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達克國王的性格是那種乾脆利落的戰士,按理來說即使是他對別人的批評也應該頗爲簡短纔對,但是這一回,也許是被迪克氣狠了,也許是還有點別的目的,坦達克的批評話語變得格外冗長了起來。
不過…………隨着坦達克的話越說越多,王宮大廳裡的所有人都哭笑不得的發現……坦達克的“批評”已經明顯變味了:
“迪克,你說愛莎每天不務正業?但是你知不知道,這位善良的大師級強者奧瓦克因便是愛莎引薦而來的,作爲一個以拯救無辜者爲己任的偉大強者,奧瓦克因先生甚至很有可能幫助我們王國躲過邪惡的夢魘教派的侵擾,我這把老骨頭也許沒幾天活路了,奧瓦克因先生將可能成爲這個可憐國家新的支柱,擁有大師級強者的坐鎮對於一個王國的重要性你不會不知道吧,迪克!”
好吧,到現在爲止不論是還在低頭受訓的迪克還是變得目瞪口呆的愛莎都聽出來了,坦達克國王這分明是藉着批評迪克的機會試探奧瓦克因的口風,而他的潛臺詞……則是希望奧瓦克因能夠在自己死後成爲懷比恩王國新的護國強者。
當然,坦達克這個“潛臺詞”的生硬程度就不用說了,讓一個滿腦子肌肉的戰士懂得一點委婉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此時此刻,坦達克的目光早已不在迪克身上了,他看向奧瓦克因的眼神裡也多出了一抹滿帶希翼的灼熱。
正如他所說,沒有人會不知道一個大師級強者對王國的重要性,即使是坦達克也明白,如果自己倒下,懷比恩王國失去了護國強者的話會落得怎樣的下場,現在的坦達克就是在用一種十分生硬的方式在對奧瓦克因提出邀請,他在邀請這位自己能夠遇到的不知底細但總比沒有強的大師級法師成爲懷比恩王國的護國強者。
此時,王宮大廳裡再一次變得寂靜了起來,不論是目光灼熱的坦達克國王還是呆愣在原地的愛莎,乃至於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迪克都把目光放在了奧瓦克因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黑龍給出的答案。
轉過頭看了看愛莎不知所措的表情,又再次轉頭看了看坦達克飽含期待的眼神,最後,奧瓦克因苦笑着長嘆了一聲後說道:
“唉,雖然我對於這個王國的現狀十分同情,而且我也對那個夢魘教派非常忌憚……但是,很抱歉,坦達克國王陛下,我恐怕不能成爲這個王國的護國強者…………一方面我的身上其實還有着沉重的傷勢,另一方面…………我的敵人正在追來的路上,我的停留只會給這個國家帶來災難…………”
默默的搖搖頭後,奧瓦克因後退了一步不在說話了,在他看來,他的觀點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坦達克也該放棄這種不成熟的拉攏想法了。
聽完了奧瓦克因的說辭,滿懷期待的坦達克只能默默的閉上了眼睛,現在的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真正的普通老頭一樣,無力虛弱,死氣沉沉……
“好了,我已經累了,你們都退下吧,愛莎,好好招待奧瓦克因先生,迪克……算了,你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都無所謂了……”。
說完,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最後一點生氣的坦達克坐在王座上再也不發一言了,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已經很累了,生命的火焰隨時可能離開他那副千瘡百孔的軀體,他已經沒有辦法使用力量達成任何自己期望的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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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馬車在鬧市中不緊不慢前行,走在馬車前方的侍衛大聲驅散所有的人羣,在巖沙城原本行人擁擠的道路上現在硬生生被分離出了一條足以讓馬車通過的道路。
沒有誰會對馬車的這種“影響交通”的行爲提出質疑,因爲這輛馬車上的標誌代表着微風王室,而坐在馬車中的人的身份對貧民來說更是高不可攀的好貴。
沒錯,此時坐在這輛馬車之中的人便是愁容滿面迪克王子,他正一口口吃着盤子裡脆生生的水果,在這個水果極度稀少的沙漠中,即使是貴族也很難有機會享用甜美的果實,也只有像迪克王子這樣的人才能這樣把水果當成零食來吃。
不過即使品味着果子的甘甜,迪克的臉上依舊愁雲密佈。
不得不說,現在懷比恩王國的形式對這個不是職業者的王子殿下實在是非常不友好的,如果他的曾祖父也就是坦達克國王還可以支撐下去,那麼以坦達克力量至上的思想觀念,他這個王子將永遠被他看不起的愛莎壓上一頭。
而如果坦達克撐不下去了的話……那就更不用想了,懷比恩王國怕是直接就要毀滅了,畢竟現在王國內部和外部的矛盾都已經積蓄到了一個頂點,而奧瓦克因又不肯成爲這個王國新的護國強者。
“啊啊啊啊,該死的,都怪曾祖父他的愚蠢治理,如果讓我作爲國王治理國家,那麼憑藉我的政治控制和經濟掌握,即使護國強者暫時出現了斷層,我也能保證這個王國繼續存續三五十年,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隨時可能崩塌”。
一把抓亂了自己的頭髮,迪克的眼神裡盡是憤怒滿滿的血絲和淚水:
“可惡,可惡,可惡!是我在維護微風王室的信譽,是我讓那些自私的領主放棄叛亂,是我讓這個搖搖欲墜的國度不至於戰火肆虐,但是……爲什麼,爲什麼曾祖父就不能讓我成爲國王,他一個根本沒有智商可言的傢伙爲什麼一定要佔據着國王的位置,還把我辛苦挽留的國家搞的一團糟!現在即使要死了,他居然還要把王位給予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小丫頭片子!不公平,這不公平”!
狠狠的攥緊拳頭砸向桌子,伴隨着果盤碎裂的聲音,一滴滴鮮血順着瓷器劃開的傷口滴落了下來。
迪克的心裡實在是太痛苦,太憤怒了,一點點傷口的痛苦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就在迪克陷入了悲憤,就在馬車剛剛經過一片陰影的時候……還沒有等迪克從極致的憤怒悲傷中恢復理智,伴隨着水果落地的悶響,另一個蒼老陰鷲的聲音突兀在狹窄的車廂裡緩緩響起了:
“是呀,太不公平了,只有你這個政治與經濟的天才城內國王,這個國家才能得到拯救,對不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