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子聽了這般熨帖的話,又見自家孩子一副垂涎神色,就笑着接了,回了些幹蘑菇或者山雞之類,惜花幾人也都歡喜接了,直道,幾位少爺小姐前幾日喊着要吃小雞燉蘑菇來着,正好晚上做了。
本來那些女眷對木艾一家心裡有些疏離,畢竟木艾的名頭太重,哪怕他們這樣躲在山谷裡的女子,在男人們的口中也都聽了幾句,百花第一女親王,神蹟,這一類的話,總覺這樣的女子,和她們就是雲泥之別,一定是高高在上的模樣。所以她們同男人們一樣感激木艾相救首領的恩情,但是卻沒有主動親近的心思。
可是如今一看,這家人不但未像她們想象中那般端着架子,反倒很好相處,昨晚自家孩子在人家那裡吃了點心,還抱了水果回來,男人們也直嚷着喝了好酒,今日居然又接了人家送上門的節禮,當真是好客熱情。
既然人家表示了友好,她們自然也不能太過失禮,於是幾個年輕的媳婦兒結伴上了門,小安幾人笑着接待了,領着好奇的她們在客廳及廚房各處看了看,然後就請教起哪裡能洗衣打水,哪裡能採些鮮嫩野菜之類。
這可讓幾個小媳婦兒羞紅了臉,人家上門來爲首領治病,她們就因爲怕被看不起,連個主人起碼的待客之道都沒有做到。羞愧的同時,就越加熱情三分,拉着小安幾人在谷中轉了幾圈,仔細囑咐了許多句,小安幾人也趁機把谷中情況摸了個門清兒。
金瑤見小安幾人和谷中衆人相處如此之好,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但是她一方面正憂心歐陽會不會提前醒來,如果他與木艾把誤會說開,她的計謀可就徹底破碎了,一方面她就算不喜,也不能上前扯了那些小媳婦兒們強硬不准她們閒話,兩處擔憂,當真是焦心不已。
短短兩日不到,她雖然能夠吃飽睡好,但還是又瘦了一圈兒,衆人還以爲她是擔心首領病情,都上前勸慰,她免不了又演了一出苦情戲,直看得猜到內情的任白衣暗笑,還有不明情況的金羽惱怒皺眉。
當晚,睡醒的木艾精神抖擻回了別墅,和孩子們好好說了幾句話,又親手下廚做了一桌兒好菜,送了幾盤去給那兩個一時吵鬧一時歡喜的老頑童,然後陪着孩子們熱熱鬧鬧的吃了晚飯,就提了特意裝好的食盒回了木屋。
金瑤正巧吃了飯回來,一見她就想上前探問,卻被小安一把拉住,敷衍了幾句,夫人仙力消耗過巨,精神不濟之類的話。
木艾聽在耳裡,心裡冷笑,進屋照料着臉色好上許多的歐陽吃了晚飯。然後兩人繼續靠在一處低聲細語別後諸事,或歡笑,或心傷,直說得兩人都覺以後就是天榻地陷也不分開,才勉強收了話頭。
等到夜色降臨,谷中安靜下來,歐陽又在裝滿泉水的浴桶裡泡了兩個時辰,身體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木艾叮囑了幾句,就在他依依不捨的目光用力親了他幾下,然後笑着回了別墅。
第二日一早,歐陽又吃了一頓心愛之人親手烹飪的早飯,就託金老爺子把任白衣、金羽等幾個重要人物招到了木屋,幾人欣喜的看見頭領已經能夠坐在桌前喝茶,於是齊齊感激得向木艾行禮道謝。
木艾還了禮就告辭出去了,歐陽仔細聽了他昏迷後谷中的近況,任白衣搖着摺扇,從懷裡掏出五十萬兩的銀票,笑道,“頭領,小醉仙那裡的銀子已經到了,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開鋪子?建院子?或者分到各兄弟手裡?”
歐陽擺擺手,“晚上把兄弟們都召集到一處,聽聽大夥意見,有去處的就分銀子,願意留下的就再商量。”
“好。”任白衣點頭,歐陽又道,“不管兄弟們是分開還是留下,都要喝過喜酒再走。”
衆人除了任白衣臉色古怪,其餘都以爲首領聽說了金瑤捨棄名節求得仙夫人前來救命之事,終於明白了她的真心,要娶她進門了,於是臉上都帶了笑,齊聲應下。
金羽雖然有些疑惑,但嘴角也翹了起來,自家妹妹的執着他可是最清楚的,能夠得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他是最高興的。
憨牛甕聲甕氣的笑道,“真是太好了,金姑娘可是個好姑娘,武藝好不說,對首領也是真心實意…”
“慢着!”歐陽狠狠皺了眉,打斷他的話,“我要娶的女子不是金姑娘!”
金羽的笑臉瞬間垮掉,衆人也有些意外,憨牛更是直接問了出了,“首領不娶金姑娘,那要娶誰?”
“仙夫人!”歐陽吐出三個字之後,就垂下眼眸,喝起了茶,任由一干手下驚得目瞪口呆。
良久,任白衣激動的狠搖了幾下扇子,乾咳一聲,說道,“首領,仙夫人可是那把戰神刀的原主人?”
“是。”
衆人瞭然,怪不得首領連睡覺都要把那把刀擺在身邊,平日裡一日十幾遍的擦洗,愛如珍寶一般,原來是愛屋及烏,見刀思佳人,如此說來,不是金姑娘不好,是有女子提前搶佔了首領的心。再想想仙夫人那般高貴的女子,沒有半點驕傲架子不說,反倒很是親切溫柔,,做事周到又細緻,就是幾個孩子也都禮數週全,懂事聰明。如果首領能夠娶到這樣的女子,對於梵天宮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樣的想法在衆人心裡轉了又轉,臉上就收了驚色,除了還對金姑娘的一片癡心喟嘆幾句,就沒有任何反對之言了。
任白衣是這些人裡最清楚首領對那女子的堅持,又作爲首領勉強交心的朋友,當然最樂於兩人終於修成正果,當先站起,抱拳說道,“恭喜首領,賀喜首領。”
其餘衆人也站起隨聲附和,歐陽起身回禮,然後揮手讓他們下去,卻留下了金羽。
良久,金羽臉色複雜的從屋裡出來,正遇到匆匆趕來的妹妹,眼裡閃過一抹怒色,上前抓了她的手臂就把她往回拖。
金瑤不知兄長爲何如此,一邊往木屋方向掙扎,一邊焦急問道,“大哥,首領是不是醒了?我要進去看看,你拉我幹什麼?”
金羽臉上怒色更深,難得低聲呵斥道,“你做了什麼事,你不知道!還不跟我回去,你非要丟盡我們金家的臉才罷休嗎?”
金瑤隱隱聽出兄長語氣不好,但是她心裡這時早已經亂做一團,欣喜頭領醒來,又焦急仙夫人爲何沒有早早離去,哪裡還有多餘心力猜測兄長的意思。
金羽不顧妹妹的掙扎,硬是拉着她回了自家的木屋,至於如何勸告訓斥就不爲人知了。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谷裡都知道了頭領醒來的好消息,歡聲一片,齊齊嚷着要聚在一起喝酒慶賀。
幾個小媳婦兒剛找到沈大廚處,欲幫忙整酒置菜。沈大廚卻哈哈一笑,“咱們的首領夫人那裡有那麼多好廚子,我就不丟醜了,這次也偷偷賴,吃一次現成的。”
衆人跟着笑起來,果然,笑聲未落,小安就找上門來,且笑且言,“我們夫人說,我們在谷中幾日,沒少受大夥照顧,今晚就備下幾桌兒酒菜相謝,還請諸位一定賞個薄面。”
衆人頓時喜笑顏開,幾個小媳婦兒更是笑言,下午就去幫忙整治,孩子們聽說晚上可以去那漂亮房子裡吃晚飯,也都興奮莫名。
午時剛過,果然別墅門前就聚滿了人,惜花拿了果子點心領着一衆孩子們去葡萄架下玩耍,小安則領了幾個小媳婦兒們進了大廚房。
靠牆的長案板上擺滿了各色菜蔬和肉類,什麼肘子、排骨,大塊的牛肉,殺好摘淨的雞兔,甚至只調料就有二十種之多,看得幾個小媳婦兒是眼花繚亂。
小安笑着安排幾人剁了排骨、雞肉,又切了青菜,不過一個時辰做完之後,就請了她們到門廊的陰涼之處,邊吃點心水果,邊閒話。幾個小媳婦兒以前多是在家相夫教子,後來隨着各自夫婿逃亡在外不久,就隱居這山谷裡,經年不出,所以涉世不深。
小安平日跟在木艾身邊,見識就比普通女子不同,又一路南下開了眼界,隨便說個笑話出來就讓幾人笑得只嚷腹痛,於是,就在歡笑聲中,一桌桌酒席就辦好了。
日頭剛剛落下西山,木屋中間的那塊空地四周就架起了一隻只鐵鍋,鐵鍋裡扔進木柈子,少少澆上一些菜油,點燃之後,就照得空地上亮入白晝,一張張或圓或方的桌子擺好,一盤盤或紅或綠的美味菜色端上,等一罈罈美酒抱了出來,更是讓一衆剛剛入座的男人們垂涎不已。
頭席上,大病初癒,臉色微微帶了些蒼白的歐陽坐在上手,緊挨着他的是木艾,還有金老爺子、顧老爺子、任白衣等人,當然金羽兄妹是不在場的,但是衆人也心知肚明的沒有問出來。
剩下其餘之人就沒有那麼多規矩,可着喜好各自安坐,大禹濤兒帶着辛巴幸兒誠兒,和谷中幾個差不多同年紀的少年坐了一席,互相介紹一番,本着友好的心思,倒也聊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