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燃與爭鋒營士兵立在不遠處,一個個瞪着雙眼,臉上表情極爲豐富。昨天夜裡,他們一人雙騎,在冰天雪地中狂奔500多裡,終於在既定時間內趕到豐谷,結果就看到公子與中年漢子比試的情景——
雙方剛一近身,中年漢子沒幾下就被公子用假動作輕鬆晃暈,接着小腿被刺,被撂翻在地,呼吸間就被生擒活捉……
新加入的馬賊們使勁地眨眨眼,中年漢子的手下也是目光呆滯,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結局實在讓人太過意外!
這就是五大馬賊之一,擅長戰術配合,號稱戰鬥力很強的軍盟首領?
害得老子在冰天雪地裡午夜狂奔,卻被個小孩給輕鬆搞定?
……
看着那些垂頭喪氣,滿臉屈辱的士兵,高燃心中更是充滿了鄙視,不過隨後想想,如果換成自己碰到公子,下場估計也是一樣,那種極度鄙視的情緒便瞬間化爲深深的同情。
他忽然心生感觸,策馬走近幾步,盯着其中一名士兵,厲聲呵斥:“一名英勇的戰士,哪怕刀劍加身,也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再說願賭服輸,乃大丈夫所爲!又有什麼好丟臉的?”
聽到高燃這樣說,那名士兵慢慢擡起頭,雙眼直視着他:“卑鄙小人,用詭計傷了我家將軍,又有什麼好得意的?”
“哦?那你想怎麼樣啊?”高燃一聽給氣得笑了起來,這兵還真是耿直得可愛!卻渾然忘記了自己當初被丘也等人捉弄時,也是同樣的傻乎乎。
“永輝,別說了!他講得沒錯,願賭服輸!”中年漢子厲喝一聲,那士兵立刻扭過頭,不再言語。
中年漢子在突陣營士兵的押解下,一瘸一拐地來到桑南面前,神色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似乎還不明白自己爲何會輸給這個小孩,然後猛一咬牙,用特有的渾厚嗓音說道:“若要我降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若我不答應呢?”桑南看着他,面帶古怪的微笑。
中年漢子聞言露出淡笑,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將士,以及自己的愛馬龍象,接着神色傲然地說:“殺身成仁,死戰到底而已!”
“將軍!”見中年漢子已心生死念,他手下的將士紛紛焦急大喊,同時也握緊了拳頭。
“好!好一個殺身成仁!哈哈!”聽了這話,桑南突然不怒反笑,聲音也變得有些激昂:“好一個‘義將’王車!”
“什麼!”中年漢子心中猛地一跳,不由脫口問道:“你剛纔叫我什麼?”
桑南心中微嘆,先叫人給他鬆了綁,然後才說道:“北府桑衛,‘義將’王車!苦守十年,不離不棄!是我們桑家對不起你們!”
原來在與父親臨別之前,桑白樺曾建議桑南逃往北魔原,原因是那裡曾有一支千人規模的府衛軍隊,爲首之將叫做王車,由於其人忠義勇猛,素有“義將”之稱。這些人是桑族在十年前以配軍的身份暗中派往北魔原的,目的是探查無人區,只是多年來音信皆無,桑白樺也不清楚他們現在是否仍在。
因此當初聽張環說起北魔原有一支配軍馬賊時,桑南心裡就有些懷疑,只是無法馬上確認。直到今天見面後,經過一番觀察,他才肯定眼前這支隊伍就是十年前的那支府衛,特別是王車身後的長弓,雖然已經十分老舊,可弓胎的制式讓他一眼便認出那是府衛特有的海龍弓。
“你究竟是誰?”王車目光閃爍,神色驚疑不定。
“我是冰嵐城主桑白樺之子,現任族長桑海源之孫——桑南!”
桑南一字一頓地回答:“我知道你們這些年過得很委屈!其實,桑族從未忘記過你們,只所以一直沒有和你們聯繫,是因爲——”
說着說着,桑南不覺停了下來。因爲他看到中年漢子突然半蹲在地上,雙拳緊握,渾身顫抖,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在雪地上,哭得就像個委屈的孩子。
在這環境險惡之地苦守十年,無錢無援,宛如棄子,還要進入有着無數危險的無人區,每天伴隨着緊張、焦慮、失望……各種情緒堆積在一起,足以讓一個正常的人精神崩潰,陷入絕望!如今乍一見到故土之人,又怎能不盡情發泄、釋懷痛哭?
桑南理解王車此時的感受,於是默默站在那裡,看着他哭。
見到這突發的一幕,雙方衆將也都愣在了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高燃在一旁看得雙目泛紅,心潮起伏,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些昔日同袍,突然高舉手中長矛,放聲高歌:“北府有桑衛,忠勇義無雙,彎弓攬日月,長刀莫可當!”
“北府桑衛,忠勇無雙!”他身邊的府衛們高舉手中長矛,一遍遍地振臂吶喊。
“北府桑衛,忠勇無雙!”爭鋒營的馬賊們被眼前這一幕深深打動了,也開始跟着高喊。
“北府桑衛,忠勇無雙!”厲元如、雙獅兄弟、突陣營士兵……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吶喊的行列。
聽到這一句句熟悉的吶喊!王車手下的府衛們,人人雙目通紅……
這是屬於府衛的榮譽!
一道命令,十年堅守!哪怕再難,他們也沒有放棄!
十年過去,當年那些意氣風發、意志如鐵的青年,如今已是華髮早生、面顯蒼老!
可他們終於還是做到了!
“北府桑衛,忠勇無雙!”眼中的淚水終於潸然落下。
……
一場大哭,王車心中鬱結之氣盡去,渾身說不出地輕鬆。只是雙目紅腫,神情間還有些尷尬。
“末將王車參見公子!剛纔情難自禁,讓您見笑了!”他紅着眼,朝桑南躬身一禮,然後開口詢問:“卻不知公子因何來此?今後又有何打算?”
桑南面色平靜,目光緩緩掃過四周,然後纔將西島帝國、自由聯邦相互勾結,陷害桑族之事簡要說了一遍。
他最後目光灼灼看着王車:“桑族如今逢遭大難,我等奉命遠避至此!接下來,我會盡快擴充實力,好早日率軍回援,不知將軍可願助我?”
話音未落,便聽到撲通一聲,高大的身軀跪倒在地,“王車誓死追隨公子,赴湯蹈火,不敢惜身!”
……
金光鎮,金家大院。
“金明,這次有多少人同意出手?”金天雲手喝着香茶,輕鬆地向面前的大管事開口詢問。爲了這次圍剿任務,他可是開出了200萬的賞金,不信那些賊匪們不動心!
“回大少爺!”金明認真的回答:“根據目前收集的消息看,同意出手的總共有13家!其中流匪9家,馬賊4家!蠻營、獨角、鐵狼這些規模較大的流匪幾乎全部答應了下來!”
“馬賊們都有誰?”金天雲眉頭一挑。
“五大馬賊中,除了軍盟,其他4家都答應了出手!特別是冰盜團的反應最爲積極,聽說那圖門豹的一個得力手下被那幫人殺了!”金明補充道。
“這個軍盟究竟是怎麼回事?軟硬不吃,真是賤骨頭!”金天雲眉頭一擰,恨聲說道:“等解決了紡錘谷那幫人,下一個就輪到他們!”
“那個,老爺說——”金明小心翼翼地提醒。
“說什麼?”金天雲眼中的殺機一閃即逝。
“老爺說,他不想事情鬧得太大!希望您能低調處理!”金明有些緊張,低聲說出家主金勿思的話。
“哦,這點當然我知道!再說這次不過是幾夥賊匪之間爲了搶奪地盤的火拼而已,又能有多大影響!”
金天雲眉頭一鬆,咧嘴笑着說:“紡錘谷那幫人只是池魚罷了,城門失了火,他們又能怪誰去?哈哈!”
“對了,這段時間局勢複雜,告訴老二安分點,別又犯在姬家那丫頭手裡,不然我也幫不了他!”金天雲的語氣很冷,目光卻透着一絲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