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 5發現 [http //www.xsbashi.com] 巴士
天寒地凍,好仁人生地不熟,算是困在這裡了。
呼出的熱氣變成白霧,他很是心惶,擔心該怎麼下山,雷聲突然轟鳴,他驚惶擡頭,看天色墨黑,猶豫了一會兒,決定走快兩步。
在山上過夜的話會被凍死吧。
那個年輕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竟然這樣整他。
更奇怪的,年輕人把他從車裡弄出來的時候,他居然沒有醒。
實在是太大意了!
他不奢求年輕人會良心發現,然後再從天而降。
他只是想不通,這年輕人跟他到底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花這麼大的勁把他拐出來,然後把他丟在這。
一路往下,越辛苦,好仁就越發覺得自己冤枉。
他負氣。
他卻不知道。
就在他身後,一駕敞了篷的跑車悄悄地,遠遠地跟着他,好久了。
年輕人其實並沒有走。
他就坐在車子裡頭,在暗處,待好仁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才發動車子跟上。
沒有開車頭燈,幾乎是在龜速行駛,年輕人遠遠一路看着好仁往下走,開開停停,末了,看前面是條直道,索性停了下來。
這段路的路燈比較亮。
視野清晰了,好仁心裡沒這麼緊張,警覺性也變低了一些。
年輕人點起一支菸,叼着,拿出手機,打開攝影,遠遠地拍着。
他眼見好仁在一處分岔道上停下來了,眸中暗光一閃,鼻孔呼出一縷白煙,淡淡:“讓我拍到你認得上別墅的路,我看你還怎麼掰!”
結果,讓他有些意外。
好仁在兩條道上猶豫了一會兒,便往下山的那條道走了去。
雷,隆隆。
山道上,好仁一轉彎,看不到了。
年輕人看着眉一挑,把手機往副座隨手一丟,驅車往前,跟了去。
他在猜好仁選這條道是真的不認得路了還是發現了他。
雷聲轟鳴,他感覺到雨點擡起了頭來,末了,他又停下了車子,啓動了敞篷。
敞篷機械合上,雨勢漸大,山間的氣溫劇烈下降,周圍的環境更加地惡劣。
山道上,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年輕人在想好仁是不是在耍苦肉計,驅車來到好仁轉彎的位置,眼睛瞬地一下瞪大。
前面大道一個人影都沒有。
那一瞬,年輕人慌了。
人是他帶出來的,現在雨越下越大,山上越來越凍,好仁竟然在一轉彎的功夫,就這麼憑空丟了?
年輕人趕緊從儲盒裡拿出摺傘下車了。
一路走上幾百米,前前後後看了都不像有人躲在山縫邊,天越來越冷,呼吸都能清楚看到呵出來的白霧,年輕人齜牙暗罵了一句,手腳卻已經凍得生疼,只得回頭,上回到車上。
“不會就這麼玩出火了吧?”
一想到明天的頭條新聞可能是蔣家六爺凍死在山野公路上,他心裡徹底毛了。
他趕緊驅車,沿山道下尋去了。
轉了兩個大彎,年輕人的車與一駕銀黑色的跑車擦身而過。
雨勢太大,跑車車速又快,照面的那一瞬,年輕人只顧着在雨刷掃過的水朦玻璃下尋找路邊可能匿藏的身影,壓根沒有發現,好仁此刻其實就坐在那駕銀黑色的跑車裡頭。
好仁全身都溼透了。
他那變色的嘴脣一直顫一直顫,雖然挺可惜對方車子里昂貴的皮椅,但一句客套話都吐不出來了。
銀黑色跑車回到剛纔那個分岔路口轉彎沿着另一條山道駛上。
很快,跑車在一個大閘門前停下。
大閘門上的燈自動亮了兩下,“嗶譁”兩聲,鐵閘自行開啓,跑車駛進院子裡,再繼續往山道攀爬,又花了大概七、八分鐘纔在一個室內車庫裡停下。
“到了。”
車裡的男人聲音非常溫柔。
他轉過臉來,一雙深邃的眼睛就像帶電那般。
好仁已經凍僵。
男人下車,在車庫裡找來小毯子,來到好仁坐的這一邊打開車門,半抱半扶把好仁牽引出來。
這棟房子裡沒有傭人。
一切都得自己來。
男人在一處房間爲好仁準備了熱騰騰的洗澡水和毛巾,便退了出去,好仁哆嗦着,連同衣服一起爬進了浴池,被熱水漫過,許久,才大大地透出氣來。
沒被撞死,卻差點凍死在山上。
好仁心有餘悸,潑過水,僵硬抹了把臉,把身上浸透了的衣服全褪了,丟出到浴池外面。
他忽聞身後傳來動靜,回頭一看,見男人又進來了,不由得一怔。
怎麼?
好仁視線繞過他往浴室門口一看,原來是自己忘了關門。
但,即便是這樣,男人知道自己在洗澡不是麼,怎麼又進來了呢?
“怎麼樣?”
男人身上已經沒有那些厚重的衣服了。
屋子裡有暖氣,他一身黑色,襯衫胸前隨意敞開着,對好仁晃晃手上的酒瓶子和杯子,看上去,倒是有點風度翩翩的,問好仁:“好點了麼?”
好仁尷尬乾笑。
其實剛纔挺險。
好仁冒雨狂奔,突然就栽在了山道上。
也虧得男人眼力好,不然,他非得被輾過不可。
一杯酒遞送到他面前來了。
“喝點酒暖得更快。”
好仁點點頭,趕緊的,出雙手接過。
手臂一出水,泛起了煙霧。
柔韌的肌膚上,潤色泛光,看上去,很是養眼。
男人看在眼裡,眼一眯,發現好仁挺侷促地,嘴角一提,問:“其實爲什麼這麼晚了你還出現在這?”
這,是指山道上。
這麼冷的天,這麼響的雷,這麼大的雨,他卻只有一個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在那冒雨狂奔。
“別提了。”好仁挺鬱悶:“本來想借錢買張火車票回家,沒想到無端端被人丟在山上,真是莫名其妙。”
買火車票回家?
男人聽了很是莫名。
“對了……”好仁灌了一大口酒,差點嗆到,驚訝這酒的烈,他臉都憋紅了,好久,才說:“……這位小哥該怎麼稱呼啊?”
小哥?
“……”
好仁等不到回答,擡起眼來,看男人盯着他,奇怪了。
好仁想了想,不覺得自己有口誤啊,他又再問:“該怎麼稱呼你啊?”
“文朗。”
文朗那嗓音,着實溫柔。
讓人聽着,就像是一種蠱惑。
仔細地看,好仁發現文朗其實挺年輕。
也就二十六、七吧。
一身紳士氣質,舉手投足很有修養,一看,就知道跟自己的出身差似天和地。
好仁打心底裡自卑了。
還好文朗沒看不起他。
好仁靦腆一笑:“……真是遇到貴人了。”
文朗嘴角也蔓延開來了。
似笑非笑。
看着好仁的眼神,有點耐人尋味。
文朗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對好仁示意了一下,便走到外面去聽電話。
好仁一看他走了,人不那麼拘謹了,又稍稍抿了一口酒,辣氣下喉,,漸漸地,放鬆了下來。
他把杯子往池邊一放,很愜意地,讓自己靠到了浴池邊上。
腦子裡還想着自己從來都沒試過用這麼好的東西呢。
不想,這一靠,浴池裡的水突然地竟翻滾起來了。
怎麼?!
他愕了一把,坐直了起來。
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是碰錯哪了,他在浴池邊胡亂摸索了一通,這回好了,連泡沫都出來了。
好仁開始怕了。
浴池裡的水越來越熱,泡沫還越來越細密,漸漸包圍上去。
好仁狼狽爬出了浴池,眼睜睜看着浴池裡一池的泡沫越堆越高,他認爲自己闖禍了,又不知道怎麼會這樣,趕緊拿過毛巾擦了兩把,披上浴衣就奔了出去。
還好,文朗沒去哪,就在房間裡。
他還在打着電話,看好仁慌失失跑出來,見到他,還如獲救星,不免有些奇怪。
“你等等。”
他對手機那頭說,然後問好仁:“怎麼了?”
好仁對浴室一頓指手畫腳,文朗覺得莫名其妙,乾脆起身,往裡邊走了去。
好仁很不安地在外面等着,想來,不如進去幫忙吧,剛邁開步呢,文朗就從裡頭出來了。
也沒提浴缸的事,文朗依舊在通話中,看了好仁一眼,往房間外面走了出去。
好仁忐忑目送。
待人出去了,他趕緊進浴室裡頭瞧瞧,一切都好好的。
那浴池正在迅速的泄着水。
那些泡沫打着旋轉,帶出一個漩渦來。
好仁沒發現有什麼事,不敢再碰它了,看罷,就趕緊退了開來。
心,放下來了。
人也冷靜了下來。
回想剛纔,自己大驚小怪,實在太拙,好仁好窘,覺得丟臉了,很不好意思,臉紅了起來。
感覺到身邊有一個身影,好仁目光一轉,對上鏡子,這才記起自己的頭髮是溼的。
眼睛掃過周圍,沒有吹風筒,好仁想問文朗借一下,出來才記起來,文朗已經出去了。
房間裡的抽屜不多。
好仁決定自食其力,一個一個打開,想找個吹風筒來用用。
遍尋不獲,沒想,卻找到了一本相冊。
相冊封面上的這個人,乍一看,好眼熟。
好仁呆了半晌,猛地一怔,往浴室跑去,對着鏡子中的臉一比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他(以前的蔣好仁)的相冊?!
好仁打開,急手亂翻,裡面全都是他的個人生活照。
好仁愕然。
他和這個文朗其實是認識?!
那他爲什麼不說?
好仁心亂猜忌,忽聞敲門聲,看門把扭動,門被人推開,他心裡一懸,頓時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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