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郭淮來請示,是否可以開始預備殺雞殺豬。木艾突然想起以前的羽絨服,羽絨被,連忙詳細解說了一下,要他把雞身上的細絨毛留下。郭淮雖然不解,但是依舊一絲不苟的照辦了。
第二日傍晚就送了一口袋洗乾淨又烘乾的細絨毛來。
木艾草草的吃了口飯,就拿着大口袋回了正房大廳,琢磨着先做件什麼小物件試驗一下。沒想到,辛巴隨後跟了來,一個沒注意到就被他掏出一把雞毛來,撒得滿地都是。
木艾氣急,抓過他想狠狠問候一下他的小屁股,最後卻還是沒捨得。只是罰了他明日不準吃花生糖,然後吩咐夏至帶他回去繼續陪着老太太吃飯,辛巴不服氣,一邊喊着“媽媽壞,要吃糖”,一邊撅着小嘴兒被抱出去了。
木艾裝作沒聽見,不肯像往常一樣,只要他一哭就舉手投降。這孩子真是有些被她慣壞了,越來越愛調皮搗蛋。過兩天,必須開始給他啓蒙了,哪怕進度慢一些,起碼也能闆闆他的性子。
等小安和冬至幾個人把屋子裡的雞毛都拾掇乾淨了,木艾也帶着春分去倉庫抱了兩匹最細密的淺色棉布回來。於是,經過衆人一個多時辰的羣策羣力,百花國第一件羽絨馬甲終於誕生了。
打着呵欠的辛巴被重新抱進來做了模特,衣服雖然樣子怪了些,沒有袖子,但是非常輕軟,針腳也細密,又貼身又平整,辛巴胖小子也是個愛美的,有新衣服穿早忘記了剛纔的不愉快,臭屁的背了小手,邁着四方步走了兩圈兒,笑翻了一屋子的人。
過了幾天,一家五口都有了又溫暖又輕柔的羽絨夾襖,換下了笨重的棉花襖,羽絨被子也做了兩套出來,礙於絨毛太少的問題,只得先給了老太太和辛巴蓋,另外又用棉花做了兩隻軟枕頭。
栓栓心裡羨慕也想要一套,但是自持是大姑娘了,撅着嘴卻不肯開口。木艾看得是又好氣又好笑,索性下雪殺雞的習慣不是她一家如此,農村人都是不肯養太多雞過冬,白白浪費糧食的。
於是,郭嬸兒到相熟人家轉了一圈兒,第二日就又得了半口袋絨毛,卻是一個銅板都沒花。沒過一天,栓栓就也蓋上羽絨被,歡喜得小丫頭抱着姐姐好個磨蹭撒嬌,辛巴見到了,也跑過來爭搶媽**懷抱,一大一小鬧得不亦樂乎。
老太太坐在牀頭一邊摸着輕柔的像是沒有重量一樣的被子,一邊笑嗔木艾太嬌慣孩子了,她也只是笑不說話…
晚飯剛過,夏至神秘兮兮來報,明日西院的夫妻倆要進城添置日用之物,這消息是她從小花兒嘴裡聽說的,因爲他們準備把虎子託付給胖嬸照料一天,要小花兒跟去城裡幫忙拿東西。木艾嘴角一勾,終於等到機會了,立即寫了封信,叫歐陽快馬送進城裡去了。
話說第二日一早,李生套了那輛從石頭堡裡趕回的半舊馬車,拉了顧氏和小花兒二人上了路,顧氏一會兒嫌棄道路顛簸,一會兒打罵小花兒炭盆升的晚了,總之,是見到什麼都不滿意,李生縮着頭頂着寒風趕車,沒敢吭上一聲,一路倒了也不寂寞。
歐陽騎着馬隱在山彎後面,看着他們過去之後,慢慢磕了下馬鐙遠遠綴在後面…
進了城,李生在城門附近找了家小客棧,花了十個銅錢寄存了馬車,這纔跟在顧氏後面挨家店面採買日用,油鹽醬醋、布匹、細面等等,每買一樣東西,每付一次錢,顧氏都心疼得臉上肥肉跟着哆嗦,嘴裡嘟嘟囔囔詛咒着什麼,有個布莊小夥計厭煩她挑三揀四殺價狠,懷疑她在惡罵自己,忍着氣仔細聽了聽,到是真聽明白幾句,什麼“這可都是錢啊”“一定要想辦法多弄些銀子回來”之類,忍不住撇了撇嘴,知道不是罵自己就算了。
逛了快兩個時辰,除了顧氏空着手,李生拎了兩三樣,剩下的都放在小花那裡,可憐的小丫頭,兩隻胳膊像木杆一樣半伸着,上面掛滿了零七八碎的雜物,惹得路人都會微帶憐憫的回身看上兩眼。
顧氏覺得有些飢渴,又捨不得進食鋪點菜,走拐右拐尋了個不起眼的小茶鋪,把一文一碗的茶水硬是砍價成一文兩碗,然後和李生一起就着茶水喝起了茶水,完全沒管身後辛苦的小花兒。最後還是那小夥計兒看不下眼兒,幫她拿下東西,私人贈了一碗茶,她纔在顧氏的眼刀中幾口喝完,麪餅卻是不敢奢想了,她家夫人是絕對不會帶她那份的。
李生夫妻喝完茶,貪暖畏寒的在炭盆邊又烤了會兒火,才前後腳出門去,顧氏身材微胖,茶鋪的門又不寬,就不小心和一位進門的小媳婦兒撞到了一起,小媳婦兒連忙道歉,顧氏鼻子裡冷哼一聲,少有的沒有過多糾纏就要出門。沒成想嘩啦一聲,身後小花兒掛在胳膊上的繩帶一起斷了好幾個,鹽包、茶包、點心包掉了一地,慌得她連忙去撿,顧氏覺得她丟了自家臉面,罵罵咧咧只顧催促,也不幫忙。這時,那位剛纔進門的小媳婦就已經坐下點茶水了,卻突然驚叫一聲,“我的荷包呢,剛纔還在呢,怎麼沒了。”
這一聲又尖又細的驚叫,猶如投了一滴水在沸油裡面,茶鋪裡立刻炸開了,有那機靈的一邊心裡暗罵倒黴一邊就起身想走了。要知道,百花國的律法可是相當嚴厲的,偷盜只雞都要勞逸一年,如今這小媳婦說是丟了荷包,裡面的銀子怎麼也要比雞值錢多了吧,一會兒官差來了,說不定就得把在場的人都帶回去審問,到時候說不得要花費些銀錢打點,可謂遭災破財,誰願意趟這渾水啊。
可惜他們想法挺好,腦子也靈光,架不住時運不濟,門口早有一位又黑又壯的中年漢子堵了門,兩隻冒着兇光的豹眼一瞪,鉢盂般的拳頭一揮,“你們哪個敢走,我媳婦兒現在丟了荷包,誰走就是誰嫌疑最大”
不知道是被他這句話鎮住了,還是被他拳頭嚇住了,總之果真沒有一個人敢在動地方。壯漢回身衝着幾步外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廝喊了句,“去報官。”然後大步進了茶館,回手關了門,理都沒理身後的李生。這讓他又是慶幸又是擔心,慶幸那惡人沒注意到自己,擔心顧氏可還在裡面呢。
茶館掌櫃原本在裡間算賬,聽見聲音不對,快速和小夥計對答兩句,連忙跑到壯漢跟前打圓場,“這位客官,小老兒給您問好了。我聽小夥計說您娘子丟了荷包,這可真是件大事兒,誰家賺點銀子都不容易,可不能便宜了小偷,讓咱們受損失。”
壯漢聽他話說的順耳,擡手拱了拱,說道,“這位掌櫃說的話我愛聽,今日本是帶媳婦進城來辦事的,我去栓了馬車,讓她先來喝茶等會兒的功夫,怎麼就把錢包丟了,那可是我們一家的積蓄,斷沒有這麼算了的道理。”
老掌櫃趕忙接話賠笑,“當然,當然。這怎麼能算了呢,咱們百花過百姓良善是天下有名的,如今這偷了荷包的惡賊不是明擺着給咱們臉上抹黑嗎,一定要抓住他才行。不過,這位客官,小店開門做生意也不容易,這裡的客人也大都是熟客,誰也都有事等着去辦,這麼一直等着官差來,再押了大家去過堂,這一來一去就得大半天,難免被那小偷連累狠了。要不然,小老兒作保,客官賞個薄面,咱們也別客氣,挨個搜搜身。如果您確定哪個身上沒有荷包,咱就讓他先走怎麼樣?”說完又回身看向那些茶客,高聲問道,“諸位,你們能接受嗎?”
喝茶的那些人誰也不傻,只不過簡單搜下身,可比進了衙門要強多了,當下都大聲附和,“能,能。”還有的立刻就平伸了雙手喊着,“先搜我,先搜我。”
那壯漢似乎也不想犯衆怒,勉強點頭同意了,真個搜了幾個男茶客,看他們身上實在沒有自己媳婦兒的荷包,也就放了他們出去。這時,屋裡就只剩下顧氏與小花兩個女子了,顧氏原本在喝罵小花兒撿拾東西重新綁好,猛然擡頭才發現出不去了,有心惱怒發火,又有些懼怕壯漢兇狠,待聽明白事情原由之時,男客那邊已經開始搜上了,她也知道事關偷盜,不好擡腳就走,只好耐着性子等着。眼見官差要來了,男客也都走*了,居然只剩下她們主僕,那不成了她們嫌疑最大。當下出聲說道,“誰趕快搜一下我們,我們還趕着去買東西回家呢。”
那壯漢皺了眉,和老掌櫃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知怎麼搭腔,畢竟男女有別,禮教規矩又嚴,先不說顧氏肯不肯讓男人搜身,就算她肯,要怎麼搜,是能把手伸進懷裡,還是袖子褲腿裡啊?如何不搜,那要怎麼能確定她身上有沒有夾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