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歷,49年,八月。
天氣還是和往年一樣的熱。
卡卡西站在村子門口,仰頭看着面前已經三個月沒有見過的葉綠色的兩扇大門,想起了去年這個時節······
那時候,他和帶土聯手卻還是被宇智波夜光打的節節敗退,最後帶土甚至還受傷住院,如果不是老師來的快,說不定後果會更加的悽慘。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才發現了自己的軟弱無力。
後來霜隱村的失敗再一次讓他深切的體會到了自己是多麼的弱小和無能。
那被人吹捧起來的天才的名號狗屁都不是。
時隔一年,今年的自己應該比去年的自己要更強一些了吧?
卡卡西下意識的低頭,看向了腰邊,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他並沒有將【豹王】帶在身上,或者說,這三個月他鍛鍊修行的時候只用白牙短刀,【豹王】直接被他放在了家裡面儲物室的最深處。
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已經做了三個月惡夢了。
漆黑的夢境,漆黑的怪物,能在漆黑的夢境中看到那漆黑怪物的自己······最爲難受的是那漆黑色的怪物有着和他一模一樣的臉——沒帶面罩的那種。
他很清楚那個漆黑色的怪物代表着什麼。
三個月前,
他在雨隱村的使者面前暴走。
完全失控。
他清楚的記着自己毫不猶豫的衝着止水拔刀,解放了【豹王】。
那時候的他是真的想着先殺了擋路的止水,然後再殺了坐在會議室中【曉】組織的成員······這一切他記的清清楚楚,就連那暴虐的殺意都似乎還潛藏在胸中沒有消退。
從那以後,他就開始做惡夢了。
夢到那個有着和自己一樣面孔,卻又比他更加強大的漆黑怪物······那是他對豹王的恐懼。
恐懼自己的忍具?
真是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然而這就是卡卡西面臨的事實。
水門老師親口告訴他了關於【豹王】的一些猜想,自身的弱小導致被忍具的查克拉反過來侵蝕影響,放大了他心中的某部分過於強烈的感情,導致他在火影大樓,在水門老師面前,在雨隱村的來使面前失控暴走。
豹王太強,自己太弱。
卡卡西不知道是該爲能擁有這麼一件厲害的忍具而開心,還是該爲自己的弱小而痛苦······
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沒有必要,最好不要輕易動用【豹王】。
“卡卡西,琳,你們來的可真夠快的!”
突來的聲音打斷了卡卡西欣賞許久未見的木葉村大門的時光。
他擡起頭,看到了從遠處屋頂上跳過來的阿斯瑪。
“阿凱也來了······這不就變成我最後一個到了嗎?”阿斯瑪看到了一個人在角落裡鍛鍊單手單指俯臥撐的阿凱,有些鬱悶的嘆了口氣。
他一回家就被老頭子揪住訓話,好不容易脫身,全程飛奔過來,卻還是變成了最後一個到場的。
都怪老頭子廢話太多。
阿斯瑪煩惱的想着。
“還沒到九點鐘呢!”
卡卡西嘀咕了一聲,然後將三人全部叫到了面前。
“都準備好了吧?”
阿凱和阿斯瑪都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
不過,阿斯瑪卻一個勁兒的瞅着卡卡西的腰子,不,瞅着卡卡西的腰側,看的卡卡西那叫一個渾身不自在,他知道阿斯瑪不是在看自己的腰子,但這感覺實在是不自在。
“卡卡西,你沒帶刀嗎?”
最終,阿斯瑪還是沒有忍住,出聲問道。
“······需要的時候,我可以召喚過來。”卡卡西沉默了兩秒鐘,給出了答案。
“嚯!這麼厲害!真好吶······”
阿斯瑪越發的羨慕了。
自從卡卡西使用【豹王】在那一夜大發神威之後,阿斯瑪就一直羨慕着卡卡西的忍具,他都從卡卡西口中問到了那是宇智波龍樹鑄造的忍具,並且四代火影並沒有給卡卡西任何處罰。
然而,事情又壞在自家老頭子那裡了。
不准他去找宇智波龍樹這個叛忍。
他要是敢去和一介叛忍接觸,老頭子絕對能打斷他的兩條腿······於是,他就只能幹看着卡卡西的【豹王】流着羨慕的口水。
“行了,都沒有其它的問題了吧?”
卡卡西不願意多說【豹王】的事情,再次詢問了三人一遍,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後,立刻宣佈出發。
向北!
向北!
一路北上!
沒有走所謂的大路,四個人遵循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原則,直接往林子裡一鑽······趕路!
登山渡水,如履平地。
忍者這玩意全速跑的時候,比火車都好使。
而且,在趕路的時候,還不耽誤他們聊天的。
“卡卡西,阿凱,琳,你們說另外一個隊友會是誰啊?”悶頭幹了一會兒路,阿斯瑪覺得有些無聊,想起來他們還有個正體不明的第五位隊友,頓時像是找到了華點一樣,整個人來勁了。
“不知道。”
卡卡西態度冷淡。
“我······想不出來。”阿凱有些健忘,如果不是經常見面的人可能會遺忘他人的名字和相貌(除了卡卡西)。
阿斯瑪的問題簡直就是在難爲他阿凱!
“老師說帶土有另外的任務,紅還是中忍······”
最靠譜的果然還是琳,少女把能想到的人挨個數了一遍,然後發現完全猜不到會是誰在田之國大名府等着他們。
“一點頭緒都沒有······既然火影大人讓這個神秘的傢伙和我們組隊,絕對是我們認識的人······否則沒有任何信物,都沒辦法確認對方身份的真假······”阿斯瑪全力開動腦筋。
卡卡西無語的搖頭。
阿斯瑪這傢伙也是閒的慌,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根本不值得費腦筋,反正等到了地方見了人不就知道了。
不過這樣也好。
免得這傢伙閒着鬧心,要是繼續追問他【豹王】的事情,還不如讓阿斯瑪多死點腦細胞。
————
田之國。
大蛇丸的基地,還是那個有着厚厚鐵門與觀賞臺的房間。
“噹啷!!”
一抹冰冷的刀光於黑暗中綻放。
鋒利的刀刃先是擊落了少女手中的短刀,接着又架在了少女的脖頸上。
“你輸了。”
“我······”
三分荒謬,三分驚愕,三分佩服,還有一分惱火,這就是此刻明石的心情寫照。
荒謬是因爲和自己交手的對手是一個連查克拉都不會提煉的普通人。
驚愕是因爲這麼一個普通人居然在劍術上擊敗了她。
佩服是因爲對方那漂亮到讓她無言以對的高超劍術。
至於那一分惱火,則是因爲龍樹大人此刻正在臺上看着這裡,她卻輸的這麼幹脆,這麼的······恥辱,明石心中頓時泛起一抹殺機,要不乾脆將眼前這個瘦的跟個柴火棍似的混球宰了算了?
“啪啪!!!”
孤零零的掌聲從上方傳來。
明石心中的殺機瞬間消退。
她側過身,單膝跪在地上,深深低下頭,“龍樹大人,很抱歉,我······輸了。”
“起來吧!你輸的不冤,單論劍術,你不如他······”如鬼魅般出現的龍樹越過跪在地上的明石,看着對面還握着長刀的消瘦男子,微笑問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黑髮綠眸,身材消瘦的男子神色冷淡,默默的看着龍樹,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將手中的刀微微擡起一寸。
挑釁之意不言而喻。
不過,被挑起怒火的不是龍樹,而是明石。
“龍樹大人,請讓我宰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站起來的明石盯着對面的男子,翠綠的雙眸中殺氣溢出。
少女後頸位置有三枚赤紅色勾玉狀的圖案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緩緩的蠕動了起來。
如果不是龍樹就在身邊,她現在就能撲上去將眼前的這個混球給撕成碎片。
“明石,你退開。”
龍樹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是,龍樹大人。”
少女稍稍遲疑了片刻,結果等來的便是龍樹冷漠的一瞥,心中頓時一顫,不敢在多說一句話,撿起掉在地上的短刀,立刻退了下去。
“你的劍術很厲害,不過在我看來依舊停留在普通人的層次。”
龍樹看着站在對面的男子。
“普通人的層次?那又如何?即便是普通人的層次,不也擊敗了你那位威風凜凜的部下了嗎?”
一句話,嗆得站在房間角落的明石面部肌肉跳動,少女在腦海中開始模擬該如何虐殺這個混蛋傢伙。
“那是因爲我吩咐了她不準使用超出普通人的力量······你應該也很清楚的吧?忍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那可不是靠着一手絕妙劍術就能抹平的溝壑。”
“比如,這樣!”
短刀猛揮。
淡青色的狂暴風刃掠出。
厚實穩固的岩土裂開。
男子腳步的地面上出現了一條深深的溝壑,那是足以將他整個人都塞進去的深溝,不僅如此,狂暴的風刃甚至還將背後的巖壁破開來,那猙獰而又醜陋的創口就是忍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的最好明證。
男子緩緩低下頭,看着腳邊的斬痕。
深綠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縷豔羨和興奮的光芒。
“我看的出來哦!你很羨慕這樣的力量是吧?你很喜歡戰鬥······不,你很喜歡殺戮的感覺是吧?”
聲音從背後突然傳來,男子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下意識的懂了起來,反手就是一刀劈了下去。
然後——
他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背後的龍樹徒手接住了自己的斬擊,並且將他手中這柄材質不錯的太刀直接拗斷。
“鐺鐺!!”
龍樹丟開手中的半截斷刃。
猩紅色的雙眸緊盯着男子。
“成爲我的部下,向我奉上你的一切,你就可以得到遠比這要更加強大的力量,讓你可以享受更多樂趣的力量。”
於是,
在明石的見證下,
這個用劍術完敗了少女的男子屈下了膝蓋,低下了頭顱,向龍樹獻上了臣服。
“龍樹大人,請賜予我力量!”
“······在此之前,告訴我你的名字。”龍樹凝視着跪倒在面前的男子。
“三輪御嶽。”
黑髮綠眸的男子依舊低着頭。
“三輪?有姓氏,還有一身如此精彩絕倫的劍術······你應該不是普通人出身吧?怎麼會淪落成攔路搶劫的盜賊?”龍樹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個不曾提煉出查克拉的男子可是用純粹的劍術斬殺了一名路過貴族的十多名從鐵之國僱傭而來的武士護衛,然後因爲體力不支被生擒,被帶回去那名貴族的城堡,關進監獄裡打算好好炮製。
可惜天不遂人意,明石帶人攻破了監獄,將裡面的犯人全部帶走。
接着,他便因爲那過人的劍術在一衆實驗材料中脫穎而出,被龍樹相中,拉出來單獨測試。
在失去了瀧隱村這個巢穴之後。
龍樹突然發現手底下有這麼一個穩定的勢力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了,有什麼事情吩咐部下去做,自己專心各種研究便可,哪裡像現在這樣,光是收集實驗材料就折騰的他煩不勝煩。
明石一個人再能幹也就一個人。
像大蛇丸手底下負責蒐集材料的人手就有三支隊伍。
怪不得大蛇丸這廝後來建立音隱村。
他原以爲是大蛇丸沒當上火影,就自己建一個忍者村過把乾癮,現在看來這完全是剛需啊!
爲了滿足研究的剛需,龍樹幹脆從明石帶回來的實驗材料裡面尋找那些看上去能用的傢伙,給他們注射【虛化之咒】,死掉的不消多說,還是實驗材料罷了,而活下來的傢伙們,用【仙法·舌禍根絕之印】控制,等調教好之後,就放出去幹活······
“我原來是個神官。”三輪御嶽擡起了頭,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三輪御嶽,川之國人,從小就在家傳的神社裡長大,那精妙的劍術也是跟隨着祖父從小習練得來的,不過三年前,三輪御嶽十五歲的時候,一羣流寇襲擊了神社,殺死了他的家人,雖然那些流寇被三輪御嶽斬殺了大半,但死去的家人卻沒辦法復活,被大火燒燬的神社也不是他一個少年能重建起來的。
特別是,三輪御嶽在這場巨大的變故中,突然發現自己對於做一個神官沒有絲毫的興趣。
相反,當他在和那些流寇廝殺的時候卻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絕妙樂趣。
新世界的大門就此打開。
他離開了成爲廢墟的神社,開始四處遊歷,到處獵殺山賊、盜匪,但很快,他的劍術在一次次的實戰中不斷地蛻變進化,終於到某一天,屠戮這些雜魚再也無法帶給他任何的樂趣。
順理成章的,他將目光放在了更厲害的目標上。
“······之所以襲擊那個貴族,倒不是爲了錢或者什麼,只是感覺他的護衛很厲害,所以沒忍住······“
聽到三輪御嶽的解釋說明,龍樹開心的笑了起來。
很不錯。
這種喜歡戰鬥的瘋子培養的好了,可是上好的打手。
不過,從來沒有提煉過查克拉,這一點讓其注射【虛化之咒】的死亡風險變大了許多,到目前爲止,所有注射了【虛化之咒】活下來的傢伙不是叛忍,就是流浪忍者,再不濟也因爲各種機緣巧合也都提煉出來過查克拉。
“三輪御嶽······你的名字也很不錯,希望你能抓住賜予你的這份力量,我可是很期待你能有什麼樣的表現。”
一隻手壓在三輪御嶽的肩頭。
他感覺像是一座山壓了上來,他的身體一動不能動,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龍樹將一管赤紅色的藥劑從他的脖子注射進去。
接下來——
便是痛!
劇烈的疼痛如涌來的潮水將他淹沒。
“嗬~嗬~~~”
三輪御嶽跪在地上,十指深深的抓入岩土之中,身體篩糠似的顫抖着,口中傳出來像是野獸一樣低聲的喘息,赤紅色的咒文在他的身體上到處遊走,不斷地引發各種奇怪的變化,又不斷地被壓制下去······
然而不論身體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不論那究竟是多麼的疼痛。
他始終沒有叫出聲來。
站在角落裡的明石瞪大了眼睛。
看着像野獸一樣趴在地上的三輪御嶽就像是再看真正的怪物一樣,她作爲第一個接受【虛化之咒】後活下來的受體,她很清楚那是何等程度的痛苦,當時自己發出的慘叫聲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還有在她之後接受【虛化之咒】的受體們,不管是死掉的,還是活下來的,在承接咒印的力量的時候也一個個鬼哭狼嚎的······
這還是第一個在這過程中沒有叫出聲來的傢伙。
“怪物嗎?”
少女看向三輪御嶽的眼神變的凝重了起來。
如果這傢伙死掉了,那什麼都不用說,但要是活下來了······總感覺自己會被比下去啊!
“意志力真不錯。”
龍樹也很滿意。
這個三輪御嶽都不用他刻意的去引導、培養憎恨、憤怒等情緒,只靠自己的意志力就扛住了咒印的力量所帶來的侵蝕······看這個樣子,活下來的機率很高。
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有一個更加優秀出色的部下了。
時間緩緩流逝。
二十分鐘後,三輪御嶽身上那赤紅色的咒文緩緩褪去顏色,咒印的力量慢慢的浸入到了他的體內,不過和明石的變化不同,三輪御嶽身體上沒有明顯的變化,發生變化的是他的頭部。
白色的流狀物質在他的頭頂上聚合,捏合出來了一頂蒼白色的雙角頭盔,兩支翹起來的長角鋒利如刀。
“龍樹······大人?”
三輪御嶽擡起了頭。
深綠色的眸子裡盤踞着的是最爲熾烈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