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和在公孫府呆了不久,便起身告辭,回東宮向李承了。
他一走,客廳裡就只剩下了公孫武達與柳一條兩人。公孫武達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了柳一條一眼,便輕輕地開口說道:“一條賢侄,前幾日,魏王李泰曾來過老夫這將軍府,還帶來了不少的禮物。”
“哦?”柳一條的眉毛不由往上挑了挑,那李泰還敢來這公孫府?他倒是好大的膽子。遂開口問道:“不知魏王殿下來此有何貴幹?可有說些什麼?”
“無他,只是一次簡單的探望。”公孫武達回答道:“讓老夫多注意身體,跟老夫拉了一些家常,聽說小蘭兒病了,還直嚷嚷着要去探望呢。倒也是一片好心。”
“僅是如此?”柳一條覺得有些意外,若是這樣,那這個李泰倒還真是一個人物。以後對他要小心了。
“他這是在向老夫示好,內有致歉之意。”公孫武達看着柳一條道:“所以,一條賢侄,近期內,魏王殿下是不會再對你,或是小蘭兒有什麼其它的動作了。你可以安心在長安城呆着。現在,你也該跟老夫說一說你與太子殿下是怎麼回事了吧?”
有公孫武達這個大佬肯站出來爲自己撐腰,柳一條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最起碼在短期內是不用再擔心魏王的問題了。
聽聞公孫武達問起太子的事情。柳一條便微低着頭回答道:“小侄在年前,曾在三原縣地‘濟和藥房’見過太子殿下。當時太子殿下被人砍成重傷,生命危急,故此小侄便同‘濟和’的掌櫃王政和一起將太子殿下救治了下來。”
“所以,剛纔李大人才會稱小侄爲神醫。而太子殿下的身份,小侄也只是在昨天方纔知曉。所以從昨天開始,小侄便一直在想,上次來刺殺小侄與賀蘭賢弟的那個刺客。是不是就是衝着小侄來的?”柳一條略微擡頭看了公孫武達一眼,小聲地分析着:“而原因,就是因小侄救了太子殿下。”
“嗯,”公孫武達點了點頭,是有這個可能。
雖然公孫武達與李泰的接觸不多,但就幾日前李泰來探訪他的那一次,就讓公孫武達感覺到,這個李泰,與年輕時的李世民很相像。
能隱忍,有謀略。而且也夠心狠手辣。公孫武達滅了他三年地心血,一百二十餘條人命,而他,卻還能與公孫武達面對面地坐在一起談笑風生。這樣的人,讓公孫武達覺得,很可怕。
柳一條的意思公孫武達也聽了個明白,他是說。這個李泰極有可能就是太子被刺的原兇。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李泰的那個密府,不就是專門爲了做這些事而立的麼?
難道這個李泰,也想學他老爹,弒兄奪位不成?!
“公孫伯父,雖然不是小侄有意,但小侄確已在間接之間與魏王殿下結下了仇怨。現在雖有公孫伯父庇佑,但公孫伯父精力畢竟有限,能保得小侄一時。卻不能保得小侄一世。所以。小侄便想在公孫伯父這裡討一個長久的保全之法。望伯父能夠教我。”柳一條想聽一聽公孫武達這個在官場裡而混跡了幾十年,卻仍是平安無事的老油條的意見。
“皇上。”公孫武達讚賞地看了柳一條一眼。說道:“賢侄要是想保個萬全,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讓皇上知道你,並記住你。”
“當今的皇上胸中有奇才,又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賢侄只要有法讓皇上記住你,並對你有一個好地印像,那賢侄的安危在近十幾年內都無憂矣!”
老油條不愧是老油條,一番話直說到了柳一條的心坎裡。
李世民是古來少有的明君,現在也就才三十郎當歲,正值壯年。柳一條要是想找個靠山,抱上李世民這個當今皇上的大腿,纔是正途。
“公孫伯父所言極是,小侄受教了。”柳一條衝公孫武達拱了拱手,道謝道。
“呵呵,賢侄客氣了,一些經驗之談,要是能幫上賢侄,那是再好不過。”公孫武達輕輕地笑了笑,又對柳一條道:“不過,眼下賢侄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就是不知賢侄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柳一條眼前一亮,彎身請教道:“請伯父賜教!”
公孫武達端起茶杯輕吹了一下,道:“長孫皇后。”
“賢侄既懂醫術,又
之爲神醫,想來醫術定然不差。若是賢侄能施以妙皇后的病症,那賢侄在皇上地心中必然會留下很深地印象,日後若是有誰想動賢侄,也必會有所顧忌。”
“而爲長孫皇后醫病,想來也是太子殿下急召賢侄趕來長安的真正原因。太子殿下一向仁孝,到時也必會對賢侄感激萬分,賢侄的安全又會多了一分保障。”
“呃,”話是不錯,可柳一條的心裡卻無甚底氣。皇宮裡有那麼多頂尖的老中醫都沒有辦法的病症,你讓他一個連赤腳醫生都算不上的人,該如何去應付?
“老爺,柳少爺!”這時公孫禮從外面走進廳內,向公孫武達與柳一條行了一禮,道:“剛纔宮中傳訊,皇上急召柳少爺入宮見駕!”——
“茹兒,你說的那個神醫真是醫治過太子地那一個麼?”李世民在立政殿內走來走去,饒是他一向處事沉穩,此刻也不禁有些慌了手腳。太醫署給開過地藥湯已給長孫皇后灌下了近半個時辰,可長孫氏到現在卻還是沒有一點要甦醒地跡象。
看着還躺在牀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后,李世民向正在一旁爲長孫皇后擦拭臉旁地豫章公主問道:“他真能醫好你母后的病症麼?”
豫章公主從榻前坐起,輕挪腳步,走到李世民的身邊,輕聲說道:“父皇,柳先生是太子哥哥派李紀和特地從三原請來,李紀和又口口聲聲稱柳先生爲神醫,神態之間也頗爲敬重,想來定是不錯。至於柳先生能不能醫治好母后的病症,茹兒相信,母后吉人自人天向,定會度過此次難關。”
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豫章公主雖然也很希望柳先生能將母后救起,但是這醫病救人的事兒,又有誰能說得準確?故此,她也沒敢把話說死,免得到時會給柳先生帶來什麼禍患。
“嗯嗯,柳神醫既能救回你太子哥哥,定然也能救回你的母后。小德子!”李世民大聲喝了一聲,向小德子吩咐道:“你這就到殿外去給朕候着,神醫到了不必稟報,真接將其請到這立正殿來!”
“是,皇上。”小德子應了一聲,急忙躬身退出。
“皇上,”王子魁這時站出身來,彎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禮,堅聲稟道:“廷外醫者若是入宮行醫,按禮需經太醫署三位以上太醫的輪番測試,合格者,方可正式入宮,皇上現今如此做,怕是有些不合禮制。而且,若召來的醫者只是圖有虛名,怕是會誤了皇后娘娘的性命啊,皇上!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隨着王了魁的聲音,太醫署的所有太醫也都躬身向李世民勸諫。
請一個毫無名氣的山野郎中來爲皇后娘娘醫病,這不是在打他們太醫署的臉面嗎?而且,如果醫不好還好說,如果那郎中走了什麼狗屎運,真的把皇后娘娘給救醒了,那他們太醫署,還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麼?
所以,無論如何,太醫署的太醫們也是不會讓柳一條踏進這立政殿一步。
“哼!”李世民冷冷地瞥了這些太醫們一眼,厲聲喝道:“不合禮制?圖有虛名?王子魁!上次太子的傷勢你也是見過的,你來對朕說一說,若是你遇到那種傷勢,你可有方救回太子?”
“呃,這個,臣無能!”王子魁想到李承乾下腹處的那道巨大疤痕,諾諾地退在一邊,不再言語。
“你是太醫署令,太醫署中,以你的醫術最高。能勝得過你者,算不算是通過測試?算不算是圖有虛名?”李世民在一干太醫的臉上掃了一遍,冷着臉說道:“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們心裡都在想些什麼?打着什麼樣的算盤?哼!朕心裡邊明白的很!”
李世民皺着眉頭,怒氣薄薄,嚇得太醫們齊齊跪倒在地上,高呼:“皇上息怒!”
“父皇,”豫章公主見此,上前抱着李世民的胳膊,輕聲勸說道:“父皇息怒,太醫們如此雖然有些不妥,但總歸也還是爲了母后的身體,爲了我大唐朝的禮制,父皇就莫要再生氣了。”
“皇上,”這時,小德子匆匆從殿外走來,彎身向李世民稟告道:“柳神醫到了!”