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藤彥堂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有很暴躁的起牀氣,他睡着的時候比他醒着的大部分時候還要有危險性。誰攪他清夢擾他好眠,不管這人是誰,都會被藤彥堂痛宰一頓。
誰皮癢了纔會想着去喚醒一頭沉睡的雄獅。
馬峰手持香菜的那柄大寶劍,拿她的斗笠當盾牌,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就不信叫醒了藤彥堂之後還不能全身而退!
他想的怪好。
香菜壓根兒就沒打算借給他任何一件裝備。
馬峰拿着香菜的裝備,他的戰鬥力是提升上去了,他讓香菜咋辦?
同樣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你不會打槍,我可以教你,但是你手裡沒槍,總不能讓我把手裡保命的傢伙給你吧!
央求了她一陣之後又嚇唬了她幾句,馬峰見香菜雷打不動,索性來了點更直接的手段——
搶!
他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香菜更加眼疾身快——
見馬峰撲來,香菜後仰,雙手抱着沙發的椅背,就地一翻,整個人到了沙發後面,與馬峰之間隔着一條長沙發。
不僅如此,香菜手裡的大寶劍直直對着馬峰。
馬峰穩住神後,就見木劍的劍尖不走偏鋒,定在了他的嘴前。
何韶晴與江映雪興許不懂門道,蕭東榮或許也不是個內行,就算如此,他們這些門外漢也能看得出香菜身手不簡單。他們眼花繚亂一陣,再定睛一看,香菜手裡的大寶劍已然出鞘,絲毫不見有微微的顫動。
大寶劍是木質的,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有那麼一瞬間,放佛有一股能夠撕裂一切的冷冽氣勢在劍鋒上游走,讓人不禁覺得陣陣寒意襲來。馬峰更加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濃縮在那一瞬間的殺意。劍下的他口乾舌燥,不敢輕舉妄動。
若這是把真劍……
衆人硬生生掐斷了腦海中的這個假設。
香菜用大寶劍的劍尖挑起馬峰俊美的下巴,同一種戲謔的口吻向他挑釁道:“只要你能贏了我,這身裝備都是你的,讓我脫光了繞着百悅門裸奔兩圈都沒問題。”
單純聽了她這句話。馬峰只當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笑話笑話她也就算了,可一觸及鬼面具底下那雙充滿輕蔑的雙眼,他的火氣連同鬥志就跟竄天猴一樣一點着立馬飆出老高。
馬峰額頭青筋浮現。捏緊拳頭,瞪圓的雙眼噴着熊熊的怒火和滿滿的戰意。
他兀自對着香菜咬牙切齒了一陣,旁人以爲他是怯場了,只有何韶晴知道他是在給香菜反悔的機會。
香菜不顧身家清白把賭注壓的那麼大把話說的那麼滿。當真要是輸了,屆時如何下得了臺?
馬峰這會兒沉默。原因有一半是經不住的她的挑撥,還有一半原因就是他在給香菜收回賭注的機會。
何韶晴正要開口勸香菜幾句,卻爲時已晚。
香菜眼不改色,依舊拿帶着蔑視的視線睥睨着馬峰。徹底把馬峰給激怒了。
馬峰當即擡手指着香菜的鼻子,怒吼了一聲“好”,如雷音貫耳。一下震住了全場看熱鬧的人。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馬峰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獰色。
香菜以劍代手,與馬峰擊掌爲誓。
馬峰自信滿滿。比賽還沒開始,就以爲自己贏定了,預見了比賽的結果,這才讓他的心情漸漸轉好起來。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竟真敢對他放出這樣不知死活的話來,以爲四大才子只是擺設嗎!
何韶晴將馬峰拉坐回去,挽着馬峰的胳膊時,她稍稍側眸意味深長的打量了香菜一眼。
渠道成覺得香菜這回玩兒大了,在香菜坐回到他身邊時,他便壓低聲音:“你真的要脫光了繞着百悅門裸奔?”
聞言,香菜頓時哭笑不得。比賽還沒開始呢,這傢伙就宣判她的死刑了,有這樣的嗎?她可是這傢伙請來的槍手,能不能對她有點自信啊!
香菜與渠道成交頭接耳,“怎麼可能,這不還有你呢嗎。我可是你請來的槍手,你說過,贏了算我的,輸了全算你的。”
渠道成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一絲不苟的神情中帶着些許疑惑。他貌似是說過贏了的獎品歸她的話,可什麼時候說過他要承擔失敗的後果?
萬一香菜輸給了馬峰,那豈不是他要代香菜繞着百悅門裸奔?
想想那不忍直視的畫面,渠道成就感到一陣惡寒。
他湊近香菜,小聲囑咐:“那你一定要贏啊!”
香菜忽然發現,渠道成那顆看似跟木頭疙瘩一樣的腦袋裡,有一點天然的屬性在裡頭。換句話說,這人有點兒好忽悠。
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另一席上的某人開口了,“三爺,人家賭上了清白,你還沒說你輸了要怎麼辦呢。”
江映雪這話聽着有那麼一點兒爲香菜打抱不平的味道,甚至還收穫到蕭東榮一個讚許的眼神。
香菜心裡沒半點兒感動,在她看來,這個女人不過是坐着說話不腰疼,在一旁煽風點火罷了。
馬峰壓根兒就沒想過自己會輸,被江映雪一句話逼入死角,他反而有些心慌意措,有點兒下不了臺。
他茫然了,他今個兒幹啥來了?是給蕭東榮接風洗塵,還是來爭才子之首的?怎麼就跟一個“稻草人”較上勁兒了?
何韶晴挽緊馬峰的胳膊,一雙俏眉之間含着微惱之色,一對美眸嬌嗔卻帶着慍怒,緊抿着雙脣向江映雪投去不悅的目光。
顯然,她也看出了江映雪的真實意圖。
只有那些被豬油蒙了心不會用腦子思考的人才會被江映雪這樣的女人矇騙,看不穿她明豔動人的皮囊只是一層僞裝。
有些時候,只有女人,纔會真正瞭解另一個女人。
香菜狀似若無其事的爲馬峰解圍,“要是我贏了。馬三爺把給渠少爺準備的賭注,只管給我就好了。”
馬峰用眼神詢問渠道成,這樣可以嗎。
渠道成向他頷首,表示同意。這是一開始他就跟香菜打好的商量。
默契的人,無需用言語,也可以溝通心意。
得到他的許可,馬峰心裡已然有了分寸。
每次這樣的聚會。四大才子們各自都會準備三樣東西。便是三樣賭注,而且每一位才子手裡的三樣賭注都是給其他三位才子量身定做的,亦或者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輸給哪位才子,就把事先準備好的賭注進貢給那位才子。
有可能某位才子手中的三樣賭注都用不上且大獲全收,也有可能某位才子手中的三樣賭注都輸了出去且一無所獲。
四才子輪番坐莊,由其他三位才子去挑戰。最後勝局最多的人,便是四才子之首了。
渠道成、馬峰和蕭東榮三撥人馬打哈哈的時候。薄曦來到樓上的辦公室去請藤彥堂。
此時,藤彥堂已經睡醒,在水間洗漱。
這讓薄曦來大大鬆了一口氣。
薄曦來在水間門外報告,“二爺。三爺和渠少爺、蕭公子都到了。”
“還有其他人嗎?”水間內,藤彥堂對着牆上那面附着些許水珠的鏡子,不緊不慢的颳着鬍子。
他大概能想象得到。上一回才子之首之爭,他給那三個男人留下來多麼強大的心理陰影。
而這一回。有人爲了達到目的,還不得效仿他上一回,請幾個槍手在身邊?
一想到他們摩拳擦掌的樣子,藤彥堂便忍俊不禁。
鏡面上的水珠似乎眷戀着鏡中人,遲遲不肯落下。
藤彥堂顯然是小瞧了那幾人的品性。
馬峰認爲,只有對自己不自信的人才會請槍手來幫,他對自己很有自信好麼。
渠道成請香菜當槍手,不爲其他,只爲針對藤彥堂,得到他手裡的藍色瑪莉。
至於蕭東榮,他只當這是一場遊戲,開心一下就好,沒必要在裡頭投入太多的感情。
藤彥堂擰開水龍頭,沖洗去刮鬍刀上的白色泡沫,磕去刮鬍刀上殘留的胡茬與水滴,漫不經心的聽着薄曦來的彙報:
“三爺只帶了何小姐來——”
藤彥堂絲毫不感到意外。馬峰與何韶晴如膠似漆,這一對鴛鴦可謂是形影不離,羨煞旁人。
“蕭公子身邊是雪皇小姐……”
藤彥堂斜揚了一下脣角,幾不可聞的嗤笑一聲,眼中的鄙夷與譏諷暴露無遺。江映雪這個女人不簡單,被榮鞅一腳踢開之後,立馬就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了嗎……
薄曦來頓住了,他發現無論怎麼組織語言,都無法形容渠道成和香菜這一對搭檔,醞釀了半晌,他吞吞吐吐道:“渠少爺……帶了個怪人來。”
藤彥堂停下動作,任由手中的刮鬍刀被自來水沖刷,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怪人?什麼樣的怪人?”
“那人打扮的特別奇怪,大晴天的穿了個蓑衣戴了個斗笠,臉上還戴了一張面具,腰上還掛了一把木劍,寶貝的跟什麼似的。那毛孩子跟三爺打了個賭,要是她輸給三爺,就把她那一身行頭送給三爺,還要脫光了衣服繞着咱們百悅門跑兩圈!”
薄曦來越說越憤慨。
要是在百悅門門前真發生這麼寡廉鮮恥的事件,日後他們還怎麼開門做生意啊!
薄曦來心中不忿,藤彥堂倒是覺得有趣的緊。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打發了薄曦來,藤彥堂就在想,渠道成帶來的那怪人,該不會就是渠司令蛋糕店的那丫頭吧。
他以爲渠道成是在渠司令蛋糕店裡請香菜出山,他這麼想雖然是錯的,卻是歪打正着。
這下有好戲看了。
藤彥堂加快了洗漱的動作,打理好了一切,對着鏡子兀自臭美了一番,這纔去湊樓下的熱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