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臣前面拉到的訂單都比較分散,雲南各地都有,甚至有不少數量還是來自廣西的,北上廣等口岸城市的訂單數量也不在少數,但是這次的訂單卻大都集中在蒙自地區,如果都能如期達成,那意味着僅僅蒙自地區十六縣就一次性建成了上百家紡織企業。
這樣的規模足以在蒙自地區形成一個紡織產業集羣來。
蒙自十六縣,趙澤勇起家的地方,如果把趙澤勇比作一個國王,那麼蒙自地區就是他這個國王起兵的地方,趙澤勇對蒙自地區有特別的感情,同樣這個地區的百姓對趙澤勇也有特別的感情,趙澤勇把蒙自地區當作第二故鄉,蒙自地區的百姓則視趙澤勇爲他們的驕傲。
蒙自十六縣也是雲南交通最爲發達的地區,比起昆明跟他周邊的地區也強了不止一點半點,這裡每個縣都有高標準的青石板公路想通,除了沒有專門的護欄,完全能夠達到高速公路的標準。而這裡的經濟也不差,這裡是中糧公司的基地,種糧公司的種子有很大比例是在這裡生產的,而原種則無一例外都是在這裡生產的,因此這裡的農民生活最爲富足。
可是蒙自地區的工業卻一直不發達,當然這中間不包括蒙自,蒙自的工業實力根據曹執的對比統計方法,已經可以跟意大利某些工業區比肩了,甚至要高於日本多數工業城市,緊緊比東京、大阪、長崎等爲數不多的工業中心遜色而已。緊算重工業的話,在中國蒙自地區是毫無爭議的第一,如果算上重工業,中國除了上海勉強超過蒙自外,在無其他城市在工業上能夠摸得着蒙自。
可是正是因爲蒙自的發達,才造成了周邊十六縣的落後。
這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其必然因素的。
經濟發展是遵循一定的規律的。當某一地突然發展起來,變得比周邊地區都更有效率的時候,那麼周邊的資源、人力和資金都會向這個高效率地區聚集,從而使得這個地區更有效率,而周邊效率更加降低,形成一種馬太效應。中心地區接着周邊的人力、物力不斷向中心地區聚集,彷彿中心地區是一個黑洞一般,這就是經濟學上的黑洞效應。就像大家很不可思議,爲什麼夾在天津和北京兩座發達城市之間的廊坊還不如許多周邊沒有發達地區帶動的地級市發達一樣,正是因爲北京、天津兩個大黑洞在不停的聚集資源和人力所致。甚至由於這兩個大都市的黑洞效應。身在這個地區的整個河北省都顯得發展乏力起來,甚至不如更遠的河南省有活力。
但是當中心地區完成了人口聚集,而完成了城市化,工業化並發展到了一定階段後,他就會開始向周邊地區輻射,此時中心地區高昂的各種成本把一些低效率的產業逼出中心地區,這時候就是周邊地區得到發展良機的時候了。
但是蒙自顯然沒有到可以向周邊輻射的程度,還處於黑洞效應時期,因爲此時儘管蒙自地區的成本被周邊地區高。可還沒高到不可接受的程度,反而是發達的交通,高效的行政以及更完善的社會服務體系,讓在這裡經營更加有效率。要等到蒙自地區開始淘汰自己的低效企業。還不知道需要十年還是五十年。
但是這次紡織業一下子幾乎擴散開來,要在蒙自十六縣其他縣遍地開花了。
反而是蒙自縣紡織業一直都沒發展起來,別說比昆明瞭,就是廣西一些城市都比不上。蒙自說白了。就是趙澤勇各項產業強行帶動起來的,汽車帶動鋼鐵,醫藥帶動化工等等等等。
但是這種擴散趙澤勇是樂見的。反正他也沒興趣搞什麼紡織業,這種儘管有利可圖,甚至是利潤豐厚的輕工業對國防可沒什麼重大意義,趙澤勇很難對這種產業產生興趣。
但是有人對蒙自地區各種資本突然爆發式衝進紡織業有了壓力。
王鴻圖,這個原來的雲南第一商人,昆明和雲南商會的會長,現在則是被趙澤勇完全壓過一頭,但是仍然擔任着雲南商會會長,因爲趙澤勇不可能去分身做個什麼商會會長去。
正是王鴻圖感受到了壓力,王鴻圖曾經經營過各種工業,跟中國很多其他大商人一樣,他們經營工業的目的並不是盈利,而是有一個實業救國的理念在裡頭,因此很多工業辦的並不成功,反而是在虧錢,要靠着自己其他產業來輸血。
可是王鴻圖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紡織廠,就算在一戰過後,洋貨大批量涌入雲南,造成了嚴重虧損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過,這讓他擁有了一個不小的工廠和爲數衆多的熟練技術工人。
當趙澤勇知會王崇陽採用各種手段打擊洋貨那段時間,王鴻圖終於徹底的扭轉了自己紡織廠虧損的狀態,並且利用錢臣提供的廉價人造纖維開始大批量的生產比洋貨還要便宜的紡織品,他的產品幾乎是供不應求。已經打算要擴建工廠,並新建一個更大型的工廠了,因爲戰勝洋貨的感覺真的很棒。
可是這時候,卻發現對這個行業磨刀霍霍垂涎欲滴的人不在少數,甚至跟他有合作關係的不少朋友都對此很感興趣,走訪了自己多次,暗示自己也想進入這個行業,希望得到王鴻圖的幫助,只是當時王鴻圖從來沒有放在心裡,開玩笑這種利潤豐厚的產業自然是獨佔的好,當年虧損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堅持,等老子守得雲開見月明瞭,你們來求助,傻子纔會幫助你們呢。
但是王鴻圖阻止的了自己的朋友,卻阻止不了更多的不怕死,不畏懼困難,或者是不知道困難,無知者無畏的資本進入這個行業,而且他們得到了興華集團幫助的承諾,王鴻圖在怎麼盲目自信也不會認爲,自己能辦到的事情,興華集團會辦不到。
於是他知道,他將面對一個強勢集團的競爭了,這個集團最大的一股是以蒙自地區紡織企業組成的蒙自幫,王鴻圖不能夠接受。
在蒙自在各方面開始跟昆明叫板和競爭的時候,王鴻圖知道如果放任蒙自幫發展壯大,那麼主要以昆明爲基地的自己怕是要大受影響,起碼到時候對雲南的影響力上,昆明商會就會降低,而蒙自幫會大大提升。
王鴻圖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發生,尤其是在自己以商會爲核心,慢慢開始唱到參與政治的甜頭後,他更是不願意放棄這種經濟實力帶來的政治地位了,他要反擊。
王鴻圖反擊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組建一個比蒙自幫更強大的紡織業聯盟,那些曾經求助過自己的朋友和商業夥伴,統統都得到了他的邀請,幾乎也辦了一個紡織業促進會。不過跟蒙自錢臣辦理的那此不一樣,王鴻圖組織的會議沒有趙澤勇出席,組織的目的也不一樣,錢臣的目的是爲了促進自己公司機械設備的銷售,而趙澤勇則是出於鼓勵工商,蒙自幫則是要賺錢。而王鴻圖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抗衡打壓蒙自幫進入紡織業的企圖,第二加強昆明商業力量,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
最終,王鴻圖組織了兩百多家新資本進入紡織業,他答應派出自己的技術人員幫助這些資本培訓工人,理順生產也答應幫助銷售等。甚至對於那些在昆明商會中跟自己關係密切,合作時間很長的老朋友,王鴻圖還願意借錢給他們。最終王鴻圖打造了一個以昆明商會爲核心,數百家工業企業爲支撐的產業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