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楊笑見過面之後，張重就走出了辦公室，在學校裡面逛了起來。
今天天氣不錯，正月已經過去一半，太陽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已經有些春天的感覺了。
不過這樣的溫暖很難保存，一陣風吹過，體表好不容易存儲的熱量就被吹散了，讓張重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在江陽大學，即便有學生不認識校長劉洪，但是絕對沒有不認識張重的。所以當他信步走在校園裡面的時候，引起了不少關注的目光。
不過那些學生也就是遠遠看着，一般不會上來搭話。只是偶有上過張重課的學生纔會上來問一聲好，張重也都一一點頭回應。
走着走着，走到了風雨籃球場東邊的草坪邊。
江陽大學有兩片大草坪，在這樣日子裡，許多學生喜歡圍坐在草坪上曬太陽。因爲草坪不遠處就是學校的“考研教室”，所以很多考研的學生喜歡帶着書在草坪上看，曬曬自己也順便曬曬書。
不過因爲今天還沒有正式開學，即便天氣大好，草坪上的人也不多。張重到的時候，只有大概八九個人圍坐在草坪上。
這些學生圍成了一個小圈，此時中間站着一個男生，他昂頭挺胸，高聲朗誦：“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我噠噠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男生一首《錯誤》朗誦完畢，圍着的其他同學紛紛鼓掌。
“好啦，我這磚已經拋出來了，大家都也都念一念自己要推薦的詩歌。”男生又指了其中一人說道，“樑凱，你還不主動站起來，要我點名啊。”
那個叫樑凱的男生被點名之後笑兮兮地站起來，他也沒有往中間走，就待着原來的位置拍拍屁股笑道：“我這次想要念一念我自己寫的一首詩。”
“呦呵，原創啊。”
“快快快，念出來讓我們膜拜膜拜。”
聽到樑凱要念原創，其他人紛紛起鬨。
樑凱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深吸了一口似乎在醞釀情感，隨後緩緩開口，“雪化了，風停了，學校也開學了。楊柳葉漸漸多了，情河水變綠了。人越來越多了，學校越來越滿了……”
“怎麼樣，一韻到底。”一首詩唸完，樑凱笑哈哈地說道。
“切！”周圍的人發出整齊的噓聲。
“樑凱，你這詩我撒泡尿都能尿十首出來。”
“嗨，你謙虛了，就這詩，撒泡尿的時間一百首不成問題。”
樑凱笑着擺手道，“好了，好了，剛纔是開玩笑的，現在我真的要發力了，你們聽好了。”
衆人齊齊豎起耳朵，想要聽聽樑凱的大作。
“那天，如此遼遠，遼遠地展着翅膀，即使愛是靜止的……”
張重在遠處聽到樑凱唸的詩，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這不是他之前爲芃芃她們表演準備的《遠方》麼？
“我守着陽光，守着越冬的麥田，將那段閃亮的日子，輕輕彈唱……”
樑凱將一首詩唸完之後，其他同學一時既沒有說話，也沒有鼓掌。
幾秒鐘之後，原先念《錯誤》的那個男生問道，“樑凱，這詩真是你自己寫的，很厲害啊。”
樑凱一臉得意道，“那可不是，你們聽過這詩麼？”
衆人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聽過這詩。
有人不禁感嘆道，“一個寒假沒見，樑凱你水平這麼高了。”
“是啊是啊，這詩聽起來很有感覺。”
“沒錯，這詩聽起來畫面感好強，好像是懷念某樣東西……或者是懷念家鄉？裡面描述了一個遊子形象吧。”
“嗯，不過我感覺還有一點追憶的感覺，追悼過去，暢想未來？”
“厲害了，我的凱。”
“牛批，牛批，這詩可以往《零零一》上面投啊，他們不是也收詩歌麼？”
聽到其他人對這首詩大誇特誇，樑凱“失望”道，“嗨，沒勁，還以爲能釣一釣你們呢。”
“什麼意思啊，凱歌。”有人問。
樑凱撇了撇嘴，“這詩哪是我寫的，你們也太擡舉我了。這詩是張院長寫的。”
“張院長？”
“我們時中學院的院長啊。”
“嗨，咱們這裡就你一個是時中學院的好伐，你直接說張重不就行了，不過這詩真是他的麼，我怎麼沒聽過，你們聽過麼？”
“你這不是廢話麼？我們要是聽過，剛纔不就直接拆穿他了。”
“哦，倒也是。那樑凱你怎麼知道這首詩的，張重的消息我一直都有關注啊。”
樑凱神秘兮兮地說道，“嘿嘿，因爲我有內幕消息。”
“有什麼內幕消息啊，讓我也聽聽。”
“那怎麼能……啊，張老師。”樑凱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剛纔這句話是從旁邊傳來的，他轉頭一看，就看到了朝這邊走來的張重。
其他學生也都看到了張重，紛紛從地上站了起來。
“張老師。”
“張院長好。”
張重壓了壓手，“都坐下吧。”
他這麼一壓手，學生們不自覺地又坐了下去。原本站着的樑凱卻有些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而且他剛纔正要講關於張重的小道消息呢，誰知道正主竟然就在旁邊。
實在太尷尬了呀。
張重看着樑凱復雜的表情，笑着說道，“樑凱同學，你從哪兒聽來的這首詩？”
樑凱搓着手，小聲說道，“我表姐在鳶——小學當老師，她是二年級三班的班主任。”
“李老師？”張重扯了扯嘴角，暗道世界真小。
這個樑凱是時中學院的學生，張重對他並不陌生，沒想到他表姐竟然就是芃芃他們的班主任。
“嗯。”樑凱點了點頭。
“哦。”
張重又看了看像是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的樑凱，忽然笑了起來，“你緊張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確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是一首詩而已，他既然寫出來給芃芃她們拿去表演，自然就能想到會被別人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鳶尾小學的口風算嚴的了，至少他們沒有大肆宣傳芃芃在他們學校上學的事情，不然這詩還輪得到樑凱給這些學生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