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栓想起來半月前第一次來葵水,她還以爲“好,我讓你服氣。”木艾自己動手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喝了一口,接着說道,“你伺寵生嬌,栓小姐因爲和你玩的好,好吃的好玩的,什麼都不忘分給你一份兒,你不但不感恩,反倒忘記了自己身爲奴僕的本分,對栓小姐沒有半點恭敬。上次,你以不陪她玩耍要挾她帶你進城,你不會以爲我沒聽見吧。我送你們五人去學規矩,實際上最主要目的就是要讓你知道什麼叫規矩本分。可惜,銀子白花了,你回來後,因爲沒有當上栓小姐的貼身丫頭,心存怨恨,仗着先進府幾月,就動輒污言穢語辱罵長樂怡然,偷懶耍滑。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你去河邊洗衣,與人說道咱們府上長短,就犯了家規第一條,慎言你還覺得不服嗎?”
木艾每說上一句,小青的身子就矮下去一點兒,最後終於手腳無力的趴在地毯上,顫抖着求道,“夫人,夫人…”卻怎麼也說不出辯駁的話。
木艾也不理她,擡頭對所有人說道,“我木仙氏,自認從你們進府起,就待你們不薄兒,可是你們卻欺我好性兒,只少少三條家規都不曾放在眼裡,我是使不動你們了,那好,你們奔更好的府邸去吧。歐陽,快馬進城找人牙子來,告訴他一文錢不要他的,只把所有人賣的遠遠就好。”
歐陽皺了皺眉,擡頭飛快的看了木艾一眼,見她眼裡除了怒色還有一絲決絕,心下一凜,知道她是認真的,微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躬身應下,擡腿向外走去。屋裡屋外頓時一片哀求聲,所有丫頭都嚇哭了,門外的男子也都白了臉,溫伯跪在最外面,看見歐陽經過,連忙一把抱住他的腿,衝着屋子裡大聲喊道,“夫人息怒啊,老奴求您息怒啊。”
阿大幾人也反應過來,把歐陽團團圍住,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歐陽一身武藝,怎麼可能被他們幾個的蠻力擋住,但他卻裝着掙扎了幾下,後來索性停了下來。
其餘人立刻磕頭求木艾改變主意,春夏秋冬四婢,爬到木艾身邊痛哭,木艾她們額頭都磕紅了,心裡一酸,眼淚險些也掉了下來。郭淮帶着妻女更是把頭磕得砰砰做響,直求着,“夫人,都是我們一家的錯,夫人賣了我們,饒過大夥兒吧。”
栓栓帶着辛巴也從屋裡跑出來,栓栓抓着姐姐的衣袖,眼圈紅紅的。辛巴爬到媽媽懷裡,小手胡亂在她臉上擦着,聲音裡也有了哭意,“媽媽不哭,誰欺負媽媽,辛巴打他。”
木艾用力的摟着她們兩個,深深吸了口氣,擡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驚得衆人立刻停了下來,眼盯盯的看着她,眼裡滿是乞求。
木艾卻閉了眼,似乎很難決定。
春分畢竟一直跟在夫人身邊,知道夫人心裡定是不捨,立刻抓緊機會哭着求道,“夫人息怒啊,您要打要罰,我們都甘願。只是夫人彆氣壞了自己身子,您還有栓小姐和小公子要照料。求夫人看在我們這一年來還算盡心盡力的份上,饒過我們這次吧,我們下次絕對不敢再犯。”夏至秋分幾個也連忙跟着懇求。
木艾長長嘆了口氣,聲音疲憊,“歐陽回來吧,不必去了。”
聽了這句,所有人心裡都重重鬆了口氣,齊聲喊道,“謝夫人開恩。”
“今日之事,管家監管不力,罰沒年底賞銀,郭嬸知情不報,擅自隱瞞,罰兩年賞銀,杖十。小青觸犯家規,不守奴僕本分,杖二十,關進空房,明日發賣出府。剩下所有人,一日之內家規抄寫百遍。”木艾一字一句緩慢的說出懲罰結果。
衆人轟然應下,懸着的心徹底放下了。
唯有小青,聽說要把她發賣出去,掙扎得更厲害了,這一刻她是真怕了,以前那些吃樹皮草根,被人牙子動輒打罵的情景,潮水一樣從她腦子裡閃過,她開始大喊着要栓栓救她,看見栓栓被夫人拉住,求救無望,她開始大聲咒罵威脅,“你敢賣了我,我就把我知道的菜方子都告訴別人,還有…還有…”
她一直跟着栓栓,所知本來不多,後來木艾把她派到外院廚房,就更接觸不到實質東西,完全不知道自家主母任何特意之處。
在河邊和人說閒話,也不過炫耀一下衣食多好之類。此時罵了幾句,就不知道還有什麼能救自己,惶急之時,擡眼看見栓栓一身錦緞襖裙,秀氣清麗的站在夫人身邊,心裡更加憤恨,聲音更尖,“什麼栓小姐,我呸,就是一個鄉下野丫頭,不就是認了個好姐姐嗎,我比你聰明比你漂亮,憑什麼我要伺候人,你就高高在上。”
栓栓正想不顧姐姐眼色,開口替小青求情,此時聽她這麼說就愣住了,似乎不能相信,這個跟她要好一年多的女孩子會有如此想法,當下盯着她呆呆的,忘記了反應。
木艾從空間裡隨手拿出了小青的賣身契出來,不顧她的叫罵,淡聲說道,“就憑這張紙”小青看見那張薄薄的紙葉上豔紅的指印,猜出是自己的賣身契,聲音立刻就小了下去,眼裡滿是不甘和恐懼。
木艾也不理她,示意春分遞給歐陽,吩咐道,“歐陽開始動手吧,衆人都給我好好看着,犯了家規的下場如何?然後把她遠遠發賣了。賣身銀子不論多少,都賞給街頭乞丐吧。我累了,都下去吧。”
說完帶着栓栓和辛巴去了西跨院,連春分幾人都被關在了院門外,她親手在小廚房裡做了幾樣吃喝,領着兩個孩子吃了。東側內室裡早燒了地熱,鋪了厚地毯,木艾索性脫了鞋子,放出大白二白,躺靠在它們柔軟的肚皮上,辛巴咯咯樂着,有樣學樣也脫了鞋子,擠進她懷裡,鬧着要媽媽講故事。栓栓猶豫一下,也湊了過來,木艾拿了三個蘋果出來,每人拿了一個啃着,又隨意找了本童話書出來,繪聲繪色講起了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
胖小子許是昨晚沒睡好,聽着聽着睡着了,木艾抱了辛巴到牀上,給他蓋好被子,再想去抱栓栓,卻見她眼角已是落下淚來,知道她還是因爲小青的話,心裡難過了。
於是輕輕抱了讓她半靠在懷裡,安慰的拍着她的背。
“栓栓不哭,有句話說的好,狼是養不熟的。小青就是個白眼狼,你對她太好了,讓她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以後記着這個教訓,凡是要有分寸纔好。”
栓栓抽泣着,把頭深深埋在姐姐懷裡,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我想不明白,我對她那麼好,她怎麼會如此恨我?”
木艾嘆了口氣,“這件事,除了她本身品行不好,另一個原因就是你們身份不對等,她是奴僕,你是小姐,你照着同等身份和她交往,讓她模糊了身份區別,慢慢就開始心裡不平衡了,性格也就扭曲了。”
“我只是覺得她和我一樣,沒有…不過她說的對,我也是個鄉下野丫頭,根本不是什麼小姐。”語氣裡有絲濃濃的自卑,木艾微微皺了眉,但還是勸道,“傻丫頭,除了官家小姐,誰不是鄉下野丫頭啊,姐姐不也是鄉下寡婦,怎麼把她的胡話當真了。”
“不是,姐姐是仙子,不是鄉下寡婦。”栓栓聽不得誰說姐姐不好,此時立刻反駁。
木艾看她眼睛紅腫,卻好似護着小雞仔兒的母雞一樣護着自己,撲哧笑了,心裡卻溫暖極了,無論如何,就爲了栓栓這份護她之心,她也要撐起來這府邸,將來好爲栓栓做一個堅實依靠。
“好,姐姐是仙子,不是鄉下寡婦,那你是姐姐的妹妹,當然也不是鄉下丫頭了。你也長成個大姑娘了,過兩年,姐姐就該給你物色好婆家了。”木艾拿帕子給她擦眼睛,笑着逗她。
自己要死了,哭得驚天動地,臉紅的就要滴出血來,撒嬌的把頭埋在胸口,不肯擡頭。
木艾好笑,但還是說道,“等你嫁了人,姐姐就不在你身邊,你要多學着爲人處事,今日之事就當是個教訓吧。”
“嗯。”栓栓輕輕答了,但是馬上又擡起頭來坐正身子,認真的看着她,“姐姐,我不想別人說我是依靠你活着,我要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木艾一愣,溫溫笑了,“先不提姐姐照料你是應該的,只說,你要怎麼賺錢養活自己?”
栓栓也是一時自尊心作祟,實在也沒想好辦法,臉色憋得通紅,才說出“做針線”三字。
木艾看看她腰上那繡得針腳兒還算齊整的荷包,也不打擊她,只說,“做一年針線,你也不過賺得幾兩銀,你要吃飯穿衣,還要攢嫁妝,根本不夠啊。”
“那,那…”栓栓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好辦法,懊惱的泄了氣。
木艾卻想到一法,給她提醒到,“村裡人跟着咱們府上種新蔬菜,倒是比做針線多賺許多倍呢。”
“對啊,我可以種菜。”栓栓眼睛一亮,她從小和奶奶下地幹活,對於農活還是熟悉的。
木艾當下思考一下,說道,“種菜是個好辦法,這樣吧,明年開春,姐姐的田地按市價租你一畝,你選一樣蔬菜種下去自己打理,銷路姐姐負責。只是期間用的糞肥、人工你都需要詳細記賬,秋天時要按市價付給姐姐成本,賺回的銀子就留着給你置辦嫁妝,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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