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丘陵猜測的一樣,率先進入日月洞天的星啓未必能夠得到最好的寶貝。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大家都懂,可真正以爲自己是黃雀的時候會發現,背後還有讓人恐怖的獵鷹,又或者根本無法撼動的聖地。
世家也好,聖地也罷;這些龐然大物所帶來的並非只有震懾力,更多的是強大的實力。同等修爲的星啓未必是亡命徒的對手,可三個打一個的情況下,只要那些小夥子不傻,應該不會出現絲毫偏差。相比有着正統修行的門人子弟,這些修行資源匱乏的亡命徒只有敢於拼命的本事了。
老傢伙們都懂好好磨練後輩,可真正敢讓後輩來路北辰冒險的,必然做了十足的準備,他們不會讓自己的寶貝疙瘩受一丁點的傷,道理很多人都懂,可真正明白且能夠做到的很少很少。人非草木無情,情感是人的缺陷,也是人最賴以成名的東西,有了它一切皆有可能。
成長不一定需要痛與血,可缺少了痛的成長還算是成長麼。星啓不一定要面對冷漠與血腥,可路北辰隨處可見這些讓人發寒的東西。能夠從路北辰安然的走過,對心性的磨練最爲重要。這似乎是銀壺長老讓陳蘇來路北辰的緣由,陳蘇太需要這些直觀的殺戮成熟起來。
丘陵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習慣了這些,似乎與生俱來,又或者在宋家那段漫長讓人無法忘懷的枯寂當中,他得到了很多不該有的成長。如果這麼說的話,他還要感謝一下宋家呢,可丘陵想不起感謝的意思,也提不起絲毫想要感謝宋家的想法。那個超然的家族讓他牴觸,更讓他無時無刻想着遠離。如果可能,丘陵想把身上跟宋家的關聯撇的一乾二淨。
陳蘇看丘陵發呆,也跟着丘陵漫無目的的朝着煉器坊內走。還是有星啓遠遠的避開了丘陵,藉着盧書書的名氣能讓他避免許多麻煩。
很快就看到了聖地的影子,在最先前的星啓破開陣法的那一刻,就有聖地的影子進入了洞天,想要封鎖所有的出口,太簡單不過了。最先頭、最強、最自負的那羣人也是最快到達煉器坊的。
滿地的狼藉最是激發潛藏在心底的躁動,暴躁的年輕人不能隨便招惹,這些人容易上頭,也不知道活着的珍貴。
相比路北辰此時的情景熱鬧,墨水城顯得清淡些,除了墨水河上依舊還算是熱鬧的船隻,墨水城的人已經安靜下來。釣寶持續的時間不長,當墨水城的大船從上游迴歸,留給小船小戶的星粹依然十分稀少。墨水城自然是賺的盆滿鉢滿,看墨霄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
墨霄站在墨水城頭,墨雲帶着淡黑色面紗跟在一旁,父女兩人難得享受片刻的相聚,墨霄長時間閉關,墨雲在南北書院修行。相聚的日子本就稀少,墨雲還要幫忙打理墨家大小事務,留給父女兩人的時間又能剩下多少。
今年墨水城收穫頗豐,墨霄的心情不錯,再加上張秋風同門師兄到來,讓墨霄暫且放下了閉關的心思。這纔有了三人站在城上享受路北辰傳來的熱鬧,墨雲安靜的站在墨霄身後,沒有打斷兩位師兄弟的談話。
“日月洞天竟然在這一年出世,師兄早就料到了吧,不知書院有何打算?”墨霄轉過頭詢問,張秋風看着路北辰,臉上略帶些濃重。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完全的把握。
墨霄話鋒一變“莫非書院沒有提前準備?還是師兄擔心子玉安危。”
張秋風嘆息一聲,“書院的安排我知曉一二,最後的利益還是大家按照老規矩去分,只是今年多了變數。縱然聖地計劃的再好,這斷命山又豈是隨便算計的地方。九星境實力低微,可偏偏這一境界的變數太多。”
“師兄暫且放心,我觀咱們書院子弟,個個踏實好學,今年的苗子都不錯,還有子玉帶隊,想來能有所收穫。既然都是九星境,那子玉的安危也不必過多考慮,大可放下心神便是,若是師兄實在擔心的話,我讓雲兒帶城中的一些後手過去看看?”墨霄的心思單一,他與張秋風的關係很好,所以說話直接,並沒有拐彎抹角。
張秋風也是明鏡似得人,搖搖手說:“不必麻煩師弟,墨水城還是保留如今的態度最好,現在不少人盯着城主的位置,師弟也要避免,免得落人口角,對師弟的影響不好。至於子玉自有他自己的造化,他太過自負,在書院有家裡罩着,有些無法無天了,吃些苦頭,見見世面對他是好事。”
墨霄呵呵一笑,“難得師兄如此坦然,莫非已經踏出那一步,倒是讓師弟好生的欣喜。”
張秋風自嘲的笑笑,“走出一步又如何,上邊有一個宋家天,下邊有一個凌孟塵,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呦。”
墨霄沉默不語,這幾日溫鶴山也十分安靜,沒有其他動作;其他聖地豪門也保持着默契,難不成大家默認了靠年輕人自己解決。日月洞天這塊大蛋糕,沒人心動是不可能的。不知道宋家天那賤人作何打算,這人從不吃虧,不像是安穩的主。
“墨雲,今年宋家出了一個優秀的小娃娃,不知道你有沒有了解?”說道正經事情,墨霄很正式的詢問。
墨雲本來神思遊離在外,聽到父親叫,立刻反應過來。“您是說宋丘陵?這人倒是有些意思。”
墨雲擺擺手,“不要着重表面,宋家天從來不是簡單可以猜透的人物,我讓你注意的是宋家其他人,世家都有個毛病,會把最好的留在手裡,這點過去了千百年依舊如此。”
“宋志歌?”墨雲疑問一聲,“並未聽過此人的消息,到現在也只有宋丘陵與盧書書一戰算是重量級的較量,那些小天才們還沒大打出手。”
墨霄再次沉默不語,年輕人的事情自然有年輕人去考慮,他只是問問,藉此思忖一番宋家天的想法。
片刻後墨霄想明白些什麼,轉過身對着墨雲說道:“你現在動身前往路北辰,順便看看這位宋丘陵。如果把宋家天的棋子弄到自己手中,我也很想看看這棋子好用不好用。”
張秋風哈哈一笑,“師弟啊師弟,這幾年過去,果真還是隻有你能夠跟宋家天好好說道說道。”
墨霄微微一笑,保持着年輕時的自負,人若是沒了自負,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許耀塵不是第一個到達日月洞天的星啓,這位號稱九星境第一人的天才,走在哪裡都是焦點。太過優秀的天才,吸引了不少挑戰者。來自其他聖地的青年,可不服這個許耀塵。
這也是許耀塵晚些到達斷命山的緣由,碰見的麻煩蟲多了些。有些麻煩蟲還非要跟你打一打才知道天高地厚。許耀塵也有意藉着這些人的名頭,更好的震懾一下諸多才俊。只是剛到斷命山,就被丘陵擊敗盧書書的消息壓了下去。他這一路上精彩的表現全都付諸東流。畢竟許耀塵擊敗的人物,遠不比一個盧書書那麼有名氣的。
何東來帶着一面灰兔子面具,身上披着寬大的麻布衣,跟避雨的蓑衣有些相似。他是半路加入許耀塵團隊的,現在卻走到了許耀塵的一側。在許耀塵的面前,一切用實力來劃分等級,越靠近許耀塵的,自然被他認可。
對於何東來的身份,其他星啓也頗爲好奇,連許耀塵也只知道此人自稱‘兔子先生’,其他消息並未查到。這位兔子先生實力深不可測,至少許耀塵覺得他很強。沒有見過此人的真實手段,不好評價與自己的勝負。
只是許耀塵也屬於自負的一類人,也有着自負的資格,他不覺得有人可以在九星境擊敗自己。以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他許耀塵註定是一個傳說,過往之後也從來不會被打破的傳說。
擠開了煉器坊的陣法,每一座房間都是星啓爭奪的重點,破開陣法的那一刻,不管房間內有沒有寶物,必然先打上一番。最後的勝者纔有機會去探查,而敗者要麼逃命離開,要麼身死於此。再無其他的選擇,丘陵一路走過來,看到了幾個房屋的混亂,再一次刷新了對星啓的認知。
陣法禁不住星啓輪番的轟擊,而最上方的陣法卻越發的厚重。丘陵皺着眉頭,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眼前的一切確實值得瘋狂去搶,可頭頂的這座巨大陣法,總讓他有些不自然。
靈識正在緩慢的恢復,元力卻早已經恢復如初。靈識是星啓最重要的核心,也是最脆弱不容易恢復;耗費心神需要時間慢慢的彌補,再着急也要等待。這時候的他戰力不是巔峰,而最想得到的東西也已經得到。這座洞天對丘陵的吸引力不大。
“我們不去這邊,去另一個方向。”丘陵看向陳蘇,眼前的煉丹閣與煉器坊無疑是最大的一塊蛋糕,星啓們夠瘋狂的也是這裡;丘陵反其道而行,想去什麼地方。
丹藥他不太需要,靈器也有了紫雷劍,這座洞天剩下的還有一部分,那便是元力池。利用陣法匯聚元氣,提供洞天運行,匯聚來的元氣會儲存在元力池當中,源源不斷的匯聚,彌補陣法所需。
洞天沉積了這麼久,元力池也應該停頓了許久,若是得到這處元力池,遠比其他東西來的直接。
丘陵對陣法的造詣日益加深,看到日月洞天的磅礴大陣更是開了眼界,如今順着陣法的紋路尋找元力源泉,總歸有些思路。陳蘇跟在丘陵身後,只要跟着丘陵就好,她的實力不足以跟那些星啓爭搶些什麼,得到了那枚仙符已然是最大的造化,過分的貪婪不好。
陳蘇是善良的,也是單純的,最重要的是她很容易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