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城看日落
凌天尊一行繼續向着落日之城前進,與呂思淇同乘一匹馬的凌瀟瀟不斷地問呂思淇有關吳痕的事:“你們尊主的名字你都不知道嗎?”“那他經歷過什麼事?”直問了好多好多,可是呂思淇不敢對吳痕的事多做談論,因此不是“嗯”就是“不知道”,直到凌瀟瀟問:“你們這是要去落日之城?”
呂思淇環顧左右,心道:“冰雪聰明的她猜到這點應該不難。”便點了點頭:“是的。”
凌瀟瀟聽後噘着嘴道:“那麼無聊的地方你們也去?”
聽後,呂思淇忽然覺出那裡不對,拽住繮繩,待馬匹停下後道:“凌妹妹,你實說實說,你是不是落日之城的人?”
凌瀟瀟回頭眨巴着眼睛:“是呀。”
呂思淇躍下馬背,頓時嚴肅道:“下來!”
凌瀟瀟不知何故,只好下馬,只是她身子纖弱,從高頭大馬上下來可不容易,直在馬鐙上亂踩一氣,費了老大勁才勉強橫着下來。摔在地上的凌瀟瀟哎呀一聲,伸出手想讓呂思淇拉她起身,可呂思淇仍然立在原地,沒有絲毫幫她的意思。
凌瀟瀟掙扎起來後,委屈地看了眼這位姐姐,實在弄不清楚她爲什麼忽然變臉,便問:“姐姐,你怎麼了?”
呂思淇拿出水壺,給馬喝了一口,道:“你既是落日之城的人,那就應該知道落日之城的城主姓什麼。”
“姓凌啊?”凌瀟瀟不假思索地回答後,才明白過來:“你認爲我和城主有什麼關係?”
“那不然呢?”
“你們這麼多人去落日之城,你又對我如此,難道你們不是惹上強敵,纔去那裡躲避?”
“當然!你快從實招來,你到底是誰?接近我們又有什麼目的?”
“就因爲我也姓凌嗎?”
聽了這話,呂思淇忽然一愣:“這樣一個不懂道法的弱女子,又是和我們偶然相遇,怎麼會是落日之城派來的呢?我這是怎麼了?”這一想,頓時發覺自己的確有些武斷了,猶豫一會,走上前不好意思道:“你……你沒事吧?”
凌瀟瀟委屈道:“人家怎麼會沒事呢?這麼高掉下來,很痛的。”
呂思淇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見你不停問尊主的事,以爲你是壞人來着。”
凌瀟瀟頓時無語:“……”
呂思淇暗歎一聲:“自從知道尊主就是吳痕後,我好像變了,變得對凌天尊或者確切的說是尊主的事更爲上心,哪怕知道爭奪上古之弓是一個不算正確的決定,竟也如此賣力,以至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哦,是了,這是對尊主悲慘遭遇的同情,不願意他再受到傷害,誠如傅長老和凌瀟瀟說的,他絕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呂思淇皺眉沉思之際,凌瀟瀟喊了幾聲也沒反應,她只好湊到眼前:“姐姐,你沒事吧?”
呂思淇被忽然貼到眼上的俏臉嚇了一跳,晃過神後,也不願多做思量,便道:“沒事,我沒事。上馬吧。”
凌瀟瀟看了看四周無人,便搖了搖頭道:“姐姐,你的性格一點也不像個修道之人。”
呂思淇正牽過繮繩,聽她這麼說,疑道:“怎麼不像?”
“一點心機也沒有。”凌瀟瀟說完這話,附身在地上擺弄起來。
呂思淇湊近一看,卻見她撿起幾根枯草,擺出了一個劍的形狀,接着捏出呂思淇從未見過的手決,輕喝一聲:“起!”枯草作成的劍頓時升騰起來,圍着二人旋轉。凌瀟瀟手勢再變,這柄劍竟然指哪打哪,其上威力絕非一般修道者能夠抵擋。
呂思淇頓時目瞪口呆:“你……”
凌瀟瀟撤去手勢,劍也隨之散成枯草,這才道:“雖然這種修行之法懂得人並不多,也不常見,可是姐姐不應該對人這麼沒有防範,我稍稍使了使手段,就騙了你。”
呂思淇盯着凌瀟瀟的雙眼,道:“這麼說你絕非普通人。”
“姐姐剛纔提到的人就是我的爺爺。”
呂思淇臉色再變:“你是落日城主的孫女!”
“我對姐姐這麼坦白,你也告訴我實話怎麼樣?你們去落日之城是什麼目的?”見呂思淇猶疑不定,凌瀟瀟再道:“我雖然不是一個乖孩子,可是也絕不是壞人。”
呂思淇察言觀色,見她神情坦然而無謂,終究選擇相信,不過還是先問道:“那你怎麼會離開落日之城?”
凌瀟瀟回道:“家人一心要把我教導成一個心存大善的人,併爲此苦口婆心多年。可越是如此,我越是反抗,漸漸與他們的期待越來越遠,甚至背道而馳。”
呂思淇能夠夠理解:“嗯,你作爲落日城主的孫女,他們對你有所期望也在情理之中。”
凌瀟瀟自然也知道這道理,點了點頭道:“我也知道,不過負重而行的滋味可不好受。在多次見過落日之城人們的僞善後,我再也忍受不了,終於到了奔潰的邊緣,三個月前,我去找爺爺爹孃理論,結果理論變成了爭吵,當晚,我就孤身離開了落日之城。我要證明給他們看,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心存善良就能夠感化一切,對惡人的善良、遷就,換來的只會是失望和殘忍!”
呂思淇道:“所以你纔跟着那個老人家?”
“嗯,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思,我不拆穿也不阻攔,就是要看看外面的人本性如何。”
呂思淇道:“你跟着尊主,是不是因爲他的處事手段合你心意?”
凌瀟瀟道:“有這個原因,不過……”說到這,她苦笑着搖了搖頭:“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姐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們去落日之城是爲了什麼?”
呂思淇道:“我不能告訴你,不過可以肯定,我們會是敵人。”
凌瀟瀟一時愣住:“敵人?”
呂思淇有些無奈:“我也不想,不過尊主之命不能違抗,所以我希望你離開,不要再跟着了。”說罷,上得馬來,搖了搖頭,卻始終不知該說些什麼,回頭看了眼凌瀟瀟後,催馬而去。
不同於凌天尊,王朔的人馬分開幾路而行,前方是普通的士兵探子,中間是王朔、傅劍寒和王弦等修士,後方還有負責善後的部隊。也幸虧南方叢林居多,村莊並不多見,不然恐怕會有更多人死於滅口非命。
在多日的趕路途中,不時有探子與王朔私下交談,傅劍寒心道:“看來這一路上,早已佈滿了王朔的眼線,可是是誰從落日之城中傳出消息,那人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在落日城中探聽消息竟猶如囊中取物?”想到此處,忽然心底有了猜測:“難道會是已十年不知去向的火長老王望?”
趕路十天後,王朔人馬已到落日城百里開外,這時探子來報:“大人,不知何故,落日之城中有大批人離去。”
王朔道:“知道了。”來到傅劍寒馬前,道:“傅長老,看來落日之城已經知道我們要來的消息了。”
傅劍寒道:“大人運籌帷幄,想必對此早有對策。”
王朔的確早先一步就得到確切消息:“落日之城貼出告示,讓所有人立刻離去”。剛纔探子所說只是故意說給傅劍寒而已。不過王朔雖然對別有用心的傅劍寒多有防備,可這一來卻忽略了王弦。
王朔回道:“傅長老久負盛名,不知對破城之法有何見解?”
傅劍寒回道:“落日之城的陣法雖然厲害,可是覆蓋面積太大,因此我們只需要佯攻,以此來消耗陣法。”
王朔知道這是傅劍寒再一次的緩兵之計,可眼下別無他法,只好點了點頭:“就依長老。”說罷,繼續向前推進。
再說落日之城中,在洗塵之筵結束後,天下等人各回廂房。
時間到了半夜,城主府圍牆忽然躍進兩個身影,魁梧身影道:“真地會在這裡?”
稍顯稚嫩的聲音:“只有這裡沒有找過。”二人沿着牆根,一路摸到落星樓下。
躺在牀上的吳萱正想着心事:“哥他也會來嘛?也不知道他變成什麼樣了?”正想着,忽然聽到一聲微不可察的草木響動,只因她是木之力,因此才能察覺。“有人?”吳萱翻身起來,來到窗前看了一看,落星樓下竟然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她想了一想:“莫非泄露信息的就是他們?”於是走出廂房,悄悄靠近二人。
這兩人分外投入,絲毫沒有察覺有人接近,仍然說着話。稚嫩的聲音:“去上面看看。”
“這是不是賊的做法?”男子的聲音。
“嗯,好像有一點,不過我們就看一看,又不拿走,應該不算賊吧,我也討厭賊。”
吳萱聽得一陣無語,只好出聲:“你們在說什麼呢?”
小女孩回道:“我們想看看神器在不在上面?”說完這話,二人才覺察出不對。魁梧的身影轉過頭來,一時竟被嚇得坐在地上。
看到這樣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竟被嚇得跌倒在地,吳萱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女孩問:“你是誰,怎麼偷偷摸摸的?”
吳萱聽後更是忍俊不禁:“我偷偷摸摸的?”
小女孩回道:“對呀,不然怎麼一聲不響地忽然出現,都嚇了大哥哥一跳。”見吳萱竟然還搖了搖頭,小女孩道:“快點拉大哥哥起來,不然我會不高興的。”說完,兩手叉腰,似乎真的不高興了。
吳萱可不想和一個小女孩爭辯,只好把手伸向男子。
晃過神後的男子看了吳萱一眼,自己站了起來。可起身後又將目光投向吳萱,他總覺得眼前的人頗爲眼熟。
吳萱也不想驚動其他人,便道:“你們在找神器?”
小女孩道:“對呀,我們這麼遠來,不看一眼可不甘心。”
“那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裡有神器的呢?”吳萱再問。
“因爲神器本來是在我們那裡的。”小女孩回道。
“你們那裡?你指的是哪裡呢?”
“這個……”小女孩似乎也不知道。
在兩個女孩對話期間,男子終於想起眼前的姑娘爲何眼熟,於是接過話來:“是一處很大的森林,我們從那裡沿着西北而行,這纔到了落日之城。”
吳萱想了一想,不確定道:“難道你們是來自無窮之森?”
男子和小女孩搖了搖頭,他們可不知道外人這麼稱呼那裡。
吳萱再問:“你說神器本來在你們那裡?”
“對呀,神器本來一直住在我們腳下的,可有一天晚上,忽然向這個方向飛來。我好奇它長什麼樣子,便讓大哥哥帶着我出來。”說完,壓低聲音對吳萱道:“其實,我也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你可別告訴他。”
吳萱點了點頭,心道:“原來星辰一直藏在無窮之森。”再看了看他二人,一個年幼,一個傻愣,她知道再問不出什麼,只好介紹了下自己:“我叫吳萱,你呢?”
小女孩道:“我叫珠珠,大哥哥叫戴安荊。”
“你們要看神器,我也做不了主,要不你們白天再來,我想城主斷然不會拒絕的。”
二人互相看了一看,不得不點了點頭。
吳萱再道:“來,我送你們出去吧,以後可不能這樣偷偷摸摸,要是被壞人見到,會欺負你們的。”
珠珠瞪大眼睛:“誰敢欺負我們,我就吃了他。”
吳萱搖頭苦笑,將這話並未放在心上。
珠珠見狀,知道自己被人小看,於是道:“你不信,好吧,讓你看看我的真實面目。”說完,一個搖身,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一米高的水泡,圓圓的身子下是兩小短腿,腰間長着是雙鰭。
這回輪到吳萱瞪大眼睛了,眼前的小東西她不久前就見過,正是無窮之森的小怪物。不過與那一羣不同的是,它的頭上頂着一個金色的王冠。
珠珠見吳萱毫無懼意,好奇地問:“你不害怕嗎?”
吳萱哈哈一笑:“不怕,你這個樣子,反倒更想讓人摸一摸。”說罷,伸過手來。
珠珠見她還要摸自己,趕緊跳了幾跳,躲在戴安荊身後,偷偷探出身子觀望。
戴安荊道:“珠珠,別鬧了,我們走吧。”說完,從吳萱身邊走過,順便留下一句話:“對不起。”珠珠聽話的又變成一個小姑娘,也跟戴安荊走了。
吳萱一時摸不着頭腦:“是我聽錯了嗎?”
次日,天下等人起來後,下人送上茶點:“各位慢用,晚些時候請來中堂,城主有事相商。”
吃過後,衆人正要趕往中堂,正好碰到葉落、凌煌和葉知秋,於是一起前去。來到中堂,見城主單手扶額,不知想起何事,竟出神到沒能發覺有人進來。
所謂知父莫若子,凌煌見狀,早知義父心中不捨之痛,便強打精神喊了一聲:“義父!”
城主擡頭一看,見衆人近在眼前,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便道:“你們來了,快坐。”而後再問凌煌:“城中情形如何?”
凌煌道:“差不多已經成爲一座空城。”
城主早看穿義子心思,便道:“來到落日之城的人,誰不爲求個安穩生活,螻蟻尚且貪生,你無須如此。”
凌煌道:“孩兒知道了。”
城主點了點頭,對天下等人道:“落日之城將有禍事,幾位不遠千里告知,這才能及早疏散城民,老夫不甚感激。此地已非久留之地,爲了諸位安全,你們也去收拾一下,這就離開吧。”
凌煌也道:“不錯,幾位終究是外人,留在這裡並無益處。”
城主搖了搖手:“煌兒,你三人也和他們一起走!”
凌煌一時大驚:“義父!”
“不用多說,我意已決。”
“不,我要說!”凌煌忽然大聲起來:“我以爲大家知道強敵將來後,定會同仇敵愾,誓死守衛家園,誰知他們與我期待的相差甚遠,如果我也離去,豈不和他們一樣?且不說離開這裡與瀟瀟何時何地重聚,哪怕父女相見,我又怎麼面對她?”
“煌兒,你也知道落日之城是我多年心血,我怎麼能夠離開?”
葉落未想到城主會如此果決,便道:“城主還請三思,孤身迎上強敵,並非良策。若您執意如此,葉落無牽無掛,願同您一起堅守。”
城主看了葉落一眼,道:“你這又何苦?”
凌煌夫婦一向尊敬義父,然則爲孝不爲順,此刻見義父語氣稍有平和,知道事有轉機,便堅持道:“孩兒誓與義父同進退!”
天下等人此行的目的本就是阻止神器落入他人之手,再加上要見吳痕之故,自然不會走。待城主親人說完後,天下與蕭俊、妙言、吳萱、夕然互換眼神,見他們均點頭致意,便開口道:“城主好意晚輩心領,只是在此之前,我五人已經做好準備,此行不僅有保護神器之責,更要在此等候一人,勸他回頭。”
城主見無一人願意離開,只好長嘆一聲:“好,不過你們須得聽從吩咐,不可違背老夫之命。”
衆人齊齊回道:“唯城主之命是從。”
城主這才答應,而後捋了捋額下鬍鬚,不捨地望向堂外,道:“老夫好久沒在城中轉看了,此刻恰逢人少,你們就陪老夫一起走走吧。”說罷,步出中堂,一行人尾隨在後。
走了好一陣,城主開口問道:“你們可知老夫爲何出來?”
凌煌道:“義父對落日之城的感情孩兒早有領會,豈能不知?”言下是說,義父爲了好好看看落日之城。
城主點了點頭:“這當然是目的之一,爲父也的確是捨不得呀。”
葉知秋道:“難道義父大人還有其他深意?”
城主搖了搖頭,將話題轉過:“你們可知老夫爲何叫它落日之城?”別說天下,就是凌煌、葉落也從未想過這個。衆人轉頭四顧,希望從附近得到啓發。
吳萱見此刻太陽懸在九嵩山上,再看向西邊,頗爲嚮往道:“西邊大漠千里,想必夕陽落下之時,景色蔚爲壯觀,因而有此稱呼。”
妙言道:“這名字大氣磅礴,聽着就讓人心向神往。”
“……”
衆人七嘴八舌,將能猜到的都猜了,可城主還是不置可否。
凌煌只好道:“還請義父示下。”
城主轉頭看了看高升的旭日,道:“太陽升起,人們就要忙碌了,爲了生活或者名利,可是等太陽落下,忙碌一天的他們也該回家了。”
衆人聽後,暗暗思量片刻,這才覺城主之境界,遠遠非己可及,頓生高山仰止之感。
在落日之城走了一圈,城中的清冷,讓人好不淒涼心酸。直到將近傍晚,衆人才返回府前。府門前正站着三人,戴安荊、珠珠和一個老僕。
見城主回來,老僕忙走上前,短暫的欲言又止後,兩行老淚悄然落下。
城主安撫道:“賢弟無須如此。”
老僕用粗布衫抹了抹淚,道:“城主,貴客在此,老僕怎當得起這個稱呼。”
“都叫五十年了,習慣了。”
凌煌以爲是老僕觸景情傷,並未多想,勸道:“寧叔,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您老保重身體。”寧叔點了點頭,順勢站在了城主身後。
城主這纔對戴安荊二人道:“兩位是在等老夫?”
在見到天下後,戴安荊眼中就閃着激動,聽到城主問話,只好移開目光,道:“正是。”
這時,吳萱接過話來:“城主,他二人並非壞人,只是想要一睹神器之容,因此我讓他們詢問於您。”
城主點了點頭:“隨我來吧。”
衆人隨着城主一路步上落星樓,凌煌見院中空無一人,回頭問道:“寧叔,其他人呢?”
寧叔回道:“都走了,城主故意出去,就是讓他們有機會離開。”
凌煌猛地停下,問道:“義父,這原來纔是您出去的目的?”
城主並未說話,此刻已至傍晚,大漠之上,冬陽緩緩落下,最後的光明隔着千里塵沙散將過來,落寞無奈;參差不齊的上樓聲,空曠寂寥。七層樓的路,他猶似走了一個紀元。
來到樓頂,城主推開閉室,隕落星辰仍然靜靜懸浮。
珠珠瞪大眼珠,走近道:“這就是神器嗎?”說罷,想要親手摸一摸,卻不能如願。她轉頭問道:“它是不是討厭我,怎麼不讓我摸摸?”
吳萱搖了搖頭:“不是的,你這麼可愛,它怎麼會討厭你,只是它還在睡覺,不想別人打擾。”
珠珠的眼睛頓時發光:“這就好,那我等它。”
不多久,夜色降臨,落星樓外風聲呼嘯,寧叔道:“起風了,城主回去吧。”
城主點了點頭,率先下樓,天下等人也跟着下去。
戴安荊來到珠珠身前,道:“走吧。”珠珠對着隕落星辰揮了揮手,這才依依不捨地下樓去。
下樓後,天下有些煩悶,問夕然道:“我們今天在城中轉了一天,再沒看到任何人影,你說大眼睛會不會不在這裡?”
夕然也不太確定起來:“三位長老的推測從未出錯,可又遍尋不到,難道她已出城?”這時忽然瞥到剛剛下樓的戴安荊、珠珠二人,便問吳萱道:“你是怎麼認識他倆的?”
吳萱將過程講述一遍,天下等人聽後,對珠珠是小怪物也感吃驚。
夕然默默重複了幾遍戴安荊的名字,問天下道:“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天下道:“我也有這感受。”
正說着,戴安荊走了過來,吳萱道:“現在滿意了吧,這裡很危險,你們快些離開吧。”見戴安荊直直看向天下,吳萱疑道:“你怎麼這麼看着天下?”
天下回過頭去,正好與戴安荊四目相接,戴安荊臉上顯出笑容。天下一時怔住,心道:“這笑容,這笑容……”戴安荊的笑容人畜無害,和大眼睛何其相似?天下不確定道:“大眼睛,是你嘛?”
戴安荊敲了敲珠珠的小腦袋:“還不快點讓我恢復樣子?”
珠珠食指搭着下巴,眨了眨眼睛:“爲什麼呀?”
戴安荊瞅了一眼,珠珠這才聽話,於是雙手一劃,戴安荊慢慢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渾身長滿紅毛的怪物。
天下漏齒一笑,可忽然有些傷感,走過去緊緊抱住怪物:“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大眼睛!”
夕然和吳萱雙雙一愣。夕然一直以爲大眼睛是一個絕世美女,此刻一見,這才明白爲何天下一直對她的醋意報之一笑;吳萱曾經被大眼睛挾持過,而那一次也正是初見天下,豈能不記憶猶新。只是她和哥哥曾經傷害過他,短暫一愣後,此刻心中不無歉意。
蕭俊妙言見一人一獸擁抱,正感詫異,可再看幾人神情,才知道他們早有故事,便靜靜立於一旁。
此刻的天下,竟然如同一個小弟弟一樣,只聽他道:“你爲什麼要那樣做?”
“我們見面時,你就是那樣做的。”大眼睛頓了頓:“天下,你長大了。”
天下想起二人往日經歷,含淚道:“嗯,我長大了,我長大了……”
長久的擁抱後,二人這才分開。天下再問:“你跳到裂痕後發生了什麼?”
大眼睛回道:“我也不知道,等我醒來時,就看到她在我眼前亂晃。”
珠珠高興地點了點頭,爲了還原當時情景,她搖身又恢復成一個氣泡樣子,在地上歡快地蹦來蹦去,同時道:“還是大哥哥教我說話的呢。”不過二人天賦不同,如今反倒是珠珠說的更流利些。
等天下和大眼睛敘了會舊,吳萱來到大眼睛身前,鄭重道:“對不起,那時我和我哥險些傷害了你。”
大眼睛回道:“我能理解你,畢竟我這樣子是有些嚇人。”說罷,不由有些自卑。
吳萱趕緊搖了搖頭:“那時我還小,是有些害怕,不過此刻再看,反而覺得踏實,使我們太過沖動武斷了。”
大眼睛想到當時對如此一個姑娘家動粗,也覺愧歉:“你不用放在心上,何況我也差點傷害你,就算是兩清了吧。”
珠珠左看看右看看,這才發現在場除過自己有三男三女,而另外四個顯然是兩對。於是,對着大眼睛一指,大眼睛又變成初見的男子模樣,她這才高興地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的發現頗爲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