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二少落寞的離開,四周看熱鬧的人也紛紛散去。只不過很多人臨走時望着桑南等人的身影,眼神中都帶着一絲猜疑,還有深深的忌憚。
吉德和洛林也顧不得說話,急忙找來人手,把甲板上的痕跡清理乾淨。
“你怎麼不走?”待衆人離開,桑南望着兀自站在原地的張環,笑着問道。
“你也沒走!”張環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走或不走,又與你何關係?”桑南若有所思地說。
“因爲我想知道,你去北魔原的目的!”張環語出驚人,厲元如等人渾身一緊,紛紛上前圍住了張環。丘也面色如水,站在遠處默默取出一支黑色的羽箭。
“鬼劍張環,莫亞賞金榜排名第359位,兵器子母劍。爲人亦正亦邪,劍法毒辣,與人交戰,少有活口。十年前,卡夏重臣陳東雲受朝中奸佞陷害,被迫告老歸隱。其仇家知道此事後,重金懸賞陳東雲一家的人頭,引得各路惡匪接踵而至。而張環與十七位劍客扮成陳家僕役沿途護送,人稱“十八義僕”。一路搏殺下來,十七位劍客先後戰死,僅剩張環帶着陳東雲的孫兒,深入叢林,千里逃亡,途中一共殲敵293人,最後手刃參加追擊的惡匪首領“野牛”比爾。自此,張環也成爲整個莫亞大陸最負盛名的劍客之一。夏元歷987年,張環突然銷聲匿跡,去向不明。”桑南望着張環,緩緩敘述着他的生平。每一位莫亞賞金榜單上的高手資料,他都倒背如流。
“沒想到你這樣聲名昭著的人物,居然會隱藏在北魔原,還淪落到給人做護衛的地步,實在叫人惋惜!”桑南搖頭輕笑,接着對四周擺擺手,厲元如等人才緩緩退後。
張環心中一凜,眼前這孩子居然對自己的情況瞭解得這麼清楚,難道僅是個巧合?他神色凝重地盯着桑南,不由流露出一絲殺機。
驀地,一股恍若實質的驚人殺氣在甲板某處沖天而起,直接籠罩了他,張環感到自己就像掉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一樣,渾身打個冷顫。
高手?!他身邊竟然還有如此高手?而且從對方散發的氣機來看,自己不是對手。
桑南看出張環心中的驚疑膽怯,卻微笑不語,沒有解釋。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想你都需要一個嚮導!”張環見對方只是震懾,卻沒有出手。也很快冷靜下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要投靠我?”桑南用質疑的語氣問道:“你剛剛背叛了自己的主子,我爲什麼相信你?”
“他只是利用我!”張環聽出了桑南話中的揶揄之意,如實回答道。
“我也是利用你!”桑南淡然道。
“但你不會拋棄我!”張環此話一出,厲元如、高燃等人面色動容,雖然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說出這句話顯得有些奇怪,可身爲軍人,他們卻能夠深刻理解這句話代表的含義。
“你不會拋棄我!”這是男人之間的一份信任,一份尊重,也是一句承諾!
作爲一名男人,一名武者,張環渴望擁有的,不是金錢和名望,而是那份信任、尊重和承諾。哪怕他們打了敗仗,變成一具屍體。
而金天逸從獨自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拋棄了自己這些護衛!
“哦?你爲何會如此肯定?”桑南的表情有些詫異,張環的敏銳和冷靜讓他略顯意外。
“看看你的手下,就能知道!”張環回答得很認真,也很直接。
桑南突然笑了起來,“你的條件是什麼?”
“幫我報仇!”張環的回答很簡單。
“這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如果你的仇人實力太強,我可不會出手!”桑南神色坦然地說道。
“好!”張環回答得很乾脆。其實他也有些奇怪,自己爲什麼會對這個孩子有種莫名的信任。也許是他的那些護衛,讓自己想起了當年的那些傢伙吧!
桑南和張環達成默契,心中也爲之一鬆。這個張環性格果斷堅韌,爲人機敏可靠,而且武藝高強,是個不錯的助力。他開心地環視四周,笑容突然一僵。
只見數米之外,厲元如、高燃、丘也三個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正聊得眉飛色舞,十分熱鬧。
“看到公子和梅姑娘了沒有?嘿嘿!”厲元如的方正大臉上堆滿賤笑,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讓人很難想象,他就是不久前帶着厲營血戰禽兵的那個鐵漢。
“看到了,小花以前和我說過,她打小就喜歡咱們公子!”丘也神秘兮兮地說道,接着滿臉陶醉的表情:“梅姑娘聰明漂亮,溫柔體貼,和咱們公子很配哦!”
“梅姑娘居然喜歡南少爺?我怎麼沒看出來?”高燃滿臉詫異地問道。
厲元如和丘也同時對他翻了個白眼,露出一副“你是個白癡”的表情。
“唉,你說好好打什麼仗啊?公子和梅姑娘真是可惜了!”厲元如的語氣透出一絲無奈。
“是啊!”丘也搖搖頭,嘆氣說道。
“嗯,我也覺得梅姑娘性子好,待人和善,不像那個小迷糊,兇巴巴的!”高燃蹙眉沉思良久,突然擡頭說道。
“哦?什麼情況?快說來聽聽!”厲元如和丘也唯恐天下不亂,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就是那個南少爺身邊的婢女啊!”高燃滿臉都掛着不滿和委屈,“那天我只不過叫了她一聲小迷糊,結果就像捅了馬蜂窩,她整天對我兇巴巴的不說,還一直找機會捉弄我,真是,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刁蠻的女子!”
“對對,不溫柔,還刁蠻——”厲元如和丘也互相對視一眼,連忙點頭附和。心裡卻在狂笑不止:“這貨居然敢去招惹小迷糊,唉!也是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猛然間,正在勾肩搭背的三個人感到身後傳來一股殺氣,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回頭一看,只見小迷糊雙手叉腰,杏眼圓睜,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正在怒視着他們。
“哎,我說兄弟,等以後我給你介紹個好地方,那裡的女孩子氣質都不錯哦!”
“是嗎?在哪裡啊?趕緊介紹給我唄!”
“好啊,沒問題……”
三人神態自若,相談甚歡,腳下卻極爲迅速遠離這裡,彷彿沒有聽到身後傳來小迷糊傳來的咆哮聲。
接下來的幾天,船上之人行事說話都小心翼翼,連幾個平日裡喜歡到處招搖喧譁的傢伙也變得老實了許多。受到打擊的金天逸則整天悶在船艙裡,再未出現過。
桑南一行人在衝突中展示出了強大的武力,一些有心人紛紛登門拜訪,想借此機會結識一下,其中不乏一些實力雄厚的大商會。只是目前形勢難測,所以桑南讓人一一謝絕了。
每天上午,桑南都會找張環瞭解關於北魔原的情況,從風土人情、勢力分佈、地形地貌、植物礦產,桑南問得很仔細,張環也解釋地很耐心。經過幾天的交談了解,張環一次又一次地被桑南的博學多識所震撼,到最後已經完全麻木。他實在想不明白,桑南那小小的腦袋瓜裡面,究竟存放了多少東西?
妖孽的頭腦、強悍的護衛、神秘的高手……種種因素讓他愈發覺得桑南莫測高深。
而下午,桑南就會到甲板上去站上一會兒。他現在不知不覺喜歡上了看海的感覺。
望着大海盡頭,海天交接之處,桑南目光幽幽——目標就在前方!
那是是一個神秘的,原本就沒有秩序和規則的地方。
也是千年來,唯一沒有被卡夏征服的一塊兒陸地,被譽爲人類最難生存的地方。
可是在那裡,每一個能活下來的人,都經過了無數考驗,飢餓、寒冷、野獸、敵人,又有幾個好對付?懦弱的,心軟的,不夠聰明的,都被淘汰了。自己手中的力量,與將要面對的敵人相比,恐怕就像怒海狂濤之中的小船,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就要帶着大家走下去。
面朝着大海,桑南幽幽的目光漸漸變得明亮而堅定,還透着幾分狠辣!
秋月商會選擇的這條航線也很平靜安全,除了前天遇到一場強烈暴風讓人感覺有些驚險外,僅僅遇到過幾只不算太強大的海獸,也都被紅獅團的傭兵們給輕易消滅了。這讓桑南不禁對吉德和洛林等人心生敬佩。畢竟要在面積遼闊的大海中,找出一條安全的航線,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海上整整航行了十五天後,船隊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北魔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