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天邊被染成一片炫燦的紫紅色。
江哲秀依窗而立,此刻的他目光呆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張冷俊而陰沉的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不像是馬上要做新郎的人。
朱熙若推開門,就看到他背對着自己站在窗前,手裡夾着半隻快要燃完的香菸。
“你在做什麼,爲什麼不接電話?你不記得我們約好要去試禮服嘛?”本以爲他一定是在開會所以纔不接她的電話,剛剛在電梯口看到他的秘書才知道他一下午都沒離開過辦公室,只吩咐沒重要的事不要去打擾他,沒想到他竟一個人呆在這裡吸菸,他在想什麼,熙若看着他如此落寂的臉,心裡像是下起了一場大雪,漫無邊際般找不到出口。
“哦,對不起,我忘記了。”他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然後別過臉,重新朝窗外望了過去。
這個時間辦公室裡其他的職員應該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朱熙若並沒有打算控制自己的情緒。
“江哲秀,你是不想和我訂婚了是嘛?”
“恩。”他究竟有沒有聽清楚熙若剛剛在說什麼,竟想都不想的回答她。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只要稍一用力就會掉出眼淚來,她強忍着近乎崩潰的情緒,這幾年他折磨得她還不夠嘛?除了在工作上他會主動和她聯絡,其餘時間他幾乎就是應酬。就算當初是她先拋棄他的,但她已經真心悔過,並一直全心全意的在付出着啊。他就不能原諒她,重新敞開心扉的接受她嘛?如果不能,那爲什麼還要答應和她訂婚?
她終究還是想和他在一起的,於是收起剛剛有些過重的語氣,收起眼淚撒嬌的說“你亂說什麼啊,這要是讓秘書看到了,還以爲你堂堂江大老闆欺負未婚妻呢。”
“對不起,我今天實在是有點累,明天吧,明天我一定陪你去。”江哲秀朝她走了過來,彎起嘴角輕拍她的肩膀略帶安慰的說。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江哲秀走到沙發旁拿起公文包說,沒等轉身,身後的熙若便抱住了他,把臉貼在他的胸口。
“哲秀,不要讓我不安好嘛?”
他緩緩的擡起手隔着一道空氣在她的後背不安着,他收起渙散目光,最終還是將手放進褲子口袋裡,什麼都沒說,只是更用力的皺起眉來,一股悶氣在胸口隱隱作痛。
“慢點開車,路上小心。”
“恩,快回去吧。”
送熙若回家後,他便駕車離開了。
朱熙若站在別墅門口,看他的車開遠了,她才進門。
車水馬龍,燈紅酒綠,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羣,他的心竟前所未有的孤獨起來,他不想回家,卻也沒有地方可去。
寶馬車兜兜轉轉最終在公園旁邊的馬路上停了下來,他沒拿外套便下了車,穿過一小片樹林,便看到在風裡咯吱咯吱作響的鞦韆。
夜風比任何時候都要冷,他緊了緊領口坐到上次他坐過的那個鞦韆上面,他突然像小孩子一樣仰起頭,一邊蕩着鞦韆,一邊看天上的星星,這樣看星星好像星星會動一樣。
“只要你說,你不想我訂婚,我就帶你走,無論去什麼地方”
“對不起,我心裡想着的人還是小斯,我放不下他。
他一定是喜歡自虐的人,纔會又回到這裡,然後一遍一遍的回憶他和她在這裡的對話,還有那個吻。
他突然自嘲的笑出聲音來,“一定是瘋了,自己纔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生理期,家裡竟然沒有衛生棉,林妍忍着腹部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去超市裡買了差不多一購物車的衛生棉,估計這些夠她大姨媽用上半年了。
下樓的時候她特意披了條圍巾,最近的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
從超市裡出來,她便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以至於過馬路的時候差點和迎面開過來的寶馬車撞在一起。雖然那輛寶馬車及時停在了她的面前,但她還是嚇得差點摔倒,有幾包衛生棉還是從袋子裡飛了出去。
定了定神後,林妍三兩步便繞到那輛寶馬車駕駛室的旁邊,用力拍打着車窗。
“喂,你是怎麼開車的,撞了人,你都不吭聲嘛?你給我下車,再不下車,我就要報警了?”林妍說着流利的英語,一副理直氣壯,得理不擾人的架勢,誰叫開車的人得罪誰不好,偏偏招惹正經歷大姨媽折磨的女人呢,他只能自認倒黴了。
過了好一會兒,車窗才緩緩的搖了下來。
“你開寶馬了不起嘛?這可是美國,你以爲你是在****啊?你知道什麼是****嘛,和你說你也不懂。。”像倒豆子一樣噼裡啪啦的說個不停,林妍直佩服自己的口才,直到她看清楚開車人的樣子,她才徹底的僵住,怎麼又是他。
此刻林妍才覺得真正倒黴的人是她纔對,想起他躲在玻璃窗後面看她剛剛罵人的樣子,真是丟臉死了。
“我說,剛剛明明是你闖紅燈,我可是綠燈正常行駛。”江哲秀陰沉着一張臉不客氣的回擊說“幸好你沒報警,哦,對了,你說得沒錯,這是美國,不是****,亂報警可是要被判刑的。”他是在欺負她不懂法律嘛?
“還有,你那個。麻煩你收起來。”江哲秀指了指掉在他車蓋上面的幾包衛生棉說。
林妍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整張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只好背過臉去撿掉在他車蓋上面那三包衛生棉,簡直狼狽不堪到了極點。
江哲秀坐在寶馬車裡忍不住笑出聲音。
“下次過馬路看着點,可不是每個人開車的技術都像我這麼好的。”江哲秀略帶調侃笑着說。
“謝謝你的忠告,再見。”林妍沒好氣的說了句,然後重新走回斑馬線上,消失在他僅有的視線裡。
看她走遠,他臉上的笑意傾刻間便消失不見。“傻瓜啊。。”江哲秀趴在方向盤上,此刻連發動汽車的力氣都沒有,身體裡所有的血液像是被人一下子抽空了。
不是答應過自己不再去想她嘛?那爲什麼還要開到她家的附近呢,明明就是想再見她一面,可是見到了,又能怎樣,她喜歡的人始終不是自己。
走了幾步,林妍還是回過頭去,遠遠的看着他的車始終一動不動的停在那裡
關好門後她把東西朝地板上一扔,便徑直的趴到榻榻米上,用被子矇住了頭,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