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這個你們認識吧?”到了客廳,小肥羊大刺刺地在廳中正首坐定,伸手入袖,掏出了一塊金閃閃的東西扔遞到李紀和的懷裡,然後又旁若無人地端起下人送上的上品三原茶小品了起來,眯着眼,啜着嘴,神情極爲愜意。
翻了翻白眼兒,瞅了眼前這個不懂事兒的小丫頭一眼,公孫賀蘭提起就是一腳,把側旁的椅子向一邊踢了踢,位置與曲寶寶持平,坐在一個外番女子的下首,是他所不恥。
“哼!”看到公孫賀蘭的動作,曲寶寶輕擡了擡眼皮,很不滿意地衝着公孫賀蘭哼了一聲,不過想到她自己現在所處的地域,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頭一低,又接着品起了手中的香銘來。
入口苦,入腹甘,齒有餘香縈繞,不愧是柳家出產的上品茶葉,比之她在高昌喝到的那些尋常三原茶,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想着,曲寶寶不由又睜開眼來,再次扭頭瞧看了公孫賀蘭的那張臭臉一眼,心思泛動,這個臭小子剛剛不是說手裡還有十幾斤麼?若是能夠從他那裡購來一些...
“飛虎令?”
一隻金色的老虎,張口露牙,仰天作嘯,看上去很着有幾分林中霸主的氣勢。
見公孫賀蘭詢問似地向自己看來,李紀和把令牌亮起,指着令牌上作勢欲出地老虎雕刻開聲向其解釋道:“這是高昌國候將軍的飛虎令。這位曲姑娘莫非是奉了候將軍之令前來?”
候君集那老小子的人?看李紀和不停地向自己眨眼示意,公孫賀蘭瞬間便想通了其中地緣由,剛送走了一個王志洪。不想這後腳就又來了一個外番的娘們兒,這個小丫頭此來的目地,怕是與王志洪那個大唐欽差一樣。都是來探這晏天牧場的虛實地。
“你說我是候...,”臉上帶着幾絲不屑。不過很快便被她面上的笑容給掩飾了過去,曲寶寶抿着小嘴兒,輕聲向李紀和說道:“紀場主也可以這麼理解。此次本姑娘來此,就是想要帶幾匹伊麗馬回去,畢竟是第一次合作。候將軍對於貴場的能力,仍是有些疑慮。紀場主是生意人,對此當有所理解。”
“人之常情,紀某瞭解。”小心地把飛虎令交還到曲寶寶的手裡,在明人面前,李紀和也不再多做遮掩,挺直了腰身,拱手開聲向曲寶寶說道:“不過蔽場販馬育馬的實力,還請候將軍與曲姑娘放心,還是那句話,不出三年。紀某定能予候將軍送去伊麗健馬三萬匹。”
“曲姑娘若是不信。一會盡可以隨紀某至牧場地馬棚一觀。”對於養馬放馬這個行當,李紀和雖接觸不久。不過憑着柳一條之前交給他的那些秘技,還有柳府王安在一旁地盡心輔佐,李紀和的心中,自信十足。
“紀場主是個做大買賣的人,果然是魄力十足,寶寶佩服!”見李紀和答應得這般爽快,曲寶寶心中一喜,將手中的茶碗放下,不大不小地給李紀和戴了一頂高帽兒。同時地,小丫頭還不忘斜眼瞥看了旁邊的公孫賀蘭一下,目光中,釁味兒十足。
“你們之間的生意,本少爺不感興趣,”直接把曲寶寶投來的目光濾去,公孫賀蘭背手直身,開聲向李紀和說道:“天高日暖,有些乏了,我先回軍營了。”
直身擡步,從始至終,都未曾再瞧看曲寶寶一眼。
“公孫少爺慢走,”李紀和躬身相送,到了大廳門口,這才止住腳步,恭聲說道:“家中還有貴客,紀和就不遠送了,公孫少爺見諒!”
“誒,那個公孫什麼蘭的,你等等!”公孫賀蘭的前腳剛跨出廳門,後面廳中便傳來了曲寶寶的聲音,語氣嬌縱,頤指氣使,就像是在呼喊她們家下人一般。
無禮地丫頭。
輕皺了皺眉頭,公孫賀蘭地腳步依舊,絲毫沒有想要停留的打算,根本沒將曲寶寶地話語給放在耳裡。
“喂!你聾啦!沒聽到本小姐在叫你嗎?”蹭蹭蹭,走路帶聲,曲寶寶撅着小嘴,一溜兒從客廳跑出,氣呼呼地在公孫賀蘭的面前劫住去路。
哼,若是現在高昌國,一定要給你好看!圓睜着眼,小喘着氣,對於眼前這個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的臭小子,曲寶寶想咬牙。
“曲姑娘還有什麼事嗎?”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摺扇,耍帥似地甩來輕搖了兩下,出乎李紀和意料地,公孫賀蘭並沒有當場發飆,而是很有大家風度地衝着曲寶寶一個頷首,故作意外地向小丫頭問了一句。
“臭美!得瑟!”曲寶寶不滿地在心裡面小聲地罵了兩句,擡眼看着公孫賀蘭,心道,不過,這個臭小子搖扇子時的姿勢,還真是,蠻瀟灑的,嗯嗯,臉蛋兒長得也不錯,紅脣齒白,就是脾氣臭了一點,不然的話...
呸!呸!呸!
心裡連連輕啐了兩口,小丫頭的小臉兒,沒來由地變得通紅了起來,再看向公孫賀蘭的時候,神情也顯得忸怩了幾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花癡了?曲寶寶想擡手打自己一個巴掌。
“喂喂喂!”公孫賀蘭拿着扇子在曲寶寶的眼前晃了兩晃,不知道小丫頭怎麼一下就變得癡呆了起來,遂沒好氣地開聲向她說道:“沒事的話勞煩曲小姐把路讓開,本少爺還要急着回去,沒有太多的時間。”
“拽什麼拽?”曲寶寶一下回過神兒來,聽了公孫賀蘭的話,小聲地在嘴裡嘟囔了兩句,這才擡頭嬌聲說道:“你那匹千里馬的事情還沒有說好,還有,那頭百里驢,本小姐也有意思,你開個價吧,本小姐全要了!”
提起公孫小白與柳無痕這兩匹神駒,曲寶寶一下就又來了精神,兩眼放光地瞧看着公孫賀蘭,一副若不得手誓不罷休的架勢,愛馬買馬的熱情,完完全全地把她方纔對公孫賀蘭的異樣給遮擋了起來,一個臭男人而已,怎麼能與那兩匹神駒相提並論?
“還有還有!”不待公孫賀蘭迴應,曲寶寶又接着快嘴說道:“你們家的那些上品三原茶,本小姐也想買上一些回去,有多少本小姐要多少,價錢隨你開!”
大大咧咧,再一次露出了她很肥很羊的本性,一旁的李紀和小吞了一口口水,看着曲寶寶,又像是看到了一堆一堆地金銀珠寶,不過鑑於前車之痕,他心裡卻是再也興不起了分毫敲詐痛宰的念頭,誰知道這個小丫頭,是不是又在做着扮豬吃老虎的行當。
“沒興趣!”輕搖了搖頭,公孫賀蘭錯步避開曲寶寶的阻攔,邁步接着向院門走去,礙於曲寶寶是晏天牧場的大主顧,身價雖與前些時來的王志洪有些差異,卻也是有着一些雷同,都是將來的財神爺,公孫賀蘭並不想與他們有着太多的衝突。不然,依着他公孫少爺的脾氣,便是曲寶寶是一女流,他的腳也早就給招呼了上去。
“哎哎哎!你這人有沒有一點禮貌,沒看見本姑娘正問你話嗎?”擡手扯住公孫賀蘭的衣袖,曲寶寶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再次攔在了公孫賀蘭的跟前,好久沒有碰到敢對自己這般無禮的人了,小丫頭的小心肝有些亂跳。
“要遭!”
見曲寶寶動起了手,李紀和下意識地擡手捂上了雙眼,公孫賀蘭這位小爺的衣袖,也是隨便可以拉扯地麼?李紀和很不忍心看到這麼一個可愛的姑娘就此變成了豬頭樣式。
“滾!”
“咦?”一聲暴喝之後,公孫賀蘭又是一聲輕咦,自柳一條所授的卸骨手練成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失手。
“身手還挺不錯嘛?”一直板着的死魚臉終是有了一絲興趣,公孫賀蘭擡眼向這個叫做曲寶寶的小丫頭看來,會武功的女人他不是沒有見過,但是身手能有這麼高明的,卻是不多,這個曲寶寶,有些意思。
“大膽!”“大膽!”
在公孫賀蘭還想再上前一試曲寶寶深淺的時候,很突兀地,從斜刺裡穿出了兩道身影,攔在公孫賀蘭的面前,緊緊地把曲寶寶給護在了身後,那樣子,像極了是兩隻護崽的母雞。“小姐,你沒事吧?”警惕地看着公孫賀蘭,兩人中稍年長一些的漢子開聲向曲寶寶詢問。
與此同時,突逢變故地李紀和,也悄聲移步,挪到了公孫賀蘭的身邊,與公孫賀蘭所在的位置形成攻守之勢。
“誰讓你們出來的?還不給我退下!”曲寶寶面色一冷,嬌聲向護在身前的兩個護衛斥喝了一句,同時,看到李紀和這個場主的架勢和姿態,小丫頭的眼中閃現出一絲異彩,原來,這個看似平常的紀場主,也不是一個平凡的角色,還有這個公孫賀蘭,不想竟也是一個高手,看他剛纔的那一招,迅若奔雷,似緩實速,若是比起來,他怕是一點也不會比候君集那老小子身邊的那個破劍遜色。
“小姐”兩人同時輕叫了一聲,見他們家小姐的面色冷峻,兩個漢子心中同時一寒,不敢再多作違背,齊齊開聲應是,撤身收勢,立於他們家小姐的身後。
這裡,畢竟是唐人的地盤兒,好漢不吃眼前的虧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