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聲音在夜幕下回蕩，讓在場的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寒。雖然他們不知道涅塵爲什麼在最後時刻調轉劍尖，但他們卻清晰的感覺到了涅塵那滿是決然的殺意。
他們也只能猜測其中或許出了什麼變故。否則，此刻的斯汀格爾怕是與服部雲守一般已經成了涅塵的劍下亡魂。
正如涅塵所說，既然他敢殺服部雲守，爲什麼不敢殺斯汀格爾？東瀛皇室加上服部家族可是絲毫不輸於教廷。而在場的衆人都心知肚明，即使涅塵繞過斯汀格爾，教廷也不會念着這份情與其和平相處。最起碼，他與斯汀格爾已經是不死不休的了。
今日，斯汀格爾顏面盡失不說，還受盡屈辱。這對於一貫高傲的斯汀格爾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斯汀格爾面色蒼白，額頭冷汗直冒。都說十指連心，雖然只被削去一指，但那錐心的痛依舊讓他難以忍受。若非不想在涅塵面前丟份，也不想讓涅塵這個敵人看輕，他早就痛呼出聲了。
今日他敗，並不是敗在涅塵的手裡。而是敗在了那個武力值極有可能已經臻至極道巔峰的秦天手裡。若是他處在巔峰狀態，與涅塵的勝負也僅在五五之數。可如果他手中擁有貨真價實的聖物上帝權杖，那他就有絕對的信心將涅塵斃於杖下！
可現在，失敗就是失敗，任何理由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再說了，他也不是那種敗不起的人。雖然他不知道涅塵爲何在關鍵時刻改變主意。但他卻知道自己這條命暫時又屬於自己了。爲什麼說暫時？自然是因爲涅塵若是想改變主意也僅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所以，不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他都選擇保持沉默。
言多必失！
而他還時刻謹記着華夏那句古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君子，甚至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但忍上一時還是能做到的！
涅塵不在管斯汀格爾，或許這次勝之不武。但按照斯汀格爾所做下的事，他能饒其一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緩緩轉身，涅塵對着遠方寂靜的夜幕輕笑道：“老人家，既然來了，何不見上一面？我家丫頭可是一直唸叨您老呢……”
一道蒼老的輕笑生自夜幕下響起：“呵呵……小哥。我就一糟老頭子，有啥好見的？”
一位揹着雙手的老者自夜幕下緩緩走出。
若是小丫頭在這，一定會驚呼一句：“騙子爺爺……”
能讓小丫頭憤憤不平的這般稱呼的，也就只有那日在立交橋下有過一面之緣的算命老者了。當時，小丫頭拿了一疊紅票子讓他給一家三口都算了卦，可他卻故弄玄虛，要麼用“不可說”搪塞。要麼就來一句驢頭不對馬嘴的怪異言辭。
着實氣煞人也。
老者語氣一轉，又笑道：“你家丫頭唸叨我，怕也是在憤憤不平的詛咒我這個糟老頭子吧？”
對於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他心中自然萬分喜愛。可他卻也知道這個人小鬼大的小丫頭片子並不好惹。當日沒有給出小丫頭一個完美的答案，自然會招她“記恨”的！
涅塵搖搖頭，笑道：“哪能呢？丫頭一直在說要接濟您老一下。生怕一步留意您老就餓的翹了辮！”
老者無奈一笑，道：“小哥，有怨氣也不用拿自家閨女當擋箭牌來咒我老頭子早死吧？”
涅塵一臉冤枉，道：“老人家，您這可是冤枉我了。我一直在心裡祝願您壽比南山。福如東海的！如果您老真翹了辮子，這對於我們華夏可是莫大的損失！”
老者搖頭。無奈一笑，嘆道：“小哥，你有怨氣，儘可記在老頭子身上。這一次之所以不讓你下殺手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涅塵一臉好奇，問道：“那我倒想聽聽您老的難言之隱！”
老者滿是褶皺紋路的的蒼老臉龐上浮現一抹難言的憂傷，問道：“小哥，你說我泱泱華夏，地大物博。爲何依舊飽受欺凌？”
涅塵微微皺眉，沉思少許後說道：“心不齊！”
老者點頭，長嘆道：“是啊，心不齊。”
繼而，老者略顯佝僂的身軀驟然挺直，彰顯無窮霸氣：“心若齊，普天之下，誰敢犯我華夏？”
遠處，斯汀格爾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老者不經意間所顯露的那一絲氣息之中讓他感覺到了一股濃郁的窒息感，使得他根本就提不起絲毫的抵抗之心。就如同一直螻蟻在面對一個擎天巨人。而能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也只有那些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極道巔峰高手了。
而他絕沒有想到，今日的這一場佈局，竟然也把這等高人給引了出來。不由得，心中升起幾分苦澀。這一次，或許真是走了一步臭棋。聽青衣女子話中的意思，似乎還有一個牛人動了真怒，在暗中活動！
至少兩位極道巔峰高手？
斯汀格爾不敢想象。若是這兩人聯手進攻教廷，那教廷可就危險了……
而他也終於明白，涅塵爲何臨時改了主意。怕是與面前這位老者脫不開關係。
涅塵眸子裡精光連閃，意味深長的笑道：“老人家，像您這樣的高人在華夏應該不在少數吧？”
老者呵呵一笑，再次恢復了平淡無奇的佝僂模樣，點頭道：“若論極道高手，華夏武道可與整個西方武道比肩！”
涅塵眯着眼問道：“那我倒想問一句：那些人都去吃屎了嗎？”
老者苦笑，道：“小哥，這話若是傳出去，你可有罪受了！”
涅塵哈哈一笑，不屑道：“我既然敢說，就不怕他們來找麻煩。技多不壓身，麻煩多了也不壓身。再說了，既然做了，就得有被人罵的覺悟。連自己的根都忘了的人，還算是人嗎？”
老者嘆道：“要是人人都有小哥這個覺悟，何愁我華夏武道不興？”
涅塵鄙夷道：“可惜，他們只知道固守自己拿一畝三分地。國之興衰存亡又與他們何干？他們不拖自己人後腿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老者渾濁的眸子略顯暗淡，低聲道：“話雖這樣說，但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倒也無可厚非。畢竟，那都是他們的子孫後代，而他們自小被灌輸的思想便是家族利益爲重……像我老頭子這般無牽無掛的，少之又少……”
涅塵點頭，他站在大義的立場之上，說的在理。老者則站在那些人的私心立場上，說的也在理。大義這個東西，看的不就是個覺悟？當年八年抗戰，有不少奇人奮勇殺敵，卻也有不少有本事的牛人龜縮在後方享樂。
老者是一個智者，還是一個爲國爲民的智者。這種人，最值得尊敬。因爲他們最先考慮的是國家人民的利益，而非自己的得失。
涅塵也知道，像老者這種人，心境較之那些固守一畝三分地的極道高手要高上不止一個層次。若是雙方較量，後者必敗無疑！
就在這時，遠處一直沉默不語的青衣女子出聲問道：“老人家，您今日出手阻止，難道因爲華夏正處在一個青黃不接的尷尬境地？”
老者滿含深意的望了青衣女子一眼，點頭嘆道：“是啊，華夏雖然有不少俊才，如玄帝，青帝……可是他們卻一直無法打破桎梏進入極道這一方嶄新天地！而單靠我們這些個老傢伙，是撐不起華夏的。那最爲重要的脊樑還得由你們年青一代扛起……”
“最重要的是，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大限將至，說不準哪天就會如小哥所說的那般翹了辮子。而華夏武道若是不出幾個能鎮得住場面的高手，日子將會無比難過！而本就蠢蠢欲動的西方武道或許就會趁此機會展開新一輪的十字軍東征。到那時，華夏武道就危矣……”
衆人沉默！
斯汀格爾金色眸子裡閃爍着莫名意味。
涅塵突然問道：“老人家，何爲極道？”
老者笑道：“道之極境！”
頓了頓，老者又解釋道：“世間道法萬千，只要將其中一種臻至極境就是極道。當然，若是能將幾種乃是更多種道臻至極境，那這種人就稱得上是俊才之中的天才，少有敵手！”
涅塵陷入沉思，喃喃自語：“道？何爲道？”
老者笑道：“道在心中，你說道是什麼，那道就是什麼！而這，纔是真正屬於自己的道。他人的道再強，也只能做一個參考。要不然，你就成了東施效顰，不倫不類了……”
涅塵長舒一口氣，笑問道：“老人家，那您的道是什麼呢？”
老者倒也不隱瞞，坦然道：“我的道，是天道！”
“天道？”涅塵神情一震。
遠處，那兩名老嫗也是神情巨震，滿目駭然。
繼而，兩人同時對着老者躬身行禮，恭敬的喚了句：“聖師！”
老者微微點頭示意。
涅塵則是一呆。
聖師？
這名頭可是夠響亮。
他卻不知道，聖師在華夏地位尊崇，連高傲如四大黃金家族都不得不在聖師面前低下高傲的頭顱。
聖師！
聖者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