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甜蜜的背後誰都沒忘，曦涵接下去要面臨的是什麼。
笑了一會，感覺嘴角的弧度讓臉部肌肉有些發酸，“呼——”輕吐口氣，曦涵軟軟地癱在座椅上，氣氛兜兜轉轉也終究迴歸凝重。
“別想太多。”發現曦涵的異動，專注着開車的陌澤清淡淡地吐出了這麼一句，卻又無窮的力量，那聲音讓人很是踏實。
“難道，沒有一點怪我嗎？”看着他全程都未曾展露半點不滿，曦涵想了想還是試探性地問了，雖然想要一份彼此不過度干預的感情，但陌澤到底是自己的男朋友，她希望知道他的想法。
“沒有。”搖搖頭，回答得沒有半分遲疑。
“難道不覺得我任性嗎？畢竟……”曦涵沒把話說全，因爲她很清楚，陌澤甚至比自己更明白這後果。
但陌澤聽曦涵這話也還只是臉上那淡然的表情，“你開心就好，只要你是堅持你想堅持的，我就支持。”
這世上有太多的人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但許許多多都是因爲放不下許多執念，若能盡力做到無愧於心，又何必委屈自己。他只希望，她能開心。
這麼一段話，着實說到了曦涵的心坎去，有時候與他說話，不必費盡口舌便能明瞭的這種感覺，真是好容易上癮。
“待會你把合同詳情什麼的跟律師交代一下，其餘的交給行一就可以了。”既然要退出，陌澤便會爲她鋪排好一切。
“好。”雖然違約金什麼的想想還是有些肉痛，但曦涵慶幸自己已經到了可以承受損失的位置。要不爲五斗米折腰，首先還是要有這個資本，而今日的這一份自由，都要感謝無數個日日夜夜裡拼搏的自己。
“還有，下午我要回工作室一趟，估計等待我的，會是狂風暴雨。”商量完違約問題，曦涵便得去見主編，畢竟這事也事關公司，只要一想到下午要面臨的那些臉孔和隨之而來的低壓，就想掩面嚴嚴實實地藏起來。
“接下來這件事我們只要想着如何儘量將代價降到最低就好，其餘的不要多去想。”在這個時點，陌澤不希望曦涵再給自己過多的壓力。
“既然這麼做了，那麼就坦坦蕩蕩地堅持自己的路。現在最要緊的，其實還是那件事，最近張憲那邊有什麼進展？”
陌澤很冷靜地分析事態，而之所以看似這麼突兀地就提及此事，是因爲它時時刻刻壓在心頭，一日不解決，他一日無法放心。
其實在破案後，那葭琪住處的實況照片他也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一幕一景早已表露了舒葭琪此人對於曦涵而言到底有多危險，而他心裡也對張憲將曦涵帶到現場這一舉動有些不快。
“嗯…最近我也有和張憲溝通，但目前舒鶴軒並沒有什麼異動，而且據調查，她哥哥和舒葭琪是完全不同的人，因爲沒發現什麼疑點，如今張憲已經開始着手於他們兄妹可能有的關係網，但暫時還是沒有什麼線索。”
對於舒葭琪一事，曦涵也同樣遲遲放心不下，她有種預感，總覺得有些危險慢慢地離自己越來越近，而自己此刻連它的蹤跡都還未能尋出。這種感覺讓曦涵很不舒服。
“嗯，我這邊也是，但我總感覺，舒鶴軒一定知道些什麼，他越是這麼平靜，越讓我據的有些古怪。而且近幾年他出品的作品，似乎少了些，雖然這看起來八杆子打不着，但我總覺得它在提示着什麼。”
“哦？”陌澤的這個想法讓曦涵也有些疑問，順着思路便想到了之前自己瞭解的部分。
“我之前因爲他同是編劇的關係，也研究過他寫的劇本。說實話，前期的作品的確很有特色，對於一位新人而言也有很多可圈可點的地方。但後來不知爲何，就像你說的那樣，他的作品數量急劇下滑，這對於一個職業編劇而言，是有些異常的。”
“而且拋開數量層面，作品風格上居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多數都是較爲迎合市場的商業片，但明明一些較爲深沉的探討人性的片子纔是他更大的長處，只要他好好往其上發展，定然會比如今有更好的發展纔是。”
瞭解下來，這舒鶴軒早年嶄露頭角時也算是頗有才氣的編劇，雖然性格沉悶內向了些，但這娛樂圈是看作品說話的，讀他之前的劇本，曦涵對他還是有幾分欣賞的。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要在沃土中好好成長的編劇苗子，卻轉了路線，這些年就這麼不溫不火着。
好生可惜，當初他明明有那個才華和潛力，如今沉浸在所謂商業模式下這麼些年，若還想重拾當時的風格，豈是輕易。
輕輕嘆了幾聲，幾不可聞的惆悵輕易地被陌澤捕捉，“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
“嗯。”曦涵沉默地點點頭。
陌澤快速地看了眼曦涵，確認她臉上的神情，才又安下心來。自從和曦涵交往以來，他慢慢地也體會到，不知是因爲曦涵職業的原因，還是因爲她作爲女子，她的感情總比身爲男子的他來得更細膩些，既風清雲淡又敏感多思，越瞭解下才越覺得曦涵身上這種矛盾的和諧。
時間對於兩個人的意義，大概就是時光讓彼此慢慢地去更瞭解，更知道要如何去相處，更明白怎樣用對方的角度欣賞到另外一個與己不同的世界。
而副駕駛上的曦涵現在此刻還在細想那個問題，“你說，會不會是因爲舒葭琪的精神狀態問題，所以精力被分散了？”
仔細想想，曦涵覺得也許會是這個原因，畢竟他很愛舒葭琪。
“也許吧……”陌澤自然也想過這個理由，可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還有，這段時間他一共去看了舒葭琪兩次，都是待到規定探監時間的最後一刻纔出來的，每次出來後也無什麼異常，只不過我總感覺他似乎越來越焦躁了。稍後你也可以跟張憲提提這事。”
“好。”曦涵應下，也許，有些他們一直靜靜等着的事，就快發生了，曦涵如是想。
“對了，趁着這段時間，我也想好好休息下。”預計後面一段時間應該會遇見一些困難，曦涵想着不妨趁此時機停一停。
“嗯，自從《風吟斷腸時》揚名以來，你就一直馬不停蹄，也是時候好好停下來了，我也想你好好休息一陣子。”
對於曦涵的這個決定，陌澤自然是舉雙手贊同的，先不論像曦涵這般拼的幹勁讓陌澤爲她操了多少心，再說如今葭琪那事還一直是懸在脖子上的一把刀，在事情還未能有定論之前，爲了曦涵的安全考慮，陌澤自然希望有些公開場合能免則免。
何況只有適度的放下，才能獲得更好的前行。
“嗯，這段時間我隱約覺得自己在創作方面有上升的跡象，我不想讓浮躁壞事，也許暫時封筆能讓我更好地探索。”
曦涵說不上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時候有的，但她很確定這種預感，似乎面前有一層薄薄的膜，只等着穿破它的那時，便能悟出一番更高遠的世界。
聽到這個消息，陌澤也很高興，對於曦涵創作之路，他總是欣賞着而又全心支持的。對於曦涵的才華，他比她還來得更有信心，這樣聽着曦涵如此平實地說出自己可能又有突破的話，陌澤心裡很是驚歎。
要知道曦涵進入這行勉強不過兩年之數，嶄露頭角時實力便已不是凡品，如今再次精益，讓他對於那即將問世的作品，有了更深的期待。
心裡高興，說出的語調自然帶着跳動的喜悅。“這麼說這‘任性’一事也不算壞，至少它讓你有了即刻便能停下來的契機，而不是又因爲這樣或那樣的事拖着等到以後。”
“沒錯。”陌澤的話讓曦涵會心一笑，轉眼看向窗外飛逝而過的一草一木，一些濃稠的心緒就隨着迎面而來的風，一點點散於腦後。
到了目的地後，兩人便和行一會面，至於違約的賠償問題就按合同進行便可，三人之所以聚在一起，是陌澤要爲曦涵勾畫出目前她“得罪之人”所能涉及的關係網，包括哪些人哪些集團是江等人勢力範圍，哪些人一定會和他們共進退，哪些人怕惹事有拒絕合作的可能…這些都一一爲曦涵解讀，好減少曦涵碰壁的機會。
而看着那麼一大重團團圍繞你來我往的聯繫圖，曦涵只覺頭都大了，這張網鋪得這般大，只恨不得把半個娛樂圈都囊括在內。而讓她更驚歎的是，這麼短的時間內，陌澤居然就有本事將這麼一張詳盡到可怕的關係網擺到自己面前，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因此，這場“培訓課”給曦涵的最大印象，便是某人不去當個調查官，真是極大的浪費！
而好不容易捱過了培訓，曦涵現在還要面臨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因而站在虛谷家門口，曦涵只覺幾分尷尬。
倒不是因爲覺得自己做錯了事，而是因爲王毅主編於她，說起來也有幾分知遇之恩，想到自己給他造成的麻煩，腳下就像被膠水粘合住了，如何也挪不開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