那可是科倫達一族進化的泉源。

對此沈雪冰和慕容英雄都無能爲力。一場大戰下來,兩人都受了重傷,北州府的慕容家子弟兵也在此戰中折盡精銳元氣大傷,中立之地的戰力則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就是想對這些科倫達人進行大規模清剿也是有心無力。

更雪上加霜的是,北州府和中立之地的攻守聯盟,也出現裂痕了。

“我承認王子錚在這一戰對我慕容家的功績和恩惠,過往我也欠下他不少的情分。”慕容英雄對沈雪冰激動說道:“但我也沒有忘記他痛揍我的這一拳,他當時是真的想要殺了我!還有爲營救他而開拔的三千慕容家子弟兵,大半都死得不明不白!他已經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王子錚了,若是他有恢復的可能那還好說,但如果再次現身時還是那頭讓人心寒的怪物,我拼了這條命也會宰了他!”

沈雪冰理解慕容英雄的立場,但對這樣不顧情面的說法很是不悅,而慕容英雄也顧自己及,相互之間就鬧得有點不愉快了,哪怕有虞烈和慕容星彩在中間做和事佬也不管用。

迴歸中立之地後,沈雪冰的處境也並不好過。

直接原因在於她的臨陣脫逃。進軍西州府的連場大戰都打得很漂亮,可以說是一路高奏凱歌,似乎人人都看得到成爲西州府新主人的勝利曙光了。在這種時候沈雪冰稍微抽身離開本來不算什麼,可壞就壞在姬月嵐正面戰場抽身過後,立刻指揮了一場凌厲反擊戰,而這關鍵時刻沈雪冰這個足夠分量主持大局者又消失不見,中立之地聯軍便由此被打得大敗,一潰千里,折損大量兵員後帶着一身狼狽逃回到中立之地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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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立之地雖然以傲仙城爲當之無愧的鰲頭,但畢竟新近崛起時日尚短,整個勢力架構還是以四大異族時代的山頭林立爲主。順景的時候可以憑着我的過人威望和傲仙城出衆實力一呼百應,但到了眼下首次面對逆境時,弊端就完全暴露出來了。

沈雪冰在個人戰力和能力方面都不比我在位時要遜色,但她卻欠缺我的人望和聲勢,順景時人人不介意稱呼她一聲王夫人並給予適當尊重。但現在打了大敗仗,在憋着一肚子氣的諸侯們跟前,這份敬重便大大弱化,只靠她已經無法震得住下面的那一撥諸侯了。

這一點,在姬月嵐製造出來的輿論傳達過來以後顯得尤爲更甚。

一份份魔法影像經由他手傳播開來,只要是天元大陸上稍稍有分量的勢力,都做到了人手一份。內裡頭記錄的,是黑暗牢籠內最終決戰那一幕的始末,影像的焦點就落在我的身上,重中之重則是在虛空意志主導我的身體以後進行的數次異化變化,以及招來科倫達一族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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