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總是在經歷的時候顯得很長很長,但一旦走過去,又晃然不知何時就這般從指尖輕易溜走。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劇組都在洱海拍攝。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素有“蒼山與洱海,佛教之齊魯”美譽的妙香佛國,偏生被曦涵選做原稿中兩人惜別往日濃情之地。
朝珠花下,雲弄峰之麓,女主瑤溪靠着揣測拋開工作、世俗,尋找莫名失蹤多日的前男友。那在三個月前還能任性窩在懷裡的溫熱,轉眼間七年長跑不敵一夕嫣笑,故人成陌客。
分離後卻莫名被介入者上門質問,曾經的他如今去向。瑤溪顧不上動怒,只知曾經滄海,縱使情絲斬昔緣斷,他依舊是內心不變的牽掛。所以行囊上身,從無猶疑。
而他——方臻,就在那靜水澈月下席地觀山,心中的悔悟不停,但舊事難移。終於高跟拂發尋得了埋首膝間的斷腸人,雙目交對間一時無語。
“你來啦。”
“嗯。我來了。”瑤溪慢慢地、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旁。
“回去吧,她着急着。”瑤溪盯着遠處浮光搖金的水面,說出的話竟甚爲平靜。
“對不起。”沒有哭鬧、沒有質問,在那夜自己殘酷地說着喜歡別人後,她都只是這副模樣,而這並不激烈的言辭卻比任何眼淚誅心。方臻不敢去看她。
“好了,都過去了。”相處七年之久,瑤溪比任何人都更瞭解他,她明白他如此的所有情緒,但也只能安慰到此,愛情,她是再給不了了。
一句“都過去了”卻打開了沉默的方臻的話匣子,他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情看了身邊人一眼,卻又突然不敢再看,“瑤溪,請你相信,過去,我真的、真的愛着你。我原以爲後來遇見她的我不愛了,可我錯了,那歲月裡惡魔般蕩起的鬼胎心思,竟讓我失了你。”
分手後悵然若失,不知黑與白,不知天與地,原以爲對瑤溪的情絲早隨着七年漫漫光陰的磨損已然殆盡,沒曾想最深愛方纔不覺愛的激情。可身邊的人換了,如今後悔,已是來不及。
“我相信。”瑤溪看着他,笑得平和,愛情本是兩個人的事,縱使是後來他對不起她,她也無法抹殺他曾經對自己的視若珍寶。“好了,找到你就放心了。給她去個消息吧,我走了。”說完便起身,離得是一個人,也是一份情。
“我們,還有可能嗎?”
“你其實早就知道答案,又何苦再問一次?”七年的感情不是白費,它讓彼此都深知對方會如何選擇。一陣雨霧初起,她踏着溼溼悶悶的雨氣,慢慢消失在視線裡。
“咔——”李蓋導演一聲下,將曦涵從劇中拉回現實,忍不住長舒了口濁氣。雖然劇中的人物是虛構的,但作爲他們的創造者的曦涵,卻可以真真實實地觸摸到他們所有的內在情感,就好似他們並不是紙面上的人,而是處於不同時空,而故事恰好被自己感知的人物。
在場的許多人都不自覺地融進了劇中氛圍中,導演喊“咔”後,仍有那麼一刻,還是停留在那個想象中的場景裡的。
平日裡和劇組人員交流時,總會被問及創造初衷,曦涵只是想着,如今涌現的許許多多文化產業總呈現着一種在她看來有些幼稚的思潮。其中,窮笨的灰姑娘戰勝精英女得王子癡情相待,又或是萬事能女王輕易斬殺全體無腦配角擄獲高品質男主,這樣的主題漫山遍野,源源不絕。共性就是前者女主設置一定善良,精英女一定歹毒,後者女王所向披靡,無腦配角當真無腦。
作爲一位對傳媒行業有着所謂外人看來酸溜溜的使命感的曦涵,只覺得她想要表達出她心中對於何爲真愛的想法,也許稚嫩,但比起只爲閱讀快感產生的作品,曦涵倒是願意“與衆不同”些。
其實原因就像曦涵在書中所寫的——緣起珍惜,緣滅珍重,縱然無奈時光中你負了我,但縱使天涯,也仍願你仍有笑意,一切安好。摯愛成仇,是昔日相牽之人最大的悲哀,讓一段感情淪爲宰割寬容的刀刃,扭曲澄澈的心靈,是一個人的悲哀……
劇組今晚殺青,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之前所有的擔憂、趕檔期的緊張、初到新環境的水土不服……在此刻全都顯得尤爲值得。一幫人熱熱鬧鬧地來了張劇組大合照,所有爲此劇付出辛苦的人此刻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的笑。
被包圍在人羣之中,左邊站着李蓋導演,右邊有攝影大哥王翔,大家毫無章法地聚在一起,看着鏡頭直到那時,曦涵才真正明白,親眼看着視如孩子的作品被一點點完成,和所有目的相同的電影人合力實現夢想,那種感覺比想象中還要更美好!
殺青後這部劇如無意外就轉接成後期製作了,既然在大理收工了,劇組當然也要和這美麗無邊的夢幻洱海暫時告別了。只是一直聽說每到農曆八月十五日的中秋晚上,住在大理洱海邊的白族人家都要將木船劃到洱海中,欣賞倒映在海中的金月亮,看那天光、雲彩、月亮和海水相應成暉。
只可惜來的時機不對,曦涵也只能暫時帶着這個美麗的遺憾離開。不過能在告別前親嚐了洱海特產——“魚土鍋”,也算是甜蜜的安慰了。
接下來,爲了提高效率,還未等後期效果處理全部完工,重磅宣傳便已馬不停蹄地展開。這幾日只要一打開網絡,鋪天蓋地都是劇作的信息。好在李蓋導演向來不喜用緋聞之類藉機炒作,網上發佈的所有內容都是關乎劇情的。
不過此次出乎曦涵意料的,便是範姝馨把她推了上來。如今除了拋點劇情場景誘惑影迷外,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深情知名影星多年,以至於爲其奉上力作的故事滿大街都是。姝馨成功地又戴高了她女神的帽子,曦涵的名頭漸漸爲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