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方先生想擅闖民宅嗎?”別墅門口的臺階上站着一排持槍的手下,魏斐從中走出來,冰冷的眼神猶如一把利刃反射出的光,森然銳利。
“我要把晨宇帶回去!”方輕唯的聲音如同一種長久生存在黑暗中的生命一樣,帶着致陰致毒的危險氣息,還透着一絲如同鋼絲般堅韌斬不斷的狠,就像一條吐着毒信的斑斕大蟒一樣。
兩邊的人馬對持着,都是全副武裝的,而從數量上看,方輕唯似乎更佔優勢,看來爲了帶杜晨宇走,他是不惜一切了,而魏斐在自己的地盤上反而要弱勢些,可他並沒有把方輕唯那些人放在眼底,這個有着地獄修羅稱號的特種兵,僅憑他一人想要在場的人全軍覆沒是完全有可能的。
“哼,帶他走,不覺得是癡人說夢嗎?”魏斐冷嗤道,他一步一步走下臺階,身後的手下亦緊跟其後。
互不相讓的兩方,一個非要帶走不可,一個誓死堅守,方輕唯也帶着人逼近前方。
不知哪一方的手下先擡起了手中的槍,瞬間就得到了一呼百應的效果,兩邊的人紛紛舉起手~槍,都已經蓄勢待發,空氣裡驟然跳動着緊張的因子,令人凝神屏息,只等一聲槍響刺破這暴風雨前的寧靜。
“晨宇,你出來,,!”令人想不到的是,先響起的是方輕唯的喊聲:“晨宇,你出來啊!跟我回去……”
杜晨宇彷彿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其實不過是他的臆想,一整棟別墅阻隔在中間,除非他方輕唯有獅吼功,不然就算喊破嗓子花園裡也聽不到一點聲音,可是?突然間,槍彈聲四起,然後又瞬間結束了,這回杜晨宇確定這並非幻覺,連林施芸也清楚的聽到了。
“誒,晨宇你上哪兒!”
“我去看看,不然非鬧出人命不可!”杜晨宇穿着拖鞋朝別墅裡走去。
外面已經充滿名副其實的火藥味,方輕唯不顧一切要往裡闖,魏斐的人在他腳下放了幾槍以示警告,而他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在沒有得到魏斐的命令前,手下也只能攔,不敢真槍實彈的對陣,,若非顧及到晨宇的感受,魏斐早將這個男人撕成碎片了,哪裡還有他叫囂的餘地。
“晨宇是我的人,我接他回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讓開!”方輕唯自有一套歪理,他知道杜晨宇就在裡面,並且非常自信,自己橫屍在這裡之前,肯定能見到他,所以不顧形象和麪子,無所不用其極,只爲引出杜晨宇,他向後面的手下下達命令:“你們,給我喊“杜晨宇跟我回家”,把他喊出來爲止,不然就永遠不許停下來!”
江宏面部表情一陣抽搐,但還是帶頭開始喊,一幫血氣方剛的男人扯着嗓子一遍遍的吼“杜晨宇跟我回家”,比軍歌還要嘹亮,差點把別墅都給震動了。
魏斐瞪着方輕唯,簡直想擰斷他的脖子:“你有什麼資格讓他跟你走,別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樣無恥,一樣賤!”
“我有沒有資格不用你管!”本來是提着槍的一場生死戰,卻演變成了口水戰,兩個男人跟護食的野獸一樣嘶啞咧嘴的示威。
“吵死了,!”
震天一樣的吼聲隨着這一聲暴喝戛然而止。
“杜晨宇跟我,!”
回家二字還沒來得及出口,方輕唯手下的人都保持着o型嘴看着別墅大門站着的男人,魏斐這邊的人也回頭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了他身上。
杜晨宇雙手抱胸從裡面走出來,周圍靜的只聽到他的拖鞋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他居高臨下的看着下面那幫人,眼神淡淡的掃過衆人的臉,最後落在方輕唯身上。
那得到上帝恩寵般的美麗臉龐,白皙細膩的肌~膚,像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而那抹紅色疤痕卻像胭脂一樣點綴在他的眼角,如深海人魚的鱗片一樣鮮豔妖異,讓杜晨宇看的心悸,這半個月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可心內的感覺越是洶涌,杜晨宇就表現的恰恰相反,那像是他的自衛本能一樣,就把所有的所思所想都掩藏在了深處,甚至連眉梢眼角也不曾泄露出一絲破綻。
他對着方輕唯說了一句讓在場人都倒地不起的話,:“你居然長鬍子了,!”
是啊!遠觀方輕唯現在的樣子,比起平日的光鮮亮麗來,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襯衣袖子高高挽起,西服背心的鈕釦扣得歪七扭八,半長的黑髮有因爲失去了啫喱的固定而凌亂不已,尤其是那張臉,完美的毫無瑕疵,下巴總是刮的乾乾淨淨光潔無比,現在卻留着青灰色的胡茬,這種形象如同婚姻遭遇危機,公司面臨破產的男人一樣落魄不堪。
“晨宇……你終於出來了!”方輕唯正要朝他走去,卻被魏斐攔住。
“都別動!”杜晨宇慢條斯理的走下臺階,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他嘴角上揚,臉上浮現一抹令人心顫的笑容,他朝槍口吹了吹氣,然後冷着臉把槍對準了方輕唯:“我數三下,如果你不離開這裡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晨宇,你聽我說……”方輕唯有些震驚,他沒想到杜晨宇會用槍指着自己。
“三!”杜晨宇開始倒計時,然後朝地上開了一槍。
方輕唯不爲所動,竟朝前走了一步:“小汀很想你,至少回去見她一下!”
“我最恨別人用我女兒當籌碼,二……”又是一槍,在方輕唯的腳尖前響起,地上鋪的鵝卵石跳起幾顆,而方輕唯卻仍然站在那裡。
那邊的人心內在打鼓,連魏斐也擔心起來,杜晨宇像是要動真格的了,而方輕唯卻還是不肯退縮。
“我是騙了你,可是從來不是出於傷害你的目的!”
“一!”那個一字與槍聲一同落音,沒有半點猶豫或者不忍。
“總裁,!”隨着江宏的一聲高呼,血花在方輕唯眼前四濺,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快走吧總裁,他是真的想要你的命!”手下們齊聲勸着方輕唯,江宏捂住自己的手臂,剛開那槍太快,他還沒來得及推開方輕唯。
說時遲那時快,杜晨宇的已經叩響了第四次扳機,爲了保護上司的生命,方輕唯的手下硬把他拉出了別墅的圍欄:“誰敢攔着我,放開,!”
他不停咆哮着,不肯離去,而杜晨宇再一次舉起了槍,卻是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晨宇,!”
“都別過來,!”杜晨宇說話時嘴脣都在顫抖,而他握槍的手卻異常穩健:“方輕唯,今日要麼你我了斷,要麼你把我的屍體帶回去!”
魏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方輕唯與他對視一眼,急忙朝後退。
“不要晨宇,千萬不要做傻事,我這就走!”方輕唯現在是真的害怕了,他邊說邊朝後退,接着坐上來時的轎車,深深凝望了杜晨宇一眼:“快開車,!”他催促司機,忍着痛離去了,方輕唯知道他的性格,如果與他僵持,杜晨宇沒準真的會死在他面前。
方輕唯回望着別墅,而杜晨宇看着車裡的他,距離越來越遠,直到視線所不及的地方,杜晨宇突然響起了一聲聲冷笑,胸口不停震顫着,魏斐小心翼翼的接近他,一下奪過了他手裡的槍,可杜晨宇的笑聲仍在持續,如同一把無形的刀子,刺痛人的耳膜,劃在人心上。
……
過後的幾天,杜晨宇就像沒事人一樣住在這棟別墅裡,吃得香,睡的好,還偶爾出去散步,彷彿不曾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這反而讓魏斐有些不放心,他叫人盯緊杜晨宇的一舉一動,以防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而這天,魏斐卻突然接到一個消息,,易凱在hdaosi安置了炸彈,要與高勝寒同歸於盡,這個消息如同響雷一樣炸在上空,讓魏斐有些發懵,然而更糟糕的是,這件事讓杜晨宇知道了……
這個廳堂很大,靠着幾根粗大的紅色柱子託樑架棟,支撐起整個房頂的重量,而四壁上掛着幾幅不知什麼朝代的字畫,僅僅幾件簡單的擺設裝飾,便把房間烘托的古樸典雅,意趣中透着靜逸悠閒。
方涼景在一盆清水中儀式性的淨了手,一旁的僕人無聲的遞上毛巾,他接過來拭乾手上的水珠,然後對着燭火點燃了一炷香,方涼景雙手捏住冒着嫋嫋煙霧的香,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優雅中潛藏着隨時會覺醒的力量,他面色沉靜如水,只有下巴透着天生的倨傲,鏡片中反射着銳利的冷光,三分刻薄,三分狠歷,三分傲視一切的霸氣,剩下那一分……帶着點似笑非笑的調侃風情。
此刻他眉目低垂,將手中的香舉於頭頂之上,鞠了三躬,上前插在了香爐中,,廳堂的正前方,是一個偌大的靈堂,上面供奉着方老爺子的遺像,一個知天命之年就猝然離世的男人,方涼景和方輕唯身上的特質多半繼承於他,他的鐵血手腕即使在今天仍被商場中人嘖嘖稱道,作爲父親,他可以洞悉兒子們的心思,但卻駕馭不住他們的思維,所以早早的就被氣死了,爲了不家破人亡,方老爺子爲兒子們設下了關卡,然而他不到的是,苦心設計的局,卻最終葬送了一切,若泉下有知,定然永世不得瞑目。
方老爺子的靈堂下,方涼景跪在下方的軟墊上,他看着父親的眼睛,像是在與之交流。
江宏垂首站在旁邊,一隻手捂着負傷的胳膊,等待方涼景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