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記憶

到達教室時正好八點半,我所工作的地方是一個名叫“造夢者”的美術培訓學校,工作性質簡單,環境也不錯,除了……有個愛幫助女老師解決單身問題的熱心校長。

下課剛出教室,就在走廊碰見端着茶杯從辦公室出來的校長,我微笑着打聲招呼,希望僥倖逃過,正想加快腳步離開的時候,校長笑得像個彌勒佛似的,說道:“小白呀,你是不是還單着呀?這可不行啊,工作很重要,個人生活也要緊跟步伐啊!”

一開口我就知道要說這個,拒絕的話已經說厭了,可偏偏他總有新的說辭,一番好意又不能抹了對方的面子。正想着說點什麼的時候,手機鈴聲傳來,彷彿來了個救星,“嗯,我知道的,謝謝校長的關心。但是我有點急事,下次再說吧。”

說罷頭也不回的疾步離開。

接通電話,卉卉的聲音傳來:“下課了吧?我到了呦!”

“好的,我就出來了。”掛了電話,拿上包包和畫板出門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紅色車子,“沒等久吧?”準時是她的優點,每次出門不愛等人也不會讓人久等,可能是做銷售多年養成的習慣吧,所以我和她一起儘量能早到就早到。

“我也纔來,就給你打電話了。”

“走吧,回去我做飯。”一路上說說笑笑,路過一家書店的時候,正好要去買一些資料,“卉卉,在這邊停一下吧,我順便買點資料。”

在我開車下去時,擡頭正看向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書店出來,身旁還一個小女孩,我只感覺腦袋翁的一下,瞬間空白。

有的人不管過去多久,還是會記得他的樣子,他說話聲音,可是我想過千萬次重逢的樣子,卻沒想到這樣的場合,遇到了他,和他的孩子……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期待着見面的人,卻又不想再見到,在我立刻轉過身的時候,卉卉奇怪的看着我。

“不是說要去買資料嗎?”我感覺到心跳的慌亂,略微顫抖着敷衍着下次再買。

可能是看我的表情不太對,卉卉也不再多問,到了小區樓下,卻沒下車,只解釋說臨時有事,今天就不留這吃飯了。我知道,她是看我心情不太好,從書店回來的路上一路沉默不語。

我也沒有再說什麼,準備上樓的時候,身後傳來聲音:“喬喬,有什麼事就和我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我笑着看向她,心照不宣的向她點點頭。

回到家後的我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腦袋裡閃現的都是書店門口的畫面,心裡百轉千回。都說暗戀就像是一部默劇,沒有語言,沒有告白,有的只是偷偷關注的眼神,走路擦肩而過的竊喜,以及若得若失的難過,明明從未擁有,卻又失去了百千遍。

或許真的就像電影裡說的,現實裡沒有人會等你許多年,在你遠離鏡頭時,總會有別的角色來代替你。

突然想到了什麼,在房間櫃底找出一個鐵盒子,裡面珍藏的是我青春,我年少不可及的夢。扒開盒子,裡面存放了一張照片和一個作業本,明明時隔多年,想起來卻又像是在昨天。

照片背景是一棟教學樓,一個男孩正從樓梯下來,距離幾步遠的一個女孩微微偏着頭微微笑着。思緒閃回那年即將放暑假的一天,同學們都高興的打扮好準備着拍畢業照,在攝像師按下快門的一瞬間,屬於我們的那個夏天就要結束了。拍完照後,關係好的同學們三三兩兩的約着去找合適的風景拍友誼照,在以後分開的日子裡就能憑着照片想起我們的快樂時光。

眼見同學們陸陸續續的拍完了,我緊張的找到攝像師,說道想要幫我拍張紀念照,當攝像師問我想在校園哪裡拍的時候,我的回答讓詫異了一會,轉瞬笑着說:“我懂了,我曾經也年輕過嘛!小姑娘不用不好意思的。”

我不好意思的表達謝意,攝像師跟着我在校園裡逛了一會,正看見成景從教學樓二樓下來,我回頭看向攝像師,他回答我一個好的手勢。於是在我往旁邊的移動一步的時候,攝像師按下了快門,就有了這張紀念照片。

“成景……”這個自從分別後沒有再提起的名字自此成了一個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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