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返朝的路線並不是直航大沽口的,在旅程中還是給他安排了其他的活動,算是順便視察慰問一下羣衆。
第一站便是經停巴達維亞,已經按照當地人習慣改稱椰城的巴達維亞,此時在大明手中比在荷蘭人手中更加繁榮。大明徹底掌控了南中國海的航行和貿易,並且不斷地從本土輸送各種“移民”過來,使得爪哇的人口迅速增長起來,甚至華人的數量已經不亞於當地土人的數量了。
潘明巖已經藉助藩軍的力量,消滅了當地的土人蘇丹國,完成了爪哇形式上的統一,而爪哇也隨後得到了理政院的承認,升格爲了爪哇宣慰司。
大巽他羣島周邊的重要島嶼,甭管現在有沒有實質的大明普遍控制,反正大明理政院是給設置了行政區劃:爪哇島即附屬的巴厘島等小巽他羣島,歸屬爪哇宣慰司;恢復蘇門答臘島上的舊港宣慰司;在婆羅洲島設勃泥宣慰司,治在新建城市坤甸;在蘇拉威西島設肅韋宣慰司,治在望加錫;在香料羣島設摩鹿加宣慰司,治在安汶。
這些殖民地大都是直接接收了荷蘭人的勢力,後來白明修就乾脆把這些地方當成了流放地,除了部分是從閩粵等省來闖蕩的移民,大部分都是被強制遣送過來的。很多移民都是戴罪之身,勞役期都是十五年起步,剛過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來了瘴癘蠻夷之地,很快就要死了。不過得益於南明的衛生保健意識,這些人大都活得好好的,也就認了命。
除了這五個宣慰司之外,最大的伊裡安島是暫時編在澳洲領之中,明人實際只是在上面插了個旗,弄個燈塔、主權碑什麼的,根本也沒有開發。馬來半島大明也沒有進行多大規模的擴張,有一些從椰城來的軍民在新加坡建立貿易港口,並且進一步打擊荷蘭勢力,維護大明統管南海的局面。
朱由榔在椰城登了岸,旋即受到了椰城百姓的熱烈歡迎。雖說白明修一直都在推廣新文明、新風俗,但是當朱由榔從輪船上走下來的時候,碼頭上來迎接的椰城民衆嘩啦啦跪了一堆,甚至還有人激動得痛哭流涕。
椰城人之中,許多都是在大陸活不下去跑到南洋來的,潘明巖等人都差不多是這樣,有了白明修當了靠山,算是發跡起來,但是內心裡多少還覺得自己是小民,能夠見到皇上天顏,自是激動到無以復加。
而另一部分痛哭流涕的,則多是大陸移民,許多還都是江南富戶。白明修令鄭成功在江南搞大清肅,着實搞掉了好大一批人。身上有罪的,通敵賣國的,沒死基本上也成了苦役,送來爪哇之後沒有任何產業,只有很微薄的薪水。算是從輕發落的,准許帶着一些家產,好歹在爪哇這邊是買田置地了,有一些有門道的,甚至也開始經營種植園、經營商業貿易公司什麼的。
但甭管怎樣,這些人是被白明修從家鄉趕出來的,從原本的顯赫家世變成了如今去國遠鄉之人。對於太子監國,他們是有怨氣的。今日能夠見到皇上,他們更是激動得無以復加。
地主袁西河這個時候忍不住,手裡抓着一封血書,就想衝上前去。
可是他身旁的好友,同樣跟他來自江南的韓忠卻一把拉住了袁西河。
“袁兄,你想幹什麼?!”
袁西河道:“韓兄不要拉我,我要告御狀!皇上來到了這裡,只要向他陳情,哭訴咱們背井離鄉、剝奪家產之苦,他一定能體諒咱們,讓咱們回到家鄉的!”
“你瘋了!”韓忠死命地扯住他。
“你看看周圍吧,這裡全都是藩軍,你若是衝上去,第一時間就把你當刺客給斃了。而且你我都是犯了法,怎麼還能再告御狀?”
袁西河說道:“不過是租子壓得重了些,低價買了一些泥腿子的田,怎麼就變成大罪了呢?”
他們這邊糾纏之際,居然有好幾個跟袁西河一樣的江南士紳哭嚎着找上了永曆。
永曆原本高高興興,沒想到居然有人當着自己的面哭鬧,他幾乎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是好。不過他還是叫人將袁西河等人給叫了過來。
“爾等因何在此哭訴?”
袁西河搶先一步,在朱由榔面前磕頭不止,叫道:“陛下,請恕學生無禮了。學生袁西河,江南應天府人士,崇禎七年的舉人。原本在鄉里只不過是躬耕的尋常讀書人,被韃子侵佔家鄉後,日夜盼望大明天軍迴歸。可沒想到,太子大軍回來之後,學生和鄉里諸位好友都遭了秧,被無故入罪,還被髮配來這爪哇。還請陛下開恩,放學生迴歸桑梓,也能守着祖宗,不致爲不肖子孫啊!”
朱由榔是個耳根子軟的,根本沒有主見,聽什麼就信什麼。這邊還有幾個跟袁西河情況差不多的地主士紳,也都哭訴起來。他們這些人往往都是沒有定特別嚴重的罪,只是罰沒了家產,並且強行把他們送到殖民地來,並規定他們50年內不得迴歸大陸。他們人身自由不像是那些苦役們受限制,這才能夠跑來碼頭向永曆哭訴。
“煊兒怎麼能如此行事?這都是我大明的讀書人啊,豈可如此……”朱由榔十分氣憤,立馬就想要開口應承這些人。
而王皇后卻是更有主見的,她拉住了朱由榔,開口道:“陛下,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沒有罪,那意思便是被太子誣陷的了?煊兒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不至於胡來的。倒是他們這般口說無憑,單是聽他們一番話,就認定他們說的是真的,未免武斷。”
袁西河驚恐,連忙辯駁道:“皇后,學生絕未撒謊啊!也許……也許不是太子冤枉了我等,是太子身邊的小人!”
王皇后更是發怒,她道:“太子身邊的小人?據本宮所知,整肅江南的人是瀛王,你們這邊是指控國姓爺便是污衊你們的小人?”
“這……”袁西河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