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張琳子晚自習第一節課下就紅腫着眼睛給了以芫一封信就又跑了。琳子的英語沒考好,琳子感覺身邊的同學卻都很冷漠。以芫當然知道只是一次英語考試不會讓琳子哭成這樣的,以芫很後悔沒有給琳子一個擁抱。

上高二後,以芫和琳子的聯繫沒有以前密切,但她們都知道有些關係是不會因此變淡的。如同靜檸對待以芫一般,以芫也只想給予琳子一份堅定。不過是一次考試罷了,不過身邊的人不瞭解自己罷了,沒什麼大不了。

這段時間以來以芫有時會看見曾了梚和趙邢蕊走在一起,心情沒有起伏,不悲不喜,沒有趣味的生活罷了。

以芫偶爾會想其實真的感覺趙邢蕊並不真的喜歡曾子梚,就算喜歡能有自己喜歡的程度深嗎,卻又轉念一想,不過是自己感動自己罷了。

總得從這種情緒裡走出來吧。

以芫不想上課的時候就偷偷看書,她想或許“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句話是對的,她在書中體味別人的人生,去感受別人所不曾外露的心裡活動,她想會好的,總有一天會好的。

一個周又過去了,以芫並沒有時時刻刻在注意曾子梚,卻還是把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記在了心裡。今天的教室裡沒有他,他心情又不受控了嗎,生病了嗎?

吃完晚飯的以芫和靜檸轉過樓角,他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就那樣一直看着遠方。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以芫覺得他看上去是那麼孤獨,卻沒勇氣走上去打個招呼,簡單的問問今天怎麼沒來上課啊都做不到。她知道或許是因爲趙邢蕊吧,這兩天他倆好像沒什麼交流。他倆的分分合合也折磨着以芫,她處於被動,只有接受,不論他有什麼情況,只能選擇全盤接受。

每天的生活看似一樣其實也不一樣,時不時還會產生一些晃動。

體育課上跑步熱身,以芫嫌熱偷懶躲在公告牌後面去了,而幾乎同時曾子梚也偷懶躲公告牌了還說了句:“英語所見略同啊。”以芫不自然地點點頭,她還沒來得及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只屬於他倆的時刻,沒有誰說話,他自然地蹲着,她木木地站着。心在砰砰跳,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心跳。兩分鐘後班上同學進入了第二圈,跑過來時楊楊軒說:“老師在問那腳是哪兩個。”於是以芫和曾子梚又趕緊加入隊伍跑了起來。

剛考完期中考試,聽班長說成績出來了,以芫和靜檸跑去辦公室看。以芫沒想到這次數學簡單大家考得都不錯,而自己還是那麼點分。她控制住情緒向班主任請了假,一出校門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就那樣走在大街上哭得大聲,用手臂一直擦自己的眼淚,也順便擋住自己的臉,一直走着哭回家了。她知道最近這段時間太壓抑了,她需要一個出口。回家冷靜了會兒,爸媽也少有的安慰了。

第二天一早上樓梯轉過樓角看見教室外面班主任在和曾子梚談話,以芫腦子裡如一個閃電突然照亮了夜晚的天空般冒出來了一個想法“表白吧”,心跳加速得越走越近看着曾子梚讓她確定了這個想法。

短短一天內她寫好了情書,這些話早在一年多前就準備好了。

每節晚自習下就百米衝刺般跑到校外的文具店選信封,最後終於選了個合適的信封,只是她不知道該怎樣給他。以芫夾在一本書裡,書和信都是希望他能感受到的。

下課鈴終於響了,以芫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她很擔心曾子梚一下課就走了,因爲他經常這樣,以芫想那她就只能從後門堵他了。可是他今天卻在慢悠悠的收拾書包,搞得以芫又不知該怎麼辦了。靜檸和如軼催以芫“他還沒走,快去給啊。”“教室裡還有這麼多人,怎麼給嘛。”

原來他在等他朋友,一出教室就一起說說笑笑地走了,這下怎麼辦,以芫有些慌了。跟在他身後,看着路燈的光影照在他側臉又消失,跑上前去跟在他後面又退了下來,以芫還是退縮了。她跟着他走出學校,他穿過車流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僅剩的勇氣讓她在最後交給了靜檸和如軼,以芫站在那裡在人聲車聲喇叭聲中,清楚地看到在擁擠的狹窄的人行道上靜檸她們擠過去給了他,他有些驚訝,他身邊的朋友也起鬨了一下。

他淹沒在了人海。

忐忑了一天,以芫放鬆下來了,她躺在牀上,看着窗外模糊的燈光,此刻的校園寂靜無聲,偶爾會有汽車行駛的聲音傳來。她不知道他們之間以後會怎樣,再壞不過陌生人吧,現在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吧。至少一年多了他應該知道她了,無論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如他們所說的“渣”或“亂”還是自己相信的那樣。

她不受控地選擇了,年少的那份心動只能是你,與他人無關,與你喜歡誰也無關。

以芫記得今天是2016.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