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摘下頭盔又問:“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羅玉也摘了頭盔,點點頭道:“我是說真的。”於是把事情一來二去跟阿酒說了一遍,嚇的阿酒兩眼瞪的滾圓。
緊着問道:“他要是問你你怎麼說?你還真敢實話實說啊?”
羅玉慘然一笑:“你以爲我整天騙着他心裡就好受麼?與其良心上受譴責,倒不如把事情說明了,要殺要罰都隨他,我豁出去了。”
阿酒前後看了一眼,在大街上說話也不是個法兒,便對他說:“深更半夜的你回去也不好,先去我宿舍對付一晚吧。”
羅玉卻遲疑了,又慎重想了想,覺得他那裡並不安全,說什麼也不肯去,阿酒只得找了家快捷賓館,算是把他安頓下了,又不忘逗趣道:“來去的油錢就不找你報了,開房的錢我可不管啊,你可別跟我說你沒帶錢!”
“我又沒說讓你出!”羅玉衝他做了個鬼臉,伸手在包裡摸出張銀行卡,在阿酒眼前一晃:“我自己有錢,我刷卡就OK了,這附近要是有取款機,我再給你兩百小費。”
阿酒聽這話立馬就來了精神,口水三丈的說:“行啊行啊!你說話可得算數,我這人很認真的!”
羅玉皺皺鼻子,跟他調笑道:“前提是你得陪小爺我睡一宿才行。”
阿酒嘻嘻哈哈罵了他一句又說:“那你豈不要虧大了?你可想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說完,摟着羅玉的肩就往樓上找房間去了。
總算是有了點暖和有了張牀,羅玉喝了兩大杯水,四仰八叉的往牀上一躺,累壞了困極了,真想好好的睡一覺。
阿酒坐在牀尾前思後想了一回,搖着羅玉的腳說:“我覺得這事還是別告訴你哥的好,乾脆就跟他說,你和一個同學出去玩了。”
羅玉嘆了口氣:“我不想再騙他了……”
“唉,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保重吧。”阿酒有點賭氣,起身說,“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酒哥,今天晚上謝謝你了!”
“別那麼客氣了!”攥了攥羅玉的腳腕,又囑咐了句:“他手下人多,你可小心着點!”
送走了阿酒,羅玉直接躺牀上睡了,一覺睡到第二天晌午才起,洗了個澡,又到樓下吃了點東西,回到房間考慮了一會兒,這才退了房打車回家。
李海猛一早就接到了羅玉逃跑的消息,真是擔心什麼就來什麼,一邊把阿坤和小四罵了個狗血淋頭,一邊拿水果刀子在倆人小腿肚子上各戳了一刀,倆人嚇的屁滾尿流跑醫院縫針去了,還千恩萬謝老闆的不殺之恩。
看着牀上羅玉枕過的枕頭,李海猛好一陣揪心,伸手輕輕的撫了上去,甚至還幻想着那是羅玉的身體,就是他的身體,曾經多少次給自己帶來巔峰的快感,可最終他還是逃走了!
李海猛痛心疾首,眼底忽然涌起一層水霧,以前從不知道眼淚爲何物,但自從遇到他後,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他終究還是毫不留戀的逃掉了,真的一點都不留戀嗎?爲什麼對我如此無情……
羅玉到了家又開始猶豫了,鑰匙拿在手裡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早就鼓足的勇氣,現在卻又打起了退堂豉。
溫倩正抱着被子到陽臺上曬,一眼看見他正揹着書包站在大門口,也顧不上曬被子了,忙下樓給他開了門。
羅玉頗爲進退兩難,溫倩拉着他問:“小玉,你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都跑哪兒去了啊?把我們急壞了!”
羅玉面帶愧疚,就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怯懦的問:“溫老師,我哥他……”
溫倩接過他書包說:“他今天中午不回來。快進來吧,別在門口站着了!”
羅玉纔敢進門。換上拖鞋乖乖的坐到沙發上,他輕咬着嘴脣,目光有些呆滯,彷彿犯人在等待着法官的審訊。
溫倩倒了杯水遞在他手裡,他只是木訥的接過,又木訥的道了聲謝。溫倩看的有些擔心,挨着他坐下又問:“小玉,是不是最近遇上了什麼事情?”
羅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含着淚怯怯的問:“你們是去我學校了吧?”
溫倩道:“能不去嗎?一直聯繫不上你,你哥都快急瘋了!”
羅玉的鼻尖一陣發酸,心中愧意漸濃,而他只能選擇沉默。
溫倩察顏觀色,柔柔軟軟的說:“你心裡要是有什麼事就對我說吧,也許我會幫上忙。”
羅玉搖着頭,有些言不由衷:“沒事……真的。”
溫倩心想,他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他的氣色很差,不管他這些日子身在何處,都足以證明,他過的並不好。
羅玉抽了抽鼻子,顫聲問:“溫老師,他一定很生我氣吧?”
溫倩說道:“生氣是免不了的,還不全是因爲他在乎你呀!你放心,有老師在呢,他要是敢打你,我一定護着你!”
轉即又問道:“你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羅玉忙拉住她說:“我剛在外邊吃過了。”
“那就進屋歇着吧,好好休息下,有什麼事過後再說。”
“嗯。”羅玉好一陣感動,重重的點了點頭,回屋換了身睡衣,之前的提心吊膽也在溫倩暖暖的話語中漸漸消融。
躺在牀上他一直睜着眼睛,如果他永遠都是那個好孩子,他現在應該正在學校上課聽講,每月回家一次,可以和哥哥開心的聊天,這樣循規蹈矩按部就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看着他娶妻生子,而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那也許纔是最好的結局吧!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而且做了好多夢,各種離奇恐怖的夢直到把他驚醒,額頭上一片汗涔涔的了。
蒙朧中聽到樓下有人說話,把他嚇的一個激靈醒過盹來,趕緊下牀到門口偷聽。
說話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阿健,你一會兒見到小玉,千萬不要訓他啊,我看他氣色很是不好,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想必其中定有什麼隱情吧!”
羅健氣呼呼的聲音說:“他一個小孩子,除了學習他還能有什麼事?他就是不長進不學好!從開學到現在他才正經上了幾節課?你說我能不生氣?!”
溫倩忙勸道:“你小聲點啊!找不到他你就急成那樣,現在好歹回來了,你也消消氣,等以後再慢慢的開導他啊。”
羅健似聽非聽的,這口氣一時半會兒消不了,索性往沙發上一坐,掏出根菸點上抽了兩口,忽然拍着茶几大聲叫道:“羅玉!你給我下來!”
溫倩忙拉了他一把:“阿健!”
羅健推開她硬聲道:“這事你別管!從小我沒把他教育好,現在要是再放任自流,那他將來可就得毀了!”
把煙啪的往桌子上一拍,又吼了一嗓子:“羅玉!你他媽在屋裡裝蒜是吧?給我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