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洛好像是呼吸困難一般, 他一隻手貼着胸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那個樣子在別人眼裡看着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樣,他垂着睫毛, 很久之後才平復了呼吸。
“方治桓。”
這幾天費洛已經很少有這麼直呼他全名的時候了, 都是用“寶貝兒”、“老婆”這樣親暱的詞語, 而方治桓也不會反駁他, 反而會在聽到這些稱呼的時候去尋找他的視線。
方治桓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忽然從腳心竄到了脊背,他看着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變成現在這幅落魄的樣子,不自主的握緊了雙拳, 他冷靜道,“怎麼了。”
“其他的、我都不想多問。”費洛一字一頓, 說話的語氣好像十分艱難, 又有幾分苦澀, “你這幾天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裝出來的麼。”
“不。”方治桓從來不屑於說假話, “費洛,我不會僞裝什麼。我只是不想用一輩子去賭,我一直都想離開,只是你昨天恰好給了我那個機會。”
費洛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知道了。”
他咬着後槽牙下地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心口還是另一個地方的疼痛讓他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的身體明顯的晃了一下。
“我先去洗個澡。”費洛能明顯的感覺到有東西順着他的大腿流了下來, 他整個人都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然後邁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浴池走。
原來真的有那麼疼。
怪不得方治桓那麼恨他。
方治桓在費洛進了浴室之後, 他在原地僵了半晌,然後纔去客廳拿了一管外用消炎藥,走到了浴室門口。
聽到敲門聲,費洛向門口看了一眼,透過磨砂質的門,能隱約看到一個人模糊的身影。費洛的心裡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喉間竟然漫上了一股血腥味兒,他輕聲說,“進來吧。”
費洛的臉龐白的幾乎透明,藍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種被傷害的脆弱,方治桓看到他的那種眼神,心裡竟然無端的疼了起來。
浴缸裡的水已經被染成了淡紅色,水流細密的沖刷着那處的傷口,讓費洛這個在槍林彈雨中走了那麼多年的人活生生的疼出了一身冷汗。
現在似乎比方治桓毫不留情的貫穿他的那一瞬間還要疼上幾倍...
“藥。”方治桓把藥放到了白色浴缸的邊緣。
費洛瞥了一眼,然後擡頭看着方治桓,低聲問,“能扶我起來麼。”
方治桓一愣,然後幾步走了過去,扶住了費洛的胳膊。
費洛只是在水裡泡了泡,根本沒有碰過後面,在站起來的一瞬間,他腿間的那一部分水流忽然變成了鮮紅色,然後逐漸的蔓延。
方治桓的心裡頓時就不是滋味了起來,以前他折斷人的胳膊腿,看着別人在他前面痛哭流涕的時候他都沒有心軟過,可是看到這樣的費洛,他卻產生了一種深深的內疚。
費洛那天是自願的...
“我不知道會那麼嚴重...不那麼做的話你不可能昏過去。”方治桓不敢去看費洛的眼睛,他不得不承認,他在心虛,他利用了費洛對他的感情。當初費洛雖然做的狠,但也是有所顧忌的,而且時候之後還幫他清理上藥,而他昨天晚上近乎是...把費洛往死裡做了。
費洛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聽到了他的話。他不是不想去跟方治桓說話,只不過太疼了。
費洛扶着方治桓的手,擡腿走出了浴缸。
從浴室到臥室那麼短的距離,費洛走了將近有一分鐘,他用手撐着牀,然後用腰先着力的姿勢半躺在牀上,最後才把腿擡了上去。
應該是撕裂了。
方治桓站在他身邊,咬了咬牙,“我要走了。”
費洛的手指驀然的攥緊了,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治桓,眼睛裡充滿了不可名狀的悲傷。
方治桓在那股視線的注視之下簡直無處可逃,他硬着頭皮道,“費洛,你知道,我們之間從來就不是我自願的。”
“等我好了再走行嗎。”費洛眨了眨眼,他的聲音如同砂紙打磨過一般沙啞,“如果對面的人知道我現在連牀都下不了的話,我應該會吃很多槍子的。”
方治桓猶豫了一下,他看着費洛蒼白的面容,最終還是同意了。
沒有那麼劍拔弩張的氣氛,費洛忽然笑了一下,然後整個人都陷進了牀被裡,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方治桓用力的揉了揉臉,然後轉身出去,打了一個電話。
“爸,我這邊暫時出了點狀況,大概這幾天回不去了。”
“最快一個星期。”
“好,別擔心。”
方治桓一個人在客廳坐了好一會兒,才輕聲的走到了臥室,推門走了進去。
費洛的眉頭皺在一起,好像在睡夢中都在遭受痛苦一樣,方治桓的手慢慢的伸到了他的眉間,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剎那卻猛然收了回去。
跟費洛相處了那麼長時間,方治桓知道費洛是真的想道歉,也是真的對他好。他也承認,他對費洛這個人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那種少的可憐的、稀微的感覺在他的理智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方治桓動作很輕的掀開了費洛下身的被子,輕分開他的雙腿。
剛換不久的牀單上印出一塊血跡。
他發誓不是故意把費洛傷的那麼厲害的....
方治桓把溼毛巾墊在下面,然後把裡面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引了出來。
“我...幫你弄出來。”
在觸碰到他傷口的一瞬間費洛就醒了,對上那一雙深邃的眼睛時,方治桓解釋了一句。
藥根本沒法塗,只要他的手指有一點兒想伸進去的念頭,費洛的身體就緊繃的厲害,方治桓試了幾次便放棄了,他看着費洛,“好了,你睡吧。”
費洛輕聲說,“你能上來麼。”
方治桓脫了鞋躺在費洛的身邊。
“我不怪你。”費洛在腦袋越來越昏沉之前,低聲說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想在我身邊。”
方治桓泯着脣什麼都沒說。
下午的時候,費洛忽然發起了高燒,叫都叫不醒。方治桓翻了翻他的眼皮,發現他已經燒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