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打擊
木肅風方纔還帶着笑的臉龐瞬間變地僵硬,他看着那測試球,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看到這個結果,全場俱靜。
大家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爲在之前,他們分明看見那測試球發出了亮地刺眼的光芒,那種光芒即使不是單靈根發生的,至少也會是雙靈根,可現在他們看見的,是清清楚楚的五種顏色,那是五靈根無疑啊!
人們將不敢置信的眼神投向木縈,卻發現後者雙眼無神的盯着測試球,臉色已經白如素紙。
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後都無奈的搖了搖頭,神色滿是可惜可嘆。
沒想到啊沒想到,一直被大家看好,認爲將來潛力無窮的木縈,居然會是最垃圾的五靈根!也只比凡人好上那麼一點!
木縈在看到測試球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時,心跳快的像是要從喉嚨裡衝出來,可還沒等她開始高興,就看到了這個讓她不敢相信的一幕。
五種顏色?居然是五種靈根?
她此時已經根本顧不上別人在怎麼看自己,她滿腦子都只有一個想法。
老天真是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當很久以前,木縈知道了靈根這回事時,她心中不是沒有憧憬的,她知道自己爹孃都是難得的好靈根,身爲他們的女兒,她有很大的可能性也會有個不錯的靈根。更何況,她爹孃拼了命爲她搶得了易靈櫻,並把它給了自己。所以平常她雖不說,但其實是在心裡以爲,自己真的有可能會有好靈根,而且只有這樣她才能在這個以實力爲尊的修仙界立足,纔能有修爲和實力去殺了木戮爲娘報仇。
可現在,她的所想在瞬間都成了空想。
一個五靈根的修士,想要築基恐怕都是困難重重,又憑什麼去打敗現在已是築基中期的大長老木戮呢。
木縈好像在此刻失去了視覺和聽覺。她聽不見三長老說了什麼,不知道三長老是怎麼帶着她和木莎進了祠堂內跪拜祖宗的靈位,看不見木勁峰和季欣看着她的關切眼神,也沒有注意木莎快要哭出的臉。
她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回到了勁草院。只記得回到房間後聽到有人說了句:“……先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然後她的房間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木縈坐在牀上,雙手懷抱膝蓋,把下巴放在膝上,眼睛乾乾澀澀的。
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她覺得自己的存在已經沒有了意義,心灰意冷恐怕無非也就是如此了。
勁草院大廳。
“縈縈那孩子還在房間裡待着嗎?”木勁峰問道。
季欣嘆了口氣,滿臉擔憂之色:“是啊,這都一個下午了,中午的午飯她都沒有吃。讓聽雨給她送她也不開門。而且來的時候無論我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只得讓她自己靜一靜,可是這樣也不行啊,我真擔心她想不開。”
木縈迴來時的狀態着實把季欣給嚇到了,她也沒有想到一向很懂事、成熟的木縈居然會在得知自己是五靈根後是這樣的反應。
她並不知道木縈身負家仇血恨,所以急着想有實力爲母報仇,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爲何會受這麼大的打擊了。
坐在她旁邊的木莎愁眉苦臉,得知自己是雙靈根後的喜悅被木縈那裡的意外給衝散的一點不剩,她對站在自己身邊的侍女碧琳道:“你去看一看,縈縈是不是還把自己關在房裡。”
碧琳忙答應一聲,快步朝着木縈房間走去了。
由於距離不遠,且碧琳又是小跑着去的,所以很快就回來稟報道:“縈小姐她不在房裡,奴婢問過她的侍女聽雨,聽雨說,縈小姐她去了乾坤居了。”
乾坤居?木莎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哪裡。
木勁峰一皺眉,道:“乾坤居?她怎麼去那裡了?”
季欣看了木勁峰一眼,覺得他好像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於是口中道:“乾坤居是她父母住的地方,沒想到那次路過隨手給她一說,她就記住了。唉,這個可憐的孩子。”
語氣很是憐惜。
木莎嘴巴一癟,哭了起來:“縈縈好可憐,爹沒了,娘又沒了,而且資質還……”
“哭什麼!”
一聲厲喝把木莎的哭聲阻了回去,她被嚇了一跳,往父親那看了看,發現他正唬着臉看着自己,臉上分明是不耐煩之色。
從她有印象以來,爹從來沒有兇過自己。今天爹爹肯定也在爲縈縈擔心,所以才脾氣不好。木莎這樣想着,就不敢再哭了,只是低下頭徑自難過着。
季欣撇了眼木勁峰,安慰木莎道:“縈縈雖然苦,但是還有我們,不是嗎?莎莎,以後你要再對縈縈好一點,你如果以後有出息了,也要幫襯着她,不讓她被別人欺負,知道了嗎?”
木莎重重地點了下頭。抹了把眼淚,眼中盡是堅定之色。
縈縈是我妹妹,我這個做姐姐的一定會照顧她的!
木莎在心裡暗暗發誓。
乾坤居在木府的東北角處,是一座很安靜的小院子。
木縈的父親,木坤凌也是個年幼喪父喪母的孩子,所以這個院子以前只有他們夫婦二人住。自從喬子依那次外出去取柔株草後,這裡就再也沒有人住了,所以此時的乾坤居顯得很是荒涼。
木縈就走在這乾坤居內,伸出手撫摸着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原本大而清亮的眼睛裡此刻滿是傷痛。
她一路走來,從院子走到屋裡,然後又走進了木勁峰和喬子依的房間。
她以前從來沒有到過這裡,不是不想,而是近鄉情怯。如果不來,她還可以想象着深愛自己的爹孃還是活着的,只是沒有在自己身邊。可是如果來了,就要直面他們已不在人世的事實。
看着房中疊好的被褥、彷彿還帶着主人香味的白玉梳子、做工精美的雕花鏡。這一件件物事,都放的整整齊齊,好似還有人居住的樣子。
當時季子依離開木家,只是爲了取那柔株草,所以她以爲自己只是尋常出門,很快就回來的,因此這屋子一直保持她走後的形態,沒有一點冷僻的樣子。
可是房中遍佈的塵埃卻暴露出了這裡長久無人居住的事實。
木縈看着這裡的一切,好似可以想象出以前爹孃在這裡生活的場景,也彷彿是見到了爹死後,娘獨自一人獨守空房的寂寞與思愁。
木縈走到牀邊,趴在滿是灰塵的牀鋪上,抱着疊好的被子,無聲的痛哭起來。
娘,都是我不爭氣,我真怕自己沒有能力爲你報仇了,你和爹爲了讓我有好的資質,付出了你們寶貴的性命。如果你們還活着,憑藉你們的資質,定會在修煉上步步登天。可是爲了我……而我卻辜負了你們,對不起。
淚水流下臉頰,木縈的肩膀微微抖動,右手握成拳狠狠地打向牀鋪。
五靈根的資質,對一直期待有個好靈根的她而言,實在是個太大的打擊。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被腳邊處傳來的細小動靜給驚了一下。
低頭一看,一隻像鹿又像馬的小東西正用尖銳的牙齒咬着她的裙襬,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睛裡滿是關切。
是斑點。
木縈俯身抱起斑點,淚眼朦朧的看着它,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看着這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小傢伙,木縈的心變的很安寧。有一些關於自己的父母,關於自己來歷的話,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哪怕峰叔欣嬸對自己很好,可是她知道這些事關係重大,絕不可開口對任何人講。至於木莎,她年紀小,心思淺,對她說了她必然會藏不住話,這樣會更麻煩。
其實歸根究底,木縈對於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心裡都是有着戒備的。她來自異世,她娘是被家族長老害死的,這些事情每一件都壓的她喘不過來氣。在剛穿來的一段時間裡,她經常被噩夢驚醒,醒來後就是一身的冷汗。
可是現在,對着這個心思靈敏的小傢伙,看着它仿若溫水一樣暖人的眼睛,木縈不自覺地就打開了心防,把那些隱藏在心裡最深處的秘密都講給它聽。
講她前世沒有受過多少關愛,爲了生存和工作硬抗了很多壓力;講她談了一個男朋友,雖沒有多愛,但也是有着相濡以沫的兩年感情,可是後來他卻攀了高枝,劈腿別的女人了;講她在工作時,在客人發生的一場糾紛裡送了命;講她穿越到這裡,爹沒了,娘死了;講她一直想要親手爲孃親報仇,可今天她的夢想破滅了……
木縈全無保留,把她所有不爲人知的事情全都說給了斑點聽,斑點的小腦袋輕輕地依偎在木縈的肩頭,偶爾眨眨寧靜、溫順的眼睛。
木縈講了多久,它就安靜了多久,沒有掙扎,沒有叫鬧,甚至沒有動一動。就這麼靜靜的聽着主人對着它傾訴她壓抑許多的心事。
而木縈,講着講着,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似乎剛纔的悲痛欲絕都是一場夢。
肆意夠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她發泄完了,還是要回歸現實。自己雖然資質差勁,但除了努力修煉之外什麼也做不了。如果她修煉了,也許無法築基,沒有辦法殺木戮爲娘報仇。可是如果自己不修煉,那孃的仇就更沒有辦法報了!
爹和娘爲了自己而身死送命,難道就是爲了讓自己自暴自棄的嗎!
木縈將頭從斑點身上擡起來,眼中滿是堅定的光芒。
活着一天,就不放棄。
木戮,你等着,只要我還在一天,就不會放棄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