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擔心遇到鄭成功,不好解釋,我們帶着十數支船隻,急急的往北就跑。跑了一兩百里地之外了,我才恍然醒悟,帶着這麼多人,我這是要幹什麼?
大部分人我是計劃送到澳洲去的,包括那些清軍,讓他們去那邊當個奴隸,讓他們也嘗試一下淪爲階下囚的滋味。可是,我這一路向北,這是相反的方向啊。
據說鄭成功聽說我們急急的跑路的消息,不但沒生氣,反而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早就說好了要來見我的,怎麼跑到這裡了卻不想見了,怕是說的假話吧。”
絲毫沒有提起他的叔父嬸嬸身死的事,倒是讓存心告狀的鄭經母子懊惱不己。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雖然這次伏擊清軍成功,馬得功立了很大的功勞,但一想着他這一路來的所作所爲,我就不禁膽顫心驚。想要偷偷的殺了他,也算是內心對叛國分子的懲罰,可一想着人命關天,又下不了這個狠心。
而在船上的這大半天裡,馬得功表現得也很安靜,一個人靜靜的想着什麼。吃飯的時候,他也是自己取塊乾糧就在一邊靜靜的啃着。想着在海上,諒必他也翻不起什麼風浪,我也懶得理會他了。
可臨到黑夜的時候,他突然坐不住了,一副緊張的樣子找到我:“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去啊?”
“跟着船走就行了,你問那麼多幹嘛,”我警惕的答道。
“是這樣的,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大人,”馬得功鼓足了勇氣說,“我看大人手下的將士們雖然英勇無敵,但最多不超過500人,可那些清軍們最少還有兩千人,大人可得早做準備啊。”
哪裡是不到500人,我能控制的,連400人都不到。除了張春寶帶的不到300人之外,就只有那50個隨同我們一起作戰的漁民了。我們已經向他們承諾,只要他們願意,我們歡迎他們加入我們的軍隊,並自動的取得澳洲的入籍機會。他們竟然全部答應了下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試探地問。
“殺了他們。”馬得功的眼裡透過一絲陰冷,右手一比劃,惡狠狠地說,看着我吃驚的樣子,又補充道,“這些人雖然大部分都是明軍的降兵,有些和我一樣,也是不得己才投降了清軍,可是還是有一部分人是心甘情願的替清軍賣命的,裡面還有幾十個旗人,更是禍害,留不得的。大人。”
看着我猶豫不決的樣子,他又急急的補充道:“我知道大人是仁義之人,不想開了殺戒,若是大人信得過,小人反正已經是雙手沾滿鮮血了,願爲大人效此之勞。”
“好吧,等我們就近找個島,上島再單獨的解決他們,不要造成騷亂了就行。”我終於做了艱難的決定。雖然這個決定很殘忍,但爲了保全我自己,也是爲了保全我身邊的人們,我不得不殘忍一回了。
可能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是無辜的,也是被迫的,但被他們屠殺的百姓們更加無辜。也或許馬得功會藉此機會,假公濟私,排除異己,但爲了消除這個巨大的隱患,我只能選擇再次相信他一回。
馬得功也是帶了數年的兵的人了,降兵中當然有他信得過的將兵,估計
他也是想爲自己的手下謀點好處,怪不得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做這個惡人。只是,他手下的人估計能得到好處。那些他平常看不慣的人估計就要受罪了。
馬得功連夜就找齊了幾十個自己的心腹。他也是成精的人物,自然我不會放心把這些事情全權託付給他,主動跟我要求幾個人去監督他。對於我來說,妄開殺戒已經不符合我的三觀的了,再讓我幫他找劊子手,更是難以接受,只是匆匆吩咐了張春寶幾句,讓他自己去找人監督馬得功做事,我便躲了起來了。
“天行,我知道你心軟,不想看到流血犧牲,可能馬得功會殺害一些無辜的人,但如果不殺了這些人,只怕現多無辜的人就要遭殃了。你看開點吧。”陳紅霞似乎看出了我悶悶不樂的原因,安慰我道。
夜色中,船隊放慢了速度,仍舊緩緩的向北行駛着。但我知道,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馬得功得了我的允許之後,象是打了雞血一般,連夜就帶着他自己的人,靠上了緊鄰的船去了。
不久後,夜色中似乎傳來了淒厲的哀嚎,還似乎聽到了重物落水的聲音,我知道,馬得功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開始他的屠殺行爲了。雖然想着這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因爲我的決定就要死去,我內心十分的不忍。但我亦知道,在有些時候,確實需要有人做一些髒活累活。既然馬得功願意做,我只能閉着眼讓他做了。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我把屠刀對着可能大部分都是無辜的人民。
夜色雖然已經很深,但我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陳紅霞翻了一個身,已經睡了一覺,被我翻來覆去的,把她也吵醒了。
“你就不要自責了。既然這些事情總是要有人做,馬得功去做了,你就不要自責了。”頓了頓,她又說,“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心軟的人。但是,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身邊不只有你的家人,還有澳洲的數萬人民,他們全指望着你一個人。你要看遠一點。我看這個馬得功雖然人品很渣,但卻是一個合格的奴才。我看,你倒可以好好提拔一下他。那些你不想幹的髒活,他都能辦得妥妥的。”
“再說吧,”我有些煩躁的說,“再說,他的人品擺在那裡,誰敢放心他啊。”
“這倒不怕,你把他的家人找到,送到澳洲去,他不就不敢了。那裡都是我們的人,他還敢怎麼樣。”看着我異樣的表情,她突然不好意思起來,“我們女人本就沒有什麼是非之分的。嫁個好男人就做個好人,嫁個流氓地痞,還不是就跟着人家做流氓婆了。你心地那麼軟,這些壞主意我不幫你出,誰幫你出?”
“好吧,等天亮了,我再問問他去。”陳紅霞的話,讓我小小的有些釋然了。我開始想到,或許我身邊真的得準備一些齷齪的人,幫我做那些擺不上臺面的事了。
剛想合上眼睡覺,不一會兒又有人敲門了。
“大人,那個馬得功,居然把王邦俊給殺了?”是張春寶急急的聲音。
“他們,怎麼會?”我吃驚的問道,“他們不是同僚的麼,怎麼會殺了人家?”
“正因爲他們是同僚,互相太瞭解,所以
纔要殺了啊。”陳紅霞扯扯我的衣角,低聲說,讓他去殺吧,只要他不動我們自己的人,讓他去折騰。”
“知道了,殺了就殺了吧,”我暗歎了口氣,“你只要跟着他就行了,除了那有技術的工匠,還有女人孩子不能動之外,其它的人,他愛殺誰便殺誰吧。”
船隻在天亮之前,靠近了一處不知名的小島。我們開始陸續上船,補充點淡水,並順便在島上支起鍋子,煮點熱食。
馬得功似是一夜未睡,卻仍顯得亢奮。只是在觀察下船的時候,我震驚的發現,有許多似曾相識的臉孔,已經見不到了。他們,估計在昨天晚上,都被扔入了海中去了。
“昨天晚上,你辛苦了,去休息一會吧。”我強忍着厭惡,淡淡地說。
“爲大人做事,這點累算什麼。小人不累。”馬得功討好的說,“大人,我看船隊似乎是在往北,應該離福州不遠了。可否請大人恩准小人將家小接到船上來,這樣小人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替大人做事了。”
我心中一驚,想起昨天晚上陳紅霞說的話,心道,莫不是這傢伙真的是打算一心一意投靠我了。可一想起他的人品,還是覺得不放心。強擠出一些笑容說:“現在行軍之中,暫時不好考慮這些,等我完成此次的任務,一定會把你的家人接出來的。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做事,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馬得功表現出感恩戴德的樣子,我卻覺得十分的彆扭,我這算不算那啥黑社會頭子收買人心的可恥舉動?
船隊在小島邊上稍作停留,馬得功又開始帶着他的人馬,守在上船的地方,一個個指認。他認爲安全的,則可以上船,而他看不順眼的,則被強制留在了島上。
茫然無知的人們,都不知道什麼得罪了馬得功,他們還天真的以爲,他們好歹也曾經同爲清軍一員,馬大人是不是要給他們什麼好處了。三三兩兩的散落在海邊,四周是荷彈實彈的士兵,他們不少人甚至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好了,就這樣了,你們其它人,都不要上船了。”馬得功獰笑一聲,對着自己的十數個手下,“現在,這些人都交給你們了。”
我吃驚的看到,被馬得功留在島上的,居然有一兩百人之多。看樣子,馬得功這回是真的下了狠心了。
那十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時緩緩的掀開了自己背上的揹包,露出了明晃晃的大刀,在大刀的驅使下,人們本能的聚集到了一起。
“呵呵,能讓你們領受大人的神彈,已經是你們的福氣了,你們,就安心的去吧。”馬得功再次長笑一聲,指揮着自己手下的另外幾個人,“你們幾個,都準備了。”
我以前還奇怪,馬得功找我有十幾枚手榴彈幹什麼用,現在,看到這幾個漢子,掏了手榴彈,齊齊擁向已經擁成一團的人羣。我明白了。
雖然知道這樣太過殘忍,但卻不得不承認,這卻是目前最有效率的殺人方式了。我只得不忍的將頭扭到了一邊。
船隊開始緩緩的駛離小島,在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中,我似乎聽到人們不屈的吶喊:“李天行,你這個屠夫,李天行,你這個殺人狂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