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青推開書房的門,宋父背對其而站,宋文青行了個禮,便走到宋父身邊,嘆息道。
“兒子勸爹辭官告老還鄉!”宋文青忽然雙膝跪地,嚴聲道。
宋父轉身見宋文青如此氣急敗壞的揮袖,擡手一巴掌便抽在了宋文青的臉上,沒多時宋文青的臉上便浮起了五指紅印,宋父捂着胸口,佈滿暗斑、皺紋的手指向宋文青,氣的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這一舉動完全沒讓宋文青站起身來,反倒是當着宋父的面重重的一叩首。
“請爹立即辭官告老還鄉!”口氣依舊決絕。
宋父揚起手來又是一巴掌,道“忤逆子你胡說些什麼!你爹我難道老到不中用了嗎?這江山你爹我還能爲皇上守下去!”
“這江山兒來替皇上守,爹…待妹是自由身後,你便帶妹去塞外,我故友會在那邊照料你二人,現如今兒手握兵權,此戰勝后皇上定容不得兒,你與妹便是兒人世間最後的牽絆,我不想戰勝後,皇上找法子賜我們家一個滿門抄斬!”宋文青一字一句嚴聲道。
而宋老卻在宋文青的一席話下愣住了,或許他當時腦海裡想到只是曾經宋文青不顧家族利益誓要嫁給王爺,卻料不到現如今勸父罷官,是爲了護住這一家老小。
有時這爲人父卻永遠弄不懂這孩子心中到底在想什麼,一時間什麼都不顧只顧自己,一時間什麼都顧卻忘了自己。
宋父將宋文青扶起來,摸了摸宋文青的面頰,已然因爲兩個巴掌覆上了淡淡的淤青,宋文青抿脣一笑道。
“若是兒日後真的出什麼事,爹與妹妹要好好保重,怕宋家絕後就讓妹妹找個上門夫婿。”
“爹這些年節衣縮食剩下的銀子倒也不少,應該夠爹與妹妹好好過了,這江山皇上用兒,兒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皇上若要殺兒,兒也絕不反抗,只望日後爹與妹妹好好過。”
“吾兒定會沒事,爹帶卿兒出宮後,便辭官歸隱,等吾兒回來。”
宋文青點頭,欠身道:“有爹這句話,吾便放心了,爹好好歇息,文青先行告退。”
隨後宋文青大步跨出門外,還未走幾步,就踏石臺輕功而起,攬住一人的去路,手隨之而然架在了那人的脖頸上。
那張臉宋文青很熟悉,那張漂亮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面容,讓宋文青一度神迷的面容,那還會有誰,自然是在宋文青屋內養病的岑雲熵,那個長的比女子還漂亮的沒用王爺。
宋文青勾勒起一抹邪笑,眼神度量着面前之人,手微微的用力,直至眼前的人撇紅了臉,才又慢慢悠悠的將手鬆了幾分。
“剛纔的話王爺都聽到了吧!”宋文青的話音中帶着三分笑意,七分詭異。
“那文…青…真…的…要…去…送…死…嗎?”
在宋文青手裡的壓迫下,只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將一句完整的話脫口而出,吃力的表情讓宋文青的顫抖起來,力氣也隨之減少了些許,岑雲熵看着宋文青抿脣一笑道。
“將軍現在還不是殺本王的時候,你待宋老與皇后離開京城再殺本王也不遲,可我怕將軍日後心裡會難受。”岑雲熵話音有些脫口而出艱難無比。
“對,我今日是不能動你,但總可以把你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本來念在你真的好看,不想動你,誰料你非要知道的那麼多。”
宋文青松開手,岑雲熵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了起來,看着面前之人那狼狽的模樣,宋文青沒有一丁點的快感,心中的疼痛又再一次勇氣,使得他不免捂住胸口,蹲坐在地上。
見宋文青如此,岑雲熵急了,急忙上前詢問宋文青哪兒不適,卻不料宋文青運功一掌將岑雲熵推開,其受掌力所迫被退出數米,脣邊也滲出了點點血漬…
是,瞧到那人被他打飛出去,瞧到那人因爲他那一掌脣邊溢血,宋文青心裡更是疼得撕心裂肺,就連起身的力氣都磨了個精光,額間不斷冒着點點虛汗,脣色發白,看起來似乎比那個被打飛在地上的人還要嚴重個上百上千倍。
“岑雲熵爲何傷了你,我卻那麼痛!”宋文青低吼道。
岑雲熵輕咳了兩聲,帶着血跡,脣邊的笑容卻再也顯現不出來了。
“我想當初就不應該讓你遇見我,或許現如今的宋文青會很好。”
這苦澀的話語,聽進宋文青的心底更如同一把利刺,一滴淚竟從眼眶內毫無知覺的滑落,就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若是當初知道會有現如今的局面,我說什麼也不會算計一個陷阱讓自己跳下去的,原以爲那人會好好地,卻不料還是個死衚衕,哈哈哈哈哈…”
當他說完這一席話後,宋文青的雙眸空洞了下來,緊接着一口血噴涌而出,人便毫無知覺的倒在了地上。
岑雲熵捂着胸口搖搖晃晃的走到宋文青的身邊,那張俊秀的面容已然蒼白如紙,岑雲熵摸了摸那張俊秀的面容,帶血的脣掠開一抹苦笑,竟在這蒼白的面容上平添了幾分妖異。
若不是二人說話的聲音恰恰合適,或許還未等宋文青吐血,岑雲熵就會被宋府的人驅逐出去,也許便不會害得這人吐血昏厥。
“宋文青,我發覺我岑雲熵便是你命中的一顆災星,專爲了克你而生。”
岑雲熵說着說着,只覺得面頰溼潤了,他食指摸了摸臉上的水漬,才知曉原來他也流淚了…
這局從開頭至現如今,誰也未曾負過誰,只是一個癡人對一個傻子動了心,傻子爲了恨對癡人百般用心,只願吸取癡人的骨血還讓他死忠於足下,時日過卻爲了愛又將他心頭千穿百孔,明示不想欠他太多。
傻人因傻做了傻事,癡人因癡信了傻人,最終只剩下一盤死棋。
風過,說不清悲涼與否,宋家冷清之色,倒是讓二人在僻靜的角落內,留下一番清淨,岑雲熵抱着宋文青,脣輕觸着其的發間,貪戀着其身上的清香,只望在夢醒之前,多留下一些許久才能消散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