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死了?”
對於母親的話,張重十分驚訝,盧曉天跟他同歲,說是死了好幾年,也就是說死的時候還沒有三十。
他印象中,盧曉天一家人身體還是很健康的。
盧曉天他爸盧光華之前在工地幹活,人很精神。他媽個子雖然很小,但也是很爽快的人。
他自己就更不用說了,繼承了父親的身高,個子跟張重差不多,在學校天天打籃球,皮膚黝黑,非常強壯。
“他怎麼死的?得了什麼病?”張重問道。
胡慧芳搖了搖頭,說道,“自殺死的。盧光華那年在工地幹活,工地有人把電纜偷掉了,上面要查,他們這幫工人都害怕,就跑了回來。跑回來盧光華心又不安穩,天天都提心吊膽,害怕警察找到他。”
“電纜應該不是他偷的吧。”
“他怎麼可能偷電纜,別看他長得高高大大的,膽子比誰都小,偷電纜的是他們一個組的工友,他害怕警察找到他事情說不清楚。那一年過年的時候,白天還是好好的,晚上就講人快不行了,後來送到醫院搶救回來,不過不能下牀了,生活也不能自理,講話也講不清楚。”
“這是嚇的?應該是有其他原因吧。”
“不知道,好像是心臟有毛病,大家都認爲是因爲天天提心吊膽導致的。他一下臥牀不起,家裡面爲了盧光華的病欠了不少錢,也就過了一年多,曉天就上吊自殺了。估計是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壓力。”胡慧芳唏噓道,“丈夫臥牀不起,兒子又死掉了,青秀腦子就有點不正常了,這都好幾年了。”
張重聽得心裡不得勁,他雖然跟盧曉天沒什麼深厚的感情,但是畢竟曾經也一起玩過,忽然聽到這樣的噩耗,總歸有些傷感。
而且即便是他跟盧曉天沒有任何關係,聽到這樣的悲劇,也會難受。
許雨涵抓着張重的胳膊,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即便小說裡面的悲劇再慘,也沒有現實中來得更加震撼。
特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得離他們並不遠,事情的主人公現在就在幾百米之外。
從理智上說,盧曉天一死了之有些不負責任,因爲他這一死倒是爽快了,她母親卻要承受更大的痛苦,父親也得不到更好的照顧。
但是沒有什麼人能夠時刻保持理性的,盧曉天那時候纔剛剛大學畢業,精彩的人生也纔剛剛開始,這時候家裡發生這樣的事情,彷彿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壓力,選擇了那條路,沒有人能站在自己的立場指責他。
沒有人願意輕易去死,如果不是看不到希望,盧曉天恐怕也不會尋短見。
“那他們現在有人照顧麼?”張重問道。
“村裡面有補貼,你大舅有時候也會幫襯一點,不過盧光華的病瞧不好了,花錢也沒有用。青秀時好時壞的,好的時候一點問題沒有,壞的時候人恍恍惚惚的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上次他們帶她到醫院去,開了點藥,吃了也沒什麼用。”
“她這是精神分裂還是抑鬱症?”
“好像講是精神分裂。”
其實不管是抑鬱症還是精神分裂症,像盧曉天他媽媽這個情況都很難治好了,靠藥物也只能緩解一點。
因爲在她身邊就有她不願意面對的現實,除非她能夠把所有痛苦都忘卻,而這又是不可能的。
“算了,不講他們了,等一會兒小杰接親就要回來了吧。”
胡世傑他們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到中午了。
農村的婚禮雖然排場不大,但是足夠熱鬧,車隊到家門口的時候,鞭炮就噼裡啪啦地響了起來。
地上被炸起來的煙塵還沒有落下去,胡世傑就拉着自己的媳婦從車上下來。
地上鋪着一條長長的紅地毯,從門口一直通到裡屋。
張重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胡世傑的對象,不知道怎麼的,張重總感覺他這個弟妹跟胡世杰特別有夫妻相。
這也可能是因爲他們談戀愛談了很長時間。
從門口到裡屋也就二十多米的距離,不過在知客的帶領下,這一段路走了十幾分鍾。
從村的風俗很多,有些張重都沒有見過,知客操着地道的方言,說着連本地人都不一定聽得懂的詞兒。
不過聽不懂沒關係,並不影響氣氛,反正知客沒說一句,周圍的人都跟着吆喝一句便可。
新娘不是本地人,自然也聽不懂方言,只能琢磨着意思,知客說完一段她就往前邁一步。
張重看着這套儀式,感覺有些頭大,這婚禮也太累了吧。
累的還在後面,堂屋的們早就被一些人給關上了。
這時候胡世傑帶着的幾個伴郎就變身談判大師上去開門,又是花了十來分鐘才把們給弄開。
到了裡屋之後,又是對拜,又是敬茶,前前後後加起來弄了一個多小時。
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知客在講話,但是又不能加快進度,只能聽着。
兩個新人被這番折騰都是滿臉疲憊,卻又被擋在二樓婚房的門口,再次花了十幾分鍾纔算進去。
這時候新娘總算是能夠坐下來,但是鬧洞房也接着開始了。
因爲婚房裡面擠了太多人,張重看了一會兒就跑了出來。
許雨涵心有慼慼,拉着張重小聲說道,“以後咱們結婚可不能這樣啊。”
張重笑道,“你就算想這樣也難,咱們家在農村也沒有房子,搞不了這樣的。其實農村結婚挺熱鬧的,就是儀式環節有些繁瑣了。”
這是張重的真實想法,鬧洞房什麼的只要不低俗大家熱鬧一下都還不錯,只不過有些四不像的儀式其實都是知客們自己想出來的,沒什麼好的。
這邊還算好的,有些地方的婚俗比較惡俗,經常會出現不太雅觀的事情。
有些人把這些東西當成風俗,其實不過是爲了自己的邪惡找些正當理由罷了。
一直等到鬧洞房差不多結束之後,張重他們一家人才再次進去,因爲攝影師說要拍個閤家福,先拍胡廣權他們一家,然後張家和胡家這一大家再拍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