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種都挑好了嗎?”木艾倒了兩杯茶水,順手遞了一杯給春分跟前,這種兩個人隔着桌子都埋在書裡的感覺,讓她想起了大學時的圖書館。
“都挑好了,足足有兩大箱,要用的麻布袋子也縫好了。”春分放下手裡的書稿,雙手接了茶杯一口氣喝下去,順手收拾起桌上的筆墨之物,估摸着時辰到了,秋分該給夫人擺飯了。
“那就好,再過幾日挑個晴天,曬一曬,就可以開始處理種子了,你們幾個這些日子辛苦了,一會兒把飯菜端過來一起吃吧,秋分做的多,我也吃不了多少。”木艾起身扭了扭脖子,揮手把那本栽培書收到空間裡。
“謝夫人,那我去大廚房端飯了。”春分跟在木艾後頭出了門。
果然,夏至和秋分已經擺好了晚飯,等春分端了例菜回來,四個人就在窗邊的小桌上吃了起來。木艾多少次要求她們上桌和她一起吃,她們都死活不肯,說什麼尊卑有別之類的,她也就不勉強了,每次都把桌上的飯菜撥一半過去,時間長了也都習慣了。
又過了五六日,日頭剛爬上半空,東廂房大廳裡,木艾正指揮着歐陽和木五把稻種倒進兩個超級大木盆裡,又灌進足量的溫水開始浸種,看着水面上不斷冒出的小水泡兒,木艾心裡也有些嘀咕,這次雖然沒有用靈水作弊,但是種子卻是空間出品,想來,要發芽應該也不會太難。囑咐了清風明月兩個人好好照料着,讓屋子裡的溫度不至於太低。木艾一直把他們當小孩子看待,曾交代管家不能讓他們乾重活,所以,平日裡兩人多是跑跑腿,送送東西。今日還是第一次接到夫人親自吩咐的任務,所以很是高興,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看看日頭,還不到吃午飯的時辰,木艾又帶着幾個人從三進院子的角門出去,想到地裡去走走。
一出了門木艾一眼就看到了那片剛被改成秧田的實驗田。地勢平坦,朝陽背風,是個好位置。可惜這個時空沒有塑料薄膜,想要快速升高地溫,讓土地徹底化凍,保證秧苗晚上不被凍壞,白日又能曬到陽光,這三個條件,實在難壞了她。聚齊了春分、郭管家、溫伯討論了幾次,勉強決定用油氈布試試看。一畝地被分成了六十多個兩米寬五米長的小長方塊,上面覆了油氈,中間用小孩兒手臂粗的樹枝兩頭插在地裡,支撐出個拱形棚子來,覆上油氈,四面又用土埋嚴實了。油氈是黑色的,白日裡吸收太陽的熱量,晚上擋風隔涼,這才幾日功夫,棚子裡的土層就化下去很深。
木艾剛剛蹲下來,歐陽就輕輕一擡手先揭起了棚子的一角,木艾微微一點頭,表示謝意,然後她把手伸進去感覺了一下,溫度溼度都算不錯,這才放心向院東的地裡行去。
郭管家正帶着人在東側的地邊挖地基,準備按照她昨日給的圖紙,在那裡蓋一棟能養十頭豬的豬圈和二百隻雞的雞舍,還有三間能住人的小房子。這個位置,也是木艾多次修改最後決定的。按村子裡的習慣,豬圈通常都是建在大門兩側或者屋後,可是,她卻接受不了這樣的習慣,特別是第三進院子是她打算夏天消暑常住的地方,真在旁邊蓋了豬圈,她只怕會天天聞臭味。幾經考慮,想着稻田和菜地也都需要人看守,乾脆就都建在地邊兒了,雞舍也建在一處,以後還可以圍一塊草地放養。
郭管家看見夫人來了,連忙趕了過來,行禮問好,細細的把進度說了一下,木艾只聽着卻沒有多說什麼。半月前,郭管家來問翻地時要撒什麼肥料,是不是要到村裡買幾車。她一下子猛住了,張口就說了一句,“種地還要上肥嗎?”話一出口,看着郭管家錯愕的樣子,她突然很沮喪,要知道她小時候除了偶爾跟在爺爺奶奶身後去田裡掰幾棒青包穀之外,根本沒有親手種過地,空間裡更是撒上種子就萬事無憂,作物不生蟲,不得病,也不用肥料,所以,她一直沒有想起這個問題。此時她才驚覺,她真的是連紙上談兵都算不上,種田要上肥居然都沒弄懂,還種什麼地啊。春分察言觀色,知道夫人鑽了牛角尖兒,想了一想,提議說溫伯種了幾十年的莊稼應該很有經驗,可以請他來問問。結果老頭兒還真是行家,說的頭頭是道,牛糞、馬糞、豬糞等等,各有不同用處,聽得木艾頭暈,索性派了他協助郭淮一起準備肥料之事,這才解決了自家八畝地的底肥問題。以後,家裡的兩匹馬、一頭牛,甚至將要餵養的豬、雞,產出的糞便都按老頭的要求處理。溫伯得了夫人信任,簡直精神抖擻,腿腳也利索,門房裡只要沒事,就常往地裡跑,也確實給郭淮出了不少好主意。
木艾消沉了幾天,只得安慰自己,她不會種地,但是,她可以學,經驗都是積累的,況且她手下還有一羣能幹的幫手呢。
四處轉了一圈兒,也到了午飯時候了,木艾吩咐收了工,領着一羣人回了府,又去大廚房看了看大夥兒的午飯,囑咐郭嬸別捨不得糧食和肉,最近都是出力的活計,一定讓所有人都吃飽了,這纔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了第二日,木艾換了套耐髒也方便幹活兒的黛色布衣裙,用青布帕子包了頭髮,吩咐春分做好記錄,開始指揮夏至、秋分、冬至一起動手把稻種撈出來,控了控水,然後分裝在麻布袋子裡,平放在木頭地板上。強制守了一夜的清風明月回去歇息,然後開始親自添柴燒地熱,時刻保持地板上四十度的熱度,兩個時辰翻一下袋子,用從城裡特意訂做的噴水銅壺澆一遍水。吃住也都在旁邊的內室裡解決,春分跟着睡在外間。秋分等三個人除了照料好木艾的吃住,也偶爾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就這樣,雖然只過了短短一天,主僕無人都明顯有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