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遂行策略

明軍對正紅旗大帳的炮擊持續了近一天的時間,每開火一段時間,明軍就稍微停一段時間,休息夠了就繼續打。這樣的炮擊,不僅會毀滅清軍和旗丁的身體,更會極大地破壞他們的精神和鬥志。

新軍協長譚增也考慮過趁着炮擊停歇的時候反擊明軍,不過明軍的規模太大,外圍有着數千明軍在機動着,譚增知道,只要自己一派出部隊,必然會遭到明軍的圍攻,只是徒勞損耗他的軍力。

草原上的大帳,就如同一個圍城,徹底困住了他們。

明軍的大營之中,集團軍政委高永賢臉上倒是很有神采,“炮擊一了一天,我們做出的敵軍損傷估計,顯示清軍應該已經至少死傷了八百名以上的兵員,他們的防線也被我們毀掉了百分之六十以上,正紅旗的旗丁死傷也應該不輕,從他們的混亂程度能看出來,正紅旗現在甚至缺乏自己管理旗丁的能力了。”

吳三省也頗爲雀躍,問道:“晉王,我們合適攻打他們的大帳?”

而李定國卻做了一個誰人都沒有想到的決斷:“不打,我們撤掉大營和陣地,離開。”

騎二師師長王連舉驚叫:“晉王,這是爲何?”

騎三師師長裘金冠也不能理解:“我們這邊能徹底踏平正紅旗了,現在突然離開,這沒有邏輯啊!”

只有高永賢想通了李定國的打算,他臉上全是欽佩的表情,望着李定國道:“晉王,你這是爲了陛下做出的部署吧!我本以爲,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憑晉王的性子,一定會讓滿清吃一個大虧,沒有想到,您居然如此有決斷。”

李定國搖了搖頭並沒有做出更多的解釋。

其實就這麼吃掉正紅旗,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李定國深刻地理解白明修到底想要什麼。一支相對有力,能夠一路打到歐洲,最終鬧一個天翻地覆的滿清,而不是一個完全被明軍打得近乎全軍覆沒,喪家之犬甚至最後被其他國家和民族消滅掉的滿清。

即便在心願上,李定國很想就此滅掉滿清,也很願意看到建州女真從此滅種,可是李定國已經能夠看到更廣闊格局的世界了。他認同白明修的許多理念,比如對於中國來說,缺乏擴張性是可能束縛未來大明發展的一個關鍵因素。

漢人不願意去寒冷的塞北,不願意去幹旱的西域,不願意去炎熱的南洋,不願意乘船遠渡重洋去看看更遠的世界。當其他的民族還很落後的時候,漢人可以仍舊在自己的土地上慢慢生長,並且一代代的王朝興替。可是當其他民族的力量逐漸可能威脅到中國之後,如果再沒有同外界爭雄的決心,沒有開拓殖民地和生存空間的意志和意願,那麼等待大明的恐怕會是一個極爲悲慘的結局。

驅逐滿清進入歐洲,是對於可能發展起來的歐洲文明的一個破壞,也同樣給了大明更多的口實和機會,進入中夏、南夏、天方波斯,乃至歐羅巴和阿非利加。

所以李定國想明白了,他的這次作戰,始終不是吃掉幾個新滿洲部的旗,而是打怕費揚古,讓他認清自己的地位,趕緊向西遷徙,而大明能夠掌握漠北和漠西這一廣大的區域,作爲保衛大明的最佳屏障。

李定國說道:“我們的任務沒有結束,我們要襲擊更多的滿清大帳,將他們打怕,將他們打疼。”

高永賢嚴肅地道:“可是這樣做,我們最終可能不可避免地要跟費揚古展開一場決戰,而我們的部隊只有兩萬多人,而且我們的補給不可能撐那麼長的時間。”

這個時代的大漠作戰,仍舊受限於後勤,白明修能夠組織起兩萬多人的漠北作戰,已經是廢了好大的力量。大明陸軍的騎兵集團軍是自己的輜重兵攜帶物資隨同作戰的,後方很難直接補給上來。如果李定國決定要延長作戰的週期,那麼他不得不帶領部隊南撤一點,接應再次北上的物資。這對於大明帝國也是一種消耗,不過畢竟大明現在經濟力和國力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白明修支持這支部隊還是很容易支持得上的。

對於費揚古其實也是一樣的,他從離開副本的時候,雖然失去了關於副本的記憶,對擁有8萬新軍理所當然,但費揚古掌握的不僅是8萬新軍,而且還有新軍所有的大量軍事物資,包括十億發以上的子彈,各種炮彈、軍需被服、食品,乃至一羣貌似是洋務派的工業人才和一些工業設備。

加上掃蕩蒙古諸部獲取牛羊等物資,也讓費揚古現在的三十萬部衆,能夠在漠北站住腳。但費揚古其實也存在緊迫感的,在漠北他是沒有條件搞工業建設的,造不出新的槍炮子彈。所以費揚古很需要前往一個真正的根據地,像是在紅警遊戲裡一樣,展開他的基地車,開始建造各種的東西。

李定國並不在意:“我們是騎兵,想要去哪兒就能去哪兒,費揚古想要跟我們決戰,我們卻不一定要跟他打。只要他的八旗還放在外面,沒有重兵把守,今天的橋段我們自可以再演一遍,到最後忍不住的人一定是他,這漠北我們不許他留,他是一定留不住的。”

在場衆人都是頗爲敬佩李定國的豪氣,李定國的軍略以及他的執行力,都是明軍中絕無僅有的。他能夠看出,自己缺乏一戰終結費揚古的能力,而且更不必要這麼做,對大明最有利的,就是驅逐掉新滿洲部,讓他們趕緊上西邊去。

在這樣的指導精神下,李定國率領着他的騎軍開始在草原上縱橫捭闔,摧枯拉朽。收取着蒙古諸部力量的費揚古一個不留神,自己的後路反而被李定國給端掉了,連續有多個旗都遭到了李定國的襲擊,使得滿清損失慘重。

費揚古最終不得不召喚他的大軍,並且儘可能地集中他的各旗,並且尋找着李定國的蹤影。這一場草原上的捉迷藏和“hit&run”的遊戲,持續了超過三個月的時間,仍沒有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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