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短是不快樂的,他的不快樂,也影響了我。
一段被刻意修飾,刻意的隱藏掉裂痕的感情,怎麼可能會幸福?
而在這樣的感情牽扯下的我和金短,又怎麼可能會走到最後?
他說,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和我分手。
他說,我的人是回來了,可是我心裡那條被李秀澤傷過的裂痕,誰都無法彌補。
我承認,我是愛過李秀澤,可是那是在對金短死心的前提下,
和李秀澤短短的數個月,怎麼抵得過和金短那漫長的二十年?
可是公寓那麼大,卻裝不下他對我的信任。
我說,金短,爲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
金短轉過頭,看着我說:“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我低下頭,苦笑了一下:“這樣的我們,還能走到老走到死嗎?”
他沒說話,只是抓着我的手的力道更加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鼓不起勇氣去擡頭看他的眼睛:“既然我們都過得不快樂,那麼,就分手吧。”
金短愣了一下,他眯了眯眼睛,然後嘴角慢慢的勾了起來,又恢復成那樣自傲不羈的樣子了。他輕輕的叫了我一聲,我擡頭看他,還沒看清楚臉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啊!!!”差點摔倒在地,我吃痛的揉着那被打的火辣辣生疼的臉,生氣的瞪着行兇的人,“你幹嗎打我?!!”
“你再說分手試試看,”金短揉了揉拳頭,陰着臉撇了我一眼,“下次可沒那麼輕了。”
畜生啊……我委屈的癟着嘴心裡默默咒罵他。
不過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敢跟他說分手了。
——
雖然一直在心裡祈禱時間過得慢一點,但週日還是來了。老媽這幾天和金短他媽在一起玩的不亦樂乎,早就把要給我相親的事跑到九霄雲外去了。趁着金短不在,我趕緊打理好衣服準備出門。
還坐在玄關處穿鞋子呢,門就被打開了。金短看着我穿戴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整個臉色又沉了下來:“我不是說今天要和伯母吃家宴嗎?”
被逮個正着,我撓撓頭:“我今天已經有約了,再說老媽還沒走,下次再吃也一樣。”
“就是爲了去見他?”金短冷笑。
我沒說話,默認了。然後低頭穿好鞋子,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路過他身邊的時候,金短抓住了我的手:“不準去。”
我笑了,我說:“金短,李秀澤以前在我要去找你的時候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如果我自己不去面對,那麼就永遠也放不下。”
金短依舊沒放手,只是語氣沒有之前那樣強硬了,他說:“不要走。”
我說:“你明白嗎?如果今天不讓我去,那麼我可能永遠也放不下他。”
他笑了,卻笑的極爲嘲諷:“就算你去了,也不可能放下。”
我甩開他的手,對他冷冷的一笑:“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喜歡他嗎?就是因爲你的咄咄逼人,纔會把我推到李秀澤的溫柔那邊。”
說完之後,我就走出門口,重重的關上了門。
強烈的冷風突然溜到了脖子裡,我抓了抓衣領,低着頭離開了。
走到約定好的餐廳的時候,李秀澤早就在裡面等我了,看到我進來他站起來拉開了面前的椅子,我點點頭,坐了下來。
“要吃什麼?”他問我,語氣很輕,卻很自然。
我搖頭:“算了,我沒胃口。”
“吵架了?”李秀澤看了看我的臉色,問。
不需要回答,我的全身上下都顯示着我處於發飆邊緣的信息。
半響的沉默,李秀澤終於再度開口:“其實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更快樂,不是嗎?”
“老師,你是對我很好,”我看着他,說,“可是如果你給不了我承諾,就拜託你不要對我這麼溫柔。”
李秀澤垂下眼簾,沒說話。
我說:“你說得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是比現在快樂。可是你再溫柔,也給不了我任何的承諾和未來。而金短,也許他對我的好比不上你的一絲一毫,其實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的,所以我明白,那個能給我一整個人生的人,只有他。”
聽完我的話,李秀澤笑了,他的笑容很脆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戳破。
他說,家揚,沒有我,你是不是會快樂很多?
我點頭,我說,沒有你,我和金短,都會快樂很多。
又是一陣沉默,李秀澤的手指輕輕的觸碰着咖啡杯的邊緣,他說:“其實,今天我是來告別的。”
我擡頭看他,不明所以。
李秀澤說:“澤新在美國的分公司沒有上層人員,我爸想讓我過去管理。”
雖然已經極力控制自己閉嘴了,但話已經溜到嘴巴,無法收口,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李秀澤淡淡的一笑:“也許三年五載,也許…….再也不回來了。”
我黯淡的低頭,不再說話。
他輕輕的說:“走的那天……你能來機場送我嗎?”
我剛要開口,卻被他打斷。
“不用急着拒絕,”他笑了笑,“你想的話就來,如果你想通了,我隨時可以帶你走。”
我點頭,我說:“我會努力忘記你的。”
他依然是笑,臉上有着淡淡的笑紋,我看着他,心裡一直有一種感覺,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