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蔭開着車大搖大擺鑽進了燕山深處。
不過跟着他的那幾輛車這次沒跟上去。
“肯定是聲東擊西,那幾輛車在進山的時候忽然轉向機場那邊了。”盯着的人還是比較厲害的,能跟蹤上去。
但是那貨一個人跑山裡幹啥?
那當然是找攝製組了。
開車在寬闊的山路上飛馳了將近半個時辰,在帝都和雲中的交匯處,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落出現在眼前。
那就是這次拍攝的地方了。
關蔭開車到村口剛停下,從東邊山裡出來一輛依維柯。
不用問,攝製組的人都到了。
關蔭剛停下車準備過去打個招呼,趙連龍的電話打了過來。
事情也就是那麼個事情,關蔭聽了就當聽過了。
要不然還想讓他怎麼着?
“我跟他無冤無仇何苦主動害我。”關蔭沒聖母胸懷。
趙連龍不以爲意說道:“這件事基本上要引起一次追查,這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這次拍攝不可能有任何情況,你要小心的是人家對你身邊的人下手。”
那不能,那些人不傻知道沒一次把帶頭大哥幹掉會是什麼後果。
“我估計全面的交手就在這段時間了。”關蔭提醒趙連龍注意某幾家媒體。
趙連龍道:“先讓人家把氣氛烘托起來看有多少人會跟着走。”
沒多少人,誰家好日子不是奮鬥來的?有些事兒你就是給錢大部分人也不樂意做。
畢竟腦子進水的那部分沒有佔大多數。
關蔭於是不再多管這些,那就好好拍個節目賺點錢吧。
他有預感電影電視劇可能要拖後一段時間,那可都是每天要花錢養着劇組的事情。
這要不趁着還有點時間掙點果斷時間家裡估計都不敢買五常大米了。
當然了買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那麼小的地方哪可能出產全國各大超市都“平價出售”的米。
節目組的人並不多,加上關蔭也只有六七個人。
還有一個是依維柯的司機。
關蔭看了司機兩眼,這人他在鐵騎見過。
馮京不是馬涼穿的厚厚的跳下車,連忙向關老師招手打招呼。
“就這麼拍啊?”關蔭覺着很奇怪連忙請教小姑娘。
他覺着人家別的採風節目啥的都是一大羣人先設置個劇本啥的然後才拍,這節目怎麼一上來就拍?
兩個攝影師已經架起攝影機了,還有兩個助手在旁邊準備用打光板。
小姑娘就介紹,原來這節目就是個網絡上反響很一般的採訪類節目。
首先找好一個快要失傳的手藝或者技術,確定好拍攝地點之後派人聯繫好,約定時間就把節目組派過去,然後就是將近一天的拍攝工作,如果有特殊的情況可以拍攝兩天,拍攝過程中既要介紹手藝人,也要科普一下某個技術產生髮展直到現在的歷史,這功課基本上是直播平臺派去的人負責的。
一兩天的拍攝完成之後,後期纔會把所有素材全部剪輯成連貫的視頻發到平臺上。
關蔭連忙問成績怎麼樣。
馮京不是馬涼掏出手機給關蔭看。
很可憐,成績連B站一個二十萬粉絲的UP主地最低成績都不到。
關蔭看兩眼就知道問題出現在哪。
這個時空對一些重要的文物和技術保護的還是比較到位的,如今要尋找的一些民間技藝實際上也只能當一種小技術對待了,和保護起來的東西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果連一些小技術也要保護,那就產生太多重複工作,不但造成太大的經濟損失,也會讓這些東西拖住前進的腳步。
前幾年就有一羣人熱衷於“發現並保護民間傳統藝術”。
爲啥?
國家對這些項目有充足的補貼的。
這就跟有段時間搞半導體一樣,一看有可觀的補貼於是各路人馬不管好賴一擁而上,甚至敢有人買外國的半導體產品打磨掉標誌用自己的logo覆蓋一下就當自己發明的“劃時代”產品騙取國家的專項補貼。
這種事在汽車方面也有過慘痛教訓的。
而且所謂“發現並保護民間傳統藝術”這個工程很多看起來簡直扯淡。
據說當時有人提議把自家村子裡的泡菜技術納入民間傳統藝術的保護範疇。
這膽大啊,你就不怕島南找你玩命?
可笑的是一大批人立馬跑去註冊各種各樣的泡菜藝術,有的說人家的泡菜是祖傳訣竅,要用多少度酒放多少滴,還有人說連壓泡菜的石頭也要是從哪山哪河哪個時候找出來的最好。
一來二去好好的保護傳統藝術的事情被一幫哈皮玩壞了。
但也不能否認民間的確還有一些需要保護的藝術。
在直播平臺的策劃師看來,這座位於燕山深處的小村落裡流傳兩百多年的特殊的造紙術就應該保護起來。
看看攝像機還沒有打開,小姑娘偷偷跟關蔭吐槽了一句。
啥造紙術應該保護起來,純粹是策劃師想不出還有啥能拍了才找了這麼一個。
對了,策劃師也在隊伍裡。
由此可見王先生分派人手的時候考慮的很仔細。
這樣一個人要是沒加入隊伍,說不定一禿嚕嘴就提前把惹事精要到燕山深處的消息泄露出去呢?
關蔭連忙問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小姑娘聳聳肩說作爲什麼特殊紙張製造家的傳人對方壓根沒同意讓節目組插手。
小姑娘不無嘲諷地道:“都什麼年代了還揣着防止別人偷師的想法難怪這種技術都快進保護名單了呢。”
牢騷話可以說但事要認真點做。
關蔭贊同小姑娘的觀點,在他看來很多民間藝術其實並不是需要保護而是需要敞開。
就拿這所謂獨特的造紙術來說,都什麼年代了誰偷師你那技術幹啥?
十塊錢一摞寫字紙它不物美價廉嗎?
攝製組一到村長出來迎接,看着是個很有派頭的人,看到明星也不熱情,淡然打過招呼,一揮手吩咐:“都跟上我走不要亂跑。”
咋?
“大師是個性格很孤僻的人,要是衝撞了會發脾氣的。”村長說。
關蔭不由手心裡捏出一把汗。
不小心來拜訪大師了?
還真是大師,村裡最靠山的那邊有一排純木頭房子,連一塊磚瓦都沒用,屋前有個彷佛關中的場院的平底,不到三分地那麼大點還被人用機器壓得反射着灰濛濛的光。場院旁邊還有打理精細的一個菜園子,看裡頭的霜打了的蔬菜架子吧,估計也是一位閒雲野鶴不用現代技術的人,要不然你那地搭點兒蔬菜大棚一年都不用買菜啊。
菜園子旁邊一條短腿的柯基正在吐着舌頭翹起後腿往地裡施肥。
關蔭不由肅然起敬啊,這可是陶淵明式的隱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