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玉急了!
他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加試探,就直接衝上來近身肉搏,野蠻、暴力、直接,結果破掉了黃甲衛的合擊!
僅僅用了半個時辰,雙方就已經打得失去理智,紅了眼,形象也是狼狽不堪,很多人的頭盔、兵器都不知掉落在哪裡,一個個披頭散髮,相互對峙着,有些突陣營士兵手裡還拿着黃甲衛的長刀,有些黃甲衛則拿着突陣營的盾。
從場面上來看,突陣營明顯佔了上風,因爲黃甲衛人數是他們的一倍,而此刻場上能夠站立的只有七八百人,雙方各佔一半,其餘的人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七寨那邊形勢如何,皇甫玉現在顧不上觀察,不過聽到那些悽慘無比的叫喊聲,就知道不樂觀。
那多半是七家小寨的兵勇。
而且,爲了保險起見,他將另外四百名黃甲衛派去對付那隊騎兵,如果進展順利的話,戰鬥應該接近尾聲,可現在遲遲不來支援,肯定是遇到了麻煩。
那四百黃甲衛的確遇到了麻煩!
對方千名騎兵之中,居然有數百人能開強弓,射程直達兩百米,且準頭極佳,他們根本沒有靠近陣前,幾波箭雨就將那七個小寨的兵勇殺得屁滾尿流,弓弩兵更是被他們重點照顧,死傷慘重,己方的騎兵更是被對方驚人的威勢嚇得畏縮不前。
要不是他們這四百黃甲衛堅守着,這七寨之人恐怕早就撒丫子逃命去了。
現在,那千名騎兵一直圍着他們這些人打轉,冷不丁就來上一箭,把他們這三千多人居然被死死困在這裡。
田鯨伏現在心裡也很焦急,他遠遠瞄見突陣營與對方發生慘烈的搏鬥,這是公子手下最精銳的步兵,結果現在已經損失過半。
雖說戰場之上,死傷難免,可他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天空又陰了下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該死的老天,偏偏在這個時候下雨!”皇甫玉在心裡暗暗咒罵道。如果今天拿不下這裡,自己就只能率兵後退,那麼,基本可以確定這次行動要無功而返。
他以一敵三,此刻仍然留有餘力,可眼前這三人擺出一副死纏爛打的模樣,讓他始終無法擺脫,實在有些難纏!特別是那個赤手空拳的大方臉,各種陰險、下流的招式層出不窮,比如什麼猴子偷桃,猴子偷桃,還是猴子偷桃!
皇甫玉並不怕死,可他知道自己一死,其餘的黃甲衛就要全部戰死在這裡,這是黃甲衛的一個傳統,聽起來很悲壯,但他對此並不認同。
“看現在的形勢,不拼命似乎不行啦!”天色越來越暗,皇甫玉的心裡也莫名奇妙地煩悶。
“永寧!你們過來纏住雙胞胎!”皇甫玉大喝,向外圍的十六名親衛發出命令,他要速戰速決,解決眼前這個方臉漢子。
這些親衛跟在他身邊很多年了,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只有四五級的實力,肯定不是那對雙胞胎的對手,不過只要纏住他們片刻就好了。
厲元如是七級力士,雖然接近了八級,也和皇甫玉相差一個等級,皇甫玉的石龜外殼上,有很多尖銳的突起,現在被他全力施展,磕、掃、崩、砸,殺傷力急劇飆升,厲元如頓時就有些狼狽。
驀然間,厲元如拳法突然一變,氣勢暴漲,每一拳都帶着慷慨赴死的氣勢!
這是殺拳的拳勢!
厲元如精通拳術,這些年戰鬥不斷,拳法已日臻大成,不過他拳法雖精,卻一直打不出拳勢,所以他就去找王車請教,因爲府衛的殺拳,也是古老的傳承。
未殺敵,先殺己,才能打出殺拳的拳勢,這是王車告訴他的!
厲元如當然不怕死,按他的說法,在戰場上如果不拼命,畏手畏腳,反而死的更快。
不過這殺拳還真是他奶奶的邪門啊!
未殺敵,先殺己麼。他大概猜得出,要領悟這種拳勢,恐怕只有在生死關頭纔會出現際遇。
眼下被皇甫玉處處緊逼,險象環生,厲元如竟然突破心境,領悟殺拳真意,拳法展開與皇甫玉對攻起來。
二人都來自軍中,打法簡練剛猛,招招制敵,此時硬碰硬,竟鬥得火花四濺,激情四射。
拳盾交加,有如一面巨鼓,不斷髮出渾厚低沉的悶響!
砰砰砰!
十六名親衛死死纏住雙獅兄弟,他們對皇甫玉極爲忠心,此時更是豁出性命,雖被諾桑、諾布逼得左支右絀,數人受傷,卻一個個咬着牙寧死不退,諾桑二人一時也拿他們沒辦法。
此時的天空,烏雲密佈,黑壓壓地越來越低,直壓得人喘不上氣,皇甫玉的心情也更加焦躁!
看來是場久違的暴雨啊!
厲元如已經脣角溢血,不過他現在鬥志正旺,臉上帶着狂熱神色,發出陣陣虎吼,拳甲不斷砸在石龜外殼之上。
啪!一名親衛被諾桑的銅杵擊中了頭部,慘呼一聲,當場一命嗚呼!
“程文!”皇甫玉一聲悲呼,臉色有些泛青,手中石龜猛地甩手而出,宛如一個大鍋蓋,朝着厲元如當胸砸來,厲元如見龜殼來勢兇猛,沒有硬擋,而是一記雙手託天,用力拍在了龜殼的底部。
哪知,皇甫玉緊跟着揉身而上,雙拳直擊厲元如的胸口,厲元如見勢不妙,想要格擋已然來不及,眼看皇甫玉的雙拳就要擊中他的胸口——
叮叮!危急之間,一道鬼魅般的身影驀地出現在厲元如身邊,一下將他撞開,然後用兵器擋下了皇甫玉的攻擊。
厲元如接連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變得煞白,他瞪眼看着那道站在自己身前的瘦小身影,忽然咧嘴一笑,在昏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詭異。
皇甫玉剛纔感覺雙拳處傳來一股巨大的鋒銳之力,硬生生遏制了自己的攻勢,他停下身形望向對面,只見一個八九歲大的小男孩,手持兩把烏黑的尖錐站在厲元如身前,遠處還站着一排手持重弩的士兵!
皇甫玉心中一凜,他剛纔與厲元如等人交戰正酣,根本沒留意到小男孩和這些弩兵是何時出現的,弩兵距離遠還好說,可小男孩已經來到自己近前,自己作爲一名八級武士,居然沒有發覺,這就有些蹊蹺。
“難道他是?”皇甫玉身爲金家的嫡系,自然也知道不少幾大家族當年那些典故。
小孩的眼睛亮晶晶,說不出的靈動,目光中卻透着一絲惋惜。這種神情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臉上,十分古怪。
他是在惋惜自己麼?
“你去解決那些黃甲衛,這裡交給我!”小孩語聲清脆,厲元如一直緊繃的神經纔算完全放鬆,他爬起身,向諾桑那邊走去,還順便撿走了皇甫玉的石龜。
皇甫玉心生一絲警兆,他沒有去阻止厲元如,暗中開始運氣行功。
小孩靜靜站在原地,望着皇甫玉那張英氣的臉,突然開口說道:
殺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