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要是能上姐夫家的窯廠幹活,哪可就不同了!
看在大姐的份上,他們一個月,怎麼也得給他一兩銀子吧。
這可比大姐施捨的這幾百文划算多了,而且還是能保一輩子的事兒。
這樣想着,李青松臉上樂開了花。
然而,李紅梅卻越發愁苦。
她耷拉着臉說,“我跟你姐夫提了,可他說,咱家這個小窯廠,他和公公兩人都能忙過來,又何苦耽誤你?”
看着李青松,李紅梅一臉無奈。
說實話,她就李青松這麼一個兄弟,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昨兒晚上,她剛回家就和一家人提了這事兒。
可她那耳根子軟的婆婆,這回卻比公爹還強硬。
不管她怎麼鬧,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還說她那弟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咋能做得來窯廠的活兒?
還說什麼,萬一磕着碰着了,不說人,萬一打碎了酒罈子怎麼辦?
一聽這話,李紅梅才息了心思。
婆婆說得對,自己這個弟弟向來是個冒失的,要真打碎了酒罈,交不出貨,那她家窯廠豈不是又要倒?
旁邊,李青松絲毫不知自家大姐的心思。
一聽這話,他立刻就着急了,“大姐,那你就沒再勸勸姐夫?要知道,我如果能在窯廠工作,那咱娘以後就能跟我過好日子了,你難道不想咱娘過上好日子?”
聞言,李紅梅嘆息一聲,“我想了,也勸了,可這窯廠本就是你姐夫和我公公在管,我昨兒剛提了一嘴,我公公就訓我了,說我一個婦道人家管那麼多做什麼?”
就親家老爺子那老實巴交的樣子,還能訓他大姐?
他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呢!
這樣想着,李青松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姐。
見她面色不變,這才嘆了一口氣,有些頹喪地道,“那照大姐你這麼說,我豈不是一點出路都沒有。”
同是莊戶人家,本來,大家都靠地裡的那點收成過活,也沒啥。
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可現在瞧着大姐一家一個月幾十兩幾十兩的掙,自己家卻要爲那幾文錢的收入費盡力氣,這讓李青松心裡如何平衡?
“出路倒不是沒有。”
瞧着弟弟這副模樣,李紅梅不免有些煩悶。
她擺了擺手,“你一個男娃子,有手有腳的,完全可以自己去找活兒幹。”
“也別全指着我啊,我們家那窯廠,纔開起來,別說我公婆不同意,就是同意,你能吃得了那個苦,天天煙熏火燎的。”
“可是……”
聞言,李青松頓了片刻,撇撇嘴道,“大姐,你說得容易,這活兒是那麼好找的嗎?”
“如今大冬天的,鎮上店鋪,碼頭的生意都慘淡,根本就不要人!”
“那……”
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弟弟呢,李紅梅也不忍心看着他失望。
皺着眉頭,思忖片刻,她忽地眼前一亮,“有了!”
“雖然我家的窯廠不招人,可有的地方招人啊!”
說着,李紅梅衝自家弟弟招了招手,示意他湊過來點。
“就你姐夫堂嫂他們家,我聽說那邊正收蒲公英呢,那東西咱們村不是挺多的嗎?你帶着小妹,還有咱爹,每日採上個百來斤的,不比在地裡刨食強?”
話落,李紅梅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雖然,那紅杏說,容九收蒲公英,兩斤才一文錢,是少了點。
可她家和別家能一樣嗎?
都是親戚,看在她的份上,那容九不得給她孃家算高點價?
畢竟,那容九之前可沒少借她家的銀子。
就這麼一點小要求,她要是不答應,好意思嗎?
這般想着,李紅梅忍不住笑了出來。
自個兒孃家人能掙到銀子,還不用麻煩她婆家,真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
然而,與眉飛色舞的李紅梅不同。
一聽這話,那李青松便皺起了眉頭。
思忖片刻,他一臉擔憂地說,“可是大姐,我聽娘說,你和姐夫家的堂嫂不對付,我摘了蒲公英送去,她能收?”
要知道,李紅梅回孃家這麼久,可沒少說容九壞話。
更別提,李姜氏上回從西溪村回來後,更是把容九罵得跟個什麼似的。
母女兩個你一句我一句,把容九貶低得連塵埃都不如。
就這種情況下,那容九能收他家的蒲公英?
李青松覺得,玄!
然而,李紅梅聽了這話,卻是一點也不在意。
她哼了一聲,頗有些得意的說,“她敢不收?她要是不收,你看我還讓不讓她進我家門!”
“可是……”
看着跟個戰勝了的公雞似的大姐,李青松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他大姐要是真有這能耐,就不用帶着孩子回孃家了。
“算了吧,我不去,我可不想被人連人帶東西丟出來!”
“嘿,你這小子……”
好心好意地給他指條明路,結果他倒好,這還沒怎麼樣呢,就先說起喪氣話來了。
還是長容九的威風,滅她的氣勢。
這讓李紅梅如何能忍?
也顧不上眼前這人是她最疼愛的弟弟了。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乾脆撂起挑子。
“你不去也行,那就學學容九摘了蒲公英炒茶,去賣給鎮上的富商老爺。”
“總之,別老巴着我不放,雖說你是我弟弟,可你外甥他還小呢,將來讀書,砌房子置地,娶媳婦,哪樣不要錢,我不得爲他考慮?”
李紅梅憋着一口氣,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然而,李青松卻沒聽進去。
他腦子裡只裝進去了一句話。
“自己摘蒲公英炒茶賣給富商老爺?”
李青松託着下巴,越想,越覺得可行。
雖說他們李家往上數幾輩都是莊戶人家,在此之前,壓根就沒想過做買賣的事兒。
會提起到窯廠工作的事兒,那也是看着沈雲行是自己的姐夫。
不管咋樣,他要是同意,總不會少了他的工錢。
可如今聽自家大姐這麼一說,李青松覺得,這事兒可比到沈家做工好多了。
畢竟,求人不如求己,他家自個兒炒茶,不用看人臉色不說,掙得還多。
要是他家真能做起來,說不定,一個月也能掙幾十兩呢!
想到這兒,李青松頓時兩眼放光。
至於自家是不是有那個本事,他完全沒想過。
同樣都是莊戶人家,沈家能行,爲什麼他李家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