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染乖巧的嗯了一聲,甜甜的說道:“媽,你趕緊吃東西,吃了睡覺,我才能去醫院呀。”
我媽拉着謝染的手,又來拉住了我的手,緊緊的將我們兩隻手掌攥在一起,她力氣很大,目光中多出來了這幾年從未有過的清明。
謝染表情有點兒驚喜,也有點兒微慌,我甚至也有個錯覺,我媽恢復了?
我媽目光都在我身上,眼神之中有些複雜,但是更多的都是一種母親看兒子的慈愛成分。
“你們兩口子啊,好好過日子,周然是個好男人,他負責任,就和他爸一樣,絕對不會讓你受一點兒委屈,更加不會傷害你。”
說完之後,她就端起來旁邊的碗筷,開始吃東西了。
三年來,第一次我媽吃東西!
謝染緊緊的抓着我的手,眼睛裡面有淚花閃過。
我心裡面也很顫抖,激動,要是我媽清醒了,那就太好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媽突然又癡癡傻傻的笑了起來,她看着電視,一邊吃飯,一邊像是孩子一樣喊着:“抓!抓住它!快點啊!”
一些失望浮上心頭,隨即又變成了釋然,要是我媽真的清醒了,又要面對家破人亡的記憶,像是她現在這樣能笑笑,也挺好的。
倒是謝染癟着嘴,眼淚在眼眶打轉,我輕聲安慰她沒事兒,我們去醫院。
離開家之後,徑直往醫院而去,我和謝染解釋了自己的想法,她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我也沒去追問她,是誰動的手,這事兒很簡單,我自己去找劉全,再去讓人打聽一下就有結果。
醫院裡麪包扎的時候,小護士還用一副審視的目光看我,就像是我家暴了謝染似的。
完事兒以後,我先把謝染送回家,就開車回到了酒吧裡面。
這會兒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多了,店長也回來上班了,幾個店員也到了位,他們正在拆開送來的桌椅,重新擺放。
我從店長那裡問了劉全的班級,信息。
像是他那種學校裡面的“風雲人物”這些事情很透明。
甚至店長找了幾個認識的人一打聽,還幫我拿到了劉全的電話。
店長倒是很高興,以爲我要去解決這件事兒。就一直勸我,說劉全勢力權利都大,不要和他硬碰。
我則是在辦公室裡面撥通了劉全的電話號碼。
嘟嘟的幾聲響聲後,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哪位?”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酒吧的老闆,周然。”
“喲,周大老闆,神通廣大啊,還能知道我的電話了?”劉全半諷刺半嘲笑的說到。
我沉聲道:“你今天是不是找了我女朋友麻煩。”
劉全笑着說:“周老闆,你還有女朋友啊?看來你也是個吃着碗裡的望着鍋裡的主兒。就是不知道,你既然有女朋友了,還要纏着顧琳?”
我死死的捏着手機,劉全的這句話已經讓我確定,就是他找人打了謝染。
我強忍着呼吸的平靜,一字一句的說:“我沒有纏着顧琳,而且也沒有別的意思,不準動謝染,不然的話……”
我還沒說完,劉全就笑了起來,說:“不然的話怎麼?打我?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敢和我談條件了?還敢威脅我了?”
劉全的話到最後已經冷冰冰了起來。
我卻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因爲我還真的沒有讓劉全能停手的本事。
劉全聲音變得平靜了很多,說到:“周老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是你先壞了我的事兒,這樣,你給我手下道個歉,然後給我陪個罪,後面的事兒好商量麼不是?你那個女朋友長得挺漂亮的,萬一臉被刮花了,鼻子摔一跤斷了,總不好吧?”
我瞪大了眼睛,驚怒道:“你敢!”
劉全又笑了起來,說:“周老闆又說笑了,還是說你被關了幾年傻了?我怎麼敢做違法亂紀的事兒?比不上週老闆的,只是天災人禍,誰控制得住?”
我渾身顫抖,眼睛發紅,劉全卻掛斷了電話。
坐在辦公椅上,我盯着手機。
劉全發過來了一條信息,上面是一個地址,還有他的話。
意思就是今天晚上八點鐘,就在我的酒吧裡面,還是昨天的位置,我給他們賠酒道歉,後面的事兒可以商量,不然的話,他玩兒死我。
我突然有種無力感,硬要和劉全對碰,他不能把我怎麼樣。
可謝染就會被牽連,還有顧琳的事兒也要解決。
我吐了口氣,回了一個好字。
劉全回我信息:“識時務者爲俊傑。幾年改造,還是有用的。”
後面的幾句話,刺眼,想着那種語氣,就格外的刺耳。
我捏緊拳頭又放鬆,最後還是隻能鬆開。
時間過的很快,今天的酒吧,客人也不少,話裡話外也有談資,無非就是說:“這兒的老闆好像有點兒手段,得罪了劉全還能安穩把酒吧開下去。”
又有人說:“那顧琳也挺厲害的,看着清純,實際上也是一朵白蓮花。”
我在吧檯那裡坐着,劉全幾人昨天的位置,我讓店長安排了人守着,放了酒,靜靜的等劉全來。
顧琳也依舊來正常上班,不過她像是躲着我似的,沒來和我說話。
時間過的很快,酒吧門口人頭攢動了起來,劉全同他的幾個手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大部分人都停止了說笑,一半的人看我,一半的人看着劉全。
劉全幾人到了位置上坐下,一個跟班還踹了服務員一腳,服務員敢怒不敢言,低着頭拋開。
劉全突然拽起來一個酒瓶子,猛的砸在了地上,罵道:“怎麼的?瞧不起我?這種酒都拿來糊弄人?”
店長到了我身邊,我眉頭微皺,在吧檯裡面取出來了一瓶德弗倫的威士忌,走到了劉全他們的沙發前。
昏暗的燈光下,劉全笑的很得意,接過去酒以後,突然伸手在我的臉上拍了拍,笑到:“這才懂事兒,一羣沒腦子的東西,多學着點兒你們周老闆。”
臉被拍的啪啪作響,甚至有點兒刺痛,酒吧裡面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全都像是看熱鬧似的,看過來了。
我沒有發怒,就笑了笑,說道:“劉全,怎麼賠罪,你說吧?”
一個跟班突然踹了我一腳,罵道:“我們老大的名字是你叫的?媽的會不會做人了?”
我強忍着怒氣,喊了句:“劉公子,怎麼賠罪,你說吧。”
劉全蔑視的看着我,倒了杯酒放到我面前,說:“你打了我手下的人,別人也沒得罪你,你當然要一個個去道歉,賠酒,活了那麼大人了,還要我教你麼?”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平靜的端起來那杯酒,回頭就看了剛纔踹我那個跟班一眼,聲音平靜的說道:“對不住了兄弟,昨天是個誤會。”
說完了以後,我直接一口將杯中酒灌進了嘴巴里面。洋酒不辣喉嚨,威士忌順滑無比,可喝猛了以後會迅速上頭,我腦子有點兒眩暈。
那跟班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我都還沒說話,你就喝了?也太沒誠意了吧?”
周圍的人羣裡面竊竊私語。
“這老闆太沒種了吧?”
“你別說,還以爲他有什麼手段,原來就是裝孫子啊。哈哈哈。”
“也不說裝孫子,劉全可是恆均地產的公子,誰得罪得起他啊?“
“不是這回事兒,得罪不起就別裝逼,現在來當孫子,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麼?”
其餘人的話,讓我臉火辣辣的,心裡面也很煩躁。
我不是什麼能有完全沒情緒的人,反之,因爲進去過,我更加受不了別人的閒言碎語。
又倒了一杯酒,我端到了那個跟班面前,說道:“兄弟,對不住了,昨天是個誤會。”
他就一直看着我,突然笑了起來說:“還以爲你是塊硬骨頭呢,哈哈哈。”
說着,他直接一把搶過去我手裡面的酒杯,將杯子裡面的酒一下潑在了我的臉上。
我猛的一閉眼,眼睛裡面還是燒火了一樣疼痛難受。同樣,屈辱感,從心底升起。
他笑着說原諒我了。
我又去給其他幾個人賠罪倒酒。無一例外,這些人都百般刁難我,最後我喝光了一瓶威士忌,纔算是打住。
晃晃悠悠的看着劉全,劉全翹着二郎腿,說道:“周老闆是個生意人,也講規矩,我爸也做生意,我肯定也要講規矩的,既然是誤會,那麼今天白天的事兒,也就是個誤會了。”
我鬆了口氣,說了句:“謝謝。”
劉全笑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周老闆別客氣,不打不相識唄。”
他說着,話鋒突然一轉,道:“不過周老闆,話說回來了,昨天是我冒昧了點兒,讓你的員工陪着喝酒了,這也算是正常,酒吧裡面哪兒有沒有陪酒服務員這一說?昨天那個妹子,你也叫過來吧,我給她倒杯酒,賠罪道歉。”
我渾身驟然就是一僵,身上酒水溼漉漉的難受,心裡面卻格外的不自在,劉全的話頭,還是在顧琳身上。
我眉頭緊皺,劉全則是對我店長招了招手,喊道:“昨天那個妹子呢,你叫過來,我給她賠罪道歉。”
店長則是求救似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