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夫人還有少爺回來嘍”
“老爺夫人還有少爺回來嘍”
柳一條一行的車隊還沒進莊,就聽到莊園裡面一了又一陣歡快地歡呼之聲,之後一個又一個的村民勿忙從自家的屋裡出來,不約而同地齊齊向莊園門口聚集,原本因爲雪天氣寒而顯得有些冷清的莊園上下,頓時便變得熱鬧喜慶起來。
“這些全是府裡的佃戶?”聽到外面喧囂的聲音,羅齊氏撩開窗簾向車外觀看,見外面足有數百口兒人在那候着,男女老幼皆有,個個都面色紅潤,身着新布棉服,看向他們所在的車隊時,個個神情激動,敬畏有佳,看得出,見到東家回來,他們面上所現的歡快之情,全都是由心而發。
“沒想到一條這小子在這裡還蠻愛歡迎的嘛?”聽到張楚楚肯定的回答,羅齊氏將目光從外面收回,輕聲感嘆道:“老身活了大半輩子,可是少有見到有佃農會對他們東家這般愛戴。”
羅齊氏一向也都自認爲自己對下寬鬆,對自家轄下的佃戶亦是關愛有佳,可是每次她與兒子回莊園時,那些佃戶見了他們,不是遠遠地敬畏躲開,就是禮節性地躬身一禮,可是從來都沒有受到過像是柳一條他們這般的待遇。
“那是因爲夫君給了他們希望,也給了他們不再捱餓不再貧賤的富足生活。”張楚楚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靜靜地看着馬車外那一個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輕聲說道:“乾孃或是不知,這些人有大半都是夫君立家之初就隨着夫君的第一批佃戶,也是咱們柳家最爲忠心的基石所在。”
“看到他們現在衣着光鮮,身強體健的樣子,乾孃肯定想象不到在兩三年前他們都是什麼狀況。”張楚楚道:“那時他們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一整天都不定能喝得上一口稀飯,當時若不是有夫君出現,他們當中有大半怕是都會餓死。”
張楚楚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李德臣還有翁玉他們這些佃戶時的情景,那時他們已經進了莊子,也都能吃上了飽飯,可是因爲跟隨夫君的時間還短,身子還未完全恢復,一個個地全都皮包骨頭,皮膚泛黃,雙眼突起,手臂的骨節處連骨頭的形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根據當時的狀況,不難想象在此之前,他們的生活怎是一個慘字能夠形容。
“當時,家裡的狀況也是剛剛起步,夫君手中的餘錢也是不多,但是夫君當時還是優先地爲他們還有他們的家人提供了足以存活的衣食,讓他們可以有個溫飽。”張楚楚接聲說道:“後來他們也算知恩圖報,勞作時從來無人偷懶,且對柳府也是萬分忠心,柳家能有現在這般成就,也有他們大半的功勞。”
“原來一條妹夫竟還有這樣的過去,”狄芝芝坐在婆婆的身邊,兩隻小手伸在火爐上方取暖,聽到張楚楚所講的一番話語,對柳一條之前的看法不由大爲改觀,輕聲說道:“看不出,一條妹夫還真是一個心善之人呢。”
“待人以誠,心存一善,失一些錢財,攏一片人心,也難怪這些佃戶會如此真心待他。”羅齊氏輕點了點頭,對他這個乾女婿的人品又是高看了幾分。
當然,這也不排除他這是在行收買人心這舉,不過無論如何,這好事他終是做了,那些貧困的佃戶也終是得以溫飽,收以實惠,這在其他一些大戶東家那裡是見不到的,即便他是爲了收買人心,也終是做了一件善事。
現在聚集在外面的這些個莊戶,已經很好的說明了問題,人心所向,這就是民望,這就是人心。
“老爺夫人安好少爺少夫人安好”
娘仨兒正敘話間,外面的佃戶齊聲高呼,紛紛彎身衝着馬車還有騎在白驢上的柳一條施禮。
“乾孃,咱們也下車吧?”見前面夫君與羅大哥已跳下毛驢與駿馬,公公婆婆也都下了馬車,尤其是公公,即使右腿不便,也堅持着讓人扶着走了下來,張楚楚從羅齊氏的懷裡將小寶兒接過,輕聲向羅齊氏問道。
“嗯,應當的,應當的,這大冷的天兒,可莫要寒了衆人的心思。”羅齊氏輕點了點頭,之後開始起身,與兒媳和張楚楚一同下了馬車,並上前與老柳夫婦站在了一起。
“衆位鄉親安好柳某在這裡謝過了”柳一條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出來,原還想着悄悄進村回府的念頭怕是要斷了,不得已只得翻身下驢,衝着四下的鄉民彎身回禮,高聲說道:“天寒地凍,柳某何能,竟勞得衆位鄉親至此?還請衆位鄉親各自回返,莫要因爲柳某一行而染了風寒,壞了自己的身子,若是那般就是柳某的罪過了還請衆位鄉親回返,柳某在此謝過了”
柳一條的話音落下,可是衆人的神情卻是更爲激動,全都積聚在一起興奮地看着他們東家,怎麼也不肯離去,看得柳一條一陣頭大,怎麼也沒想到,他柳一條竟也有被人圍觀的一天,雖然這些人都是出於心中對自己的敬愛。
“東家,小人給您見禮了”這時,人羣中走出一位老者,亦是神色激動地恭敬與柳一條行禮。
“原來是李老丈”柳一條認出來人,拱手回禮,之後看着仍是攔在前面的衆人輕聲向李德臣問道:“不知衆位鄉親這是爲何?”
“許久沒有見到東家,鄉親們這是想您了。”李德臣激聲解釋道:“方纔聽聞東家從長安歸來,便都不由自主地出來恭迎東家還有老爺夫人他們了,事先沒跟東家招呼,讓東家受驚了,東家勿怪。”
“李老丈言重了,鄉親們一片熱誠,一條感激都還不及,又怎會輕言怪罪。”柳一條輕擺了擺手,道:“只是現在天寒地凍,實是不宜在外久呆,猶是莊中稚子,更是受不得猛凍,李老丈還是勸說大家各自歸家吧。”
“是,東家”應了一聲,李德臣又是一禮,之後轉過身形,高聲向眼前的數百口人大聲說道:“鄉親們,東家體恤,不願看到大家在此受凍,請大家回返;而且東家方歸,人困馬乏,且又有小小少爺在側,亦是不宜在外久呆,也望大家能夠體恤東家,莫要在此多作糾纏,反正東家此次歸家過年,日後有的是相見的機會,大家這就散了吧,散了吧”
“大家都散開,散開讓東家他們先過府裡喝口薑茶暖暖身子,小小少爺不及週歲,最是受不得凍,大家快把路讓出,莫要凍壞了咱們日後的小東家。”翁玉趁機在人羣中叫嚷,並指揮着人羣讓出了一條通道。
“少爺”人羣分開不久,老柳與柳賀氏一行也都覆上了馬車,這時聞訊而來的柳無塵與柳成也急忙從府裡趕了過來,及到柳一條身旁,齊齊彎身見禮。
“嗯。”輕點了點頭,柳一條再次拱手向還未散去的鄉親一禮,而後才邁步向前,朝着莊園的大門走去。
“少爺回來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示意下人接過柳一條還有羅通手中的繮繩,柳無塵隨在柳一條的身後以聲說道:“也好讓無塵提前做些準備,帶人前來接護一程。”
“用不着那麼麻煩,”柳一條輕笑着搖了搖頭,道:“只是回趟家而已,用不着勞師動衆地來回折騰。”
“哦,”身形一頓,柳一條指着羅通正色向柳無塵介紹:“這位是羅大哥,今年會在咱們莊上過年,隨行的還有幾位家眷,回頭你給準備幾間上房,莫要怠慢。”
“是,少爺。”應了一聲,柳無塵擡臂向羅通拱了拱手道:“見過羅少爺,鄙人柳無塵,蒙少爺錯愛,添爲府中管家,羅少爺日後在府裡若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一聲就是。”
“嗯,柳管家客氣了。”羅通拱手回禮,亦是隨意客套了兩句,之後便不再多言,只是饒有興趣地四下打量着柳氏莊園的內外構造。
“這些庭院全是圍着府門所建,”見羅通對莊園裡的建築好像有些興趣,柳一條不由在旁邊向他解說道:“以府坻爲中心,四散如星,約有四百餘戶,是爲府裡的下人和莊園裡的佃戶所建。”
“當年府門初立,轄下的佃農多是無房可住,所以在建府坻的時候就起了擴建一座莊園的心思。”柳一條道:“現在基本上已是本戶一套,使得那些佃農及其家眷不必再受風霜之苦。”
“賢弟仁厚,”聽到柳一條所說的因由,羅通面上不由色變,之後頗爲歎服地看着柳一條道:“爲兄現在總算是有些瞭解,爲何那些農戶村民會不顧嚴寒也要出來接迎賢弟了。”
“是鄉親們擡愛,羅大哥過譽了。”柳一條不以爲意地擺手說道:“佃農質樸,你對他們好,他們必不會負你,這些年柳府也沒少了他們的幫襯,說起來,也是府裡沾了他們不少光。”
“待人以誠,且施恩不望報,”羅通再次向柳一條誇讚道:“爲兄也算明白了,爲何賢弟會在短短的三年功夫,就能闖出現在這般大的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