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記憶深處
好仁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醜聞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網絡、電視、報紙雜誌,各種傳播媒體爭相熱談。
事緣是有人在自己的Blog上傳了好仁和文浩試戒指的那些照片。
大家圍觀,極短時間內被大量轉載,揚起了軒然大波。
好仁整個人都傻了。
傳媒、網友爭相評論,後來,竟又有人迴應,說文浩後來又回到同一家店裡訂購了一雙男男對戒。
謾罵、諷刺如排山倒海,聲勢浩大。
好仁的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各種不認識的人,短信,電話,各種騷擾。
一開始接了一個是記者,好仁馬上就掛斷了。
後面的他根本就不敢接,最後手機被硬生生打到沒電關機了。
醜聞,就像瘟疫,無限蔓延。
好仁不敢開電視,不敢上網,不敢出門,躲在家裡,連燈都不敢開,生怕別人找到這裡,生怕被人知道他在家,他焦慮不已,恐慌至極,情緒幾乎崩盤。
他不知道能怎麼辦?
他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救起自己。
他一躲,就是一個星期。
整整一個星期,他躲在家裡角落,食不下咽。
只是一個星期,好仁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這天夜裡,好仁聽到門鈴聲響,整個人都驚恐了。
他馬上就拿被子把自己蒙個嚴實了。
黑暗中,他全身都是抖的。
他極力地去忽略那個門鈴聲,但是門外的人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
居然被發現了。
怎麼辦?
怎麼辦?!
好仁六神無主。
他已經可以聯想到自己無路可退的情形了。
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容不下他。
怎麼辦?
那一刻,門鈴聲就像催命的符,讓好仁情緒瀕臨崩潰。
“爲什麼……”
爲什麼他要還魂來到這裡?
爲什麼他要落到如此光景?
他心裡突然很抗拒,很抗拒。
他覺得,這裡是他不該來的地方,這所有已經讓他不能承受。
黑暗中的壓抑,精神上的壓力,和已經轉變成了拳頭大力敲響的門聲,讓他情緒越發地負面失控。
就像被鬼迷了心竅,他欲哭無淚,突然地,認爲這個遊戲他實在玩不起,他是時候應該退場了。
他放下被子,往浴室蹣跚走去了。
他現在其他的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很急切地想要擺脫他現在的現狀。
浴室裡,他打開了那一扇很大的玻璃窗。
高樓的迂迴風,微微揚起他那頭黑黑的短髮。
他手腳並用,踩着馬桶,攀爬上去,看着如蟻般的街麪人景,喉嚨吞嚥,眼睛一閉,往前一栽,突然,被人大力拔了回去。
太突然,用盡了力,霎地,兩人一同摔落地上。
好仁的體重一下壓到身前,連同背後的撞擊,胸膛硬生生承受好仁的體重,阿貴痛得悶哼。
好仁猛地就清醒了。
末了,對自己剛纔突來的輕生念頭,他很是錯愕。
“阿……阿貴?”
好仁趕緊爬起來,察看阿貴有沒有傷着哪裡。
阿貴好不容易緩過來,末了,對好仁擺擺手。
他對好仁看了很久,末了,攬過好仁的脖子,把好仁的頭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好仁安靜下來了。
慢慢地,阿貴才感覺到好仁的放鬆。
好仁靜靜地把自己的臉埋在阿貴的肩膀上。
阿貴肩膀上的衣服漸漸溼了……
深夜,阿貴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他很沉默,爲自己倒來杯水,最後,跌坐在了軟沙發上。
突然坐上去,他感覺自己坐到了什麼,從身後抽出來了。
他舉起來一張張地看,是紙張打印的,好仁和文浩在珠寶店裡試戒指的那些照片。
他隨手把這些照片散在茶几上了。
他滿腹的心事,揚起了頭,枕到了軟沙發的靠背頂上。
他在想,剛纔發生的事。
因爲好仁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家裡又沒有燈,阿貴以爲好仁已經去了避風頭,離開了這。
今晚只是直覺,是直覺,讓他決定上去碰碰運氣。
他當時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執着地想要敲開那一扇門。
後來,心裡越發地懸,不安讓他恐懼,讓他竟毫不考慮踹門進去。
看到好仁半個身體栽下去的那一刻,他整個腦袋都懵了。
幾乎是不顧一切,他馬上撲上去。
胸膛上,被壓的隱隱痛楚彷彿已經還在。
他眼神迷茫,失神盯着天花板,靜默了。
夜,雨聲,淅淅瀝瀝。
一個孩子獨自蜷縮在陋巷的角落。
他在小超市後面的垃圾桶裡翻着可以吃的東西。
末了,被人拿掃把出來趕,被打,狼狽逃走,摔在了路邊。
他髒兮兮地回到家樓下了。
樓梯口,全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招牌燈。
往樓上走去,簡陋狹小的空間,一些痞裡痞氣的人抽着煙大搖大擺地下樓,還有一些妝厚豔俗的女人在不斷地調笑叫着。
小孩回家心切,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下來的人身上。
他怯怯地擡頭,看那一羣人垂眸不善瞪着他,很是驚惶。
“那裡來的小乞丐?”
小孩懷裡抱着的撿剩的爛蘋果把爲首的那人的衣下襬弄髒了。
一雙黑黑的孩子眼滿是驚悚,小孩不斷地向後退着,突然,一個皮條客厭惡大聲:“哎呀,怎麼又是你,滾滾滾!”
小孩被推着催促,馬上就往上撒腿狂奔。
他很怕,很怕那些人不放過他。
他很怕,很怕那些人要他賠衣服。
身後,那皮條客說:“威哥,別管他……”
小孩知道,那皮條客是看他可憐,幫他解圍。
他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腳步根本不敢停,拼命地逃走。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氣喘吁吁。
他把門關得嚴實,鎖上,看了又看,這才蹲□來,喘一口氣。
他口很渴。
狹小的房子,除了牀和小板桌,幾乎就只剩下轉身的地方。
他把撿來的爛蘋果放到小板桌上,看了牀上躺着的人一眼,進了唯一算是廚房又算是廁所的地方,跳趴上竈臺,小小流理臺前,開水喉,張大嘴,等到水,直接就吞。
喝夠了,他亂擦了嘴巴,看髒兮兮的衣服溼掉了,便大咧咧脫下來,往小廚房外走了去。
他一出來就撞到板凳。
然後把爛蘋果重新拿回廚房,小心拆出來,然後拿來小刀,洗過了,然後削皮,把爛了的肉都剔了去。
拿來一個掉漆的鐵盤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他的口水不斷吞嚥着,聞了又聞,確定腐敗的味道不算太重,他把弄好的蘋果端了出來,對牀上的人:“媽,吃蘋果了。”
牀上的人沒有應他。
他把蘋果儘量放到靠近牀邊,對牀上的人說:“今天的蘋果爛的比較少,挺新鮮的哦。”
他等了一會兒,發現牀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他覺得奇怪了。
末了,湊了上去。
“媽?”
他不安了。
牀上的人面無血色,睡得太過深沉,就像會永久睡過去一樣。
“……媽?”
小孩心惶,爬上牀去了。
他伸手去推她,突然,摸了一手粘熱,不由得一怔。
他舉起手來。
小小的手上,滿是紅色,他驚愕了。
他馬上就掀開被子。
面前,是觸目驚心的猩紅,他驚恐,激動:“媽!”
……
霎地,阿貴驟醒了。
身體猛地一震,整個人霎地如從雲端摔落地上。
那一瞬,他有些迷茫。
彷彿連年代和地點都已經搞不清了,他不禁呻吟,坐直起來,揉揉自己腦袋兩邊的太陽穴。
阿貴回神,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響了。
他拿來一看,是司馬,便接了,問:“這麼晚什麼事?”
“宗家那邊在到處搜着六爺。”
“那又怎麼樣?”
“他始終都要出來給個交代的。”
阿貴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知道。”
“文易那邊,報告也應該快要出來了。”
阿貴幾乎不想說話,起手揉了揉自己眼內角兩邊的穴位,想罷,末了,對司馬說:“你去告訴宗家那邊,六爺在哪。”
“好。”
聽司馬那頭答話,阿貴把通話切斷了。
他拿着手機,想了又想,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又撥通了好仁的手機。
“睡了嗎?”
好仁這張手機卡是新的,不記名,是阿貴今晚給他的。
阿貴說,這張卡原本是買來打算自己另作用途的,號碼沒什麼人知道,就給了好仁了。
阿貴聽到好仁那頭傳來了模糊的電視聲。
“你在看什麼?”
“……S臺娛樂……新聞。”好仁回答得有些吞吐。
因爲,都這麼晚了,電視裡頭,兩主持人還正針對好仁的醜聞,眉飛色舞地談着。
【A:這件事可以說是非常轟動,讓人震驚的。
B:是啊,尤其是在,另外又有人爆出,蔣文浩後來是又回到那家店去訂購了一對價格不菲的男式對戒,更加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啊。
A:沒錯了。當時有目擊的人說他訂購鑽戒時心情是非常地好的,外界就此揣測,蔣家的蔣好仁,蔣六爺可能已經接受了這一段不倫的關係,接受了自己侄子的求愛。
B:嗯,蔣家這次的醜聞,可以說是極度讓人不齒,而且還連累了氏國際的股價大跌,陷入危機哦。
A:那是當然,現在蔣偉年中風進了醫院,蔣家的話事人就只剩下蔣六爺了,他現在竟然爆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由得讓人對他的人品、道德以及身邊所有產生懷疑。
甚至,有人提出猜疑,可能蔣偉年當時突然中風也是因爲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所以被氣得病倒呢。
B:這麼說,這個蔣六爺還真是罪大惡極了。
…………】
電視上,兩主持人還爭先恐後地列出了一系列的所謂證據,對很多的事情進行揣測。
阿貴電視也打開了,看着那一臺,聽着,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別看了。”
“我……沒事。”好仁聲音很淡很淡。
末了,把通話切斷了。
————————————————————————————————————————
那素當然
因爲有人緊抓着大叔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